第三十二章、為了女人
頂好的氣氛一時全無,馬瑩娜無奈苦笑,再想起自己弄不好要委身此等人,一時間若有所失。
剩下的幾桌陸續(xù)呈上自己的大作,皆都是狗屁不通,即便偶有通順者,有左思和那太子詩珠玉在前,自然也是黯然失色。
直到最后,再無詩文呈上,馬小姐直搖頭,目光看向司馬衷。
本想看看這位相貌俊朗的少年郎能有何佳作,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動作,想來也是胸?zé)o點(diǎn)墨之輩,當(dāng)下嘆口氣。
“今日小妹有幸得洛陽才子佳作,甚為……”
“且慢!”
她話剛說半,便被王鈺伸手打斷。
“馬小姐,今日尚有一人未曾作詩,咱們這既是詩會,難不成讓這人在旁看熱鬧嗎,真是大煞風(fēng)景!”
王鈺扭過身,冷眼瞅著太子一桌。
“小子,若非參加這詩會而來,便自行離去吧!”
在王鈺眼里,司馬衷根本就是做不出詩詞來,偏偏長得好看,又見馬瑩娜瞅了他兩次,這才決定要把司馬衷趕出去。
司馬衷一桌本是想著低調(diào)些,不和這些人搶風(fēng)頭就是了,否則楊濟(jì)張華隨便一人拉出來,文采不得甩他們幾條街。
可特么誰想到王鈺這家伙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太子。
“呵,真是奇了怪了,這西子樓是你王家修的還是馬家修的,怎的,不作詩便不能進(jìn)了?”
西子樓是何人所修早不可考,本是令天下人游玩觀賞之處,自然少不了才子佳人在此聚會。
其中有權(quán)有勢的,占下來供自己游玩一番也無人敢言語。
畢竟是無主之地。
可道理就是道理,不會因無人敢言而被人忘記。
“你混賬,難道不知道王公子是何等身份?”
一旁的賈博站出來,還有幾人亦要對司馬衷群起而攻,卻被馬瑩娜止住。
“諸位且聽我一言?!?p> 馬瑩娜朝司馬衷一福,歉然道。
“占西子樓辦詩會之事,乃是小女子任性而為,
小女子自知這等行為必然叨擾他人,所以一早就和本地鄉(xiāng)老談好,以公子們選擇座次之財(cái)作為地資,交由鄉(xiāng)老分發(fā)給本地百姓稍作貼補(bǔ)?!?p> 嗯?
這一點(diǎn)司馬衷確實(shí)是沒想到,
這和后世,名人辦慈善演唱會,所得捐獻(xiàn)出去是一個道理啊。
不過這馬家女子能在兩千年前的西晉就想到,這樣既不花自己一分錢,又能提高自己名氣的辦法,可見其聰明。
而且這樣一來,人家使用這西子樓,決定誰去誰留,就比較合理了。
真是滴水不漏啊。
“如此,倒是在下孟浪了?!?p> 司馬衷拱了拱手,馬瑩娜卻是還沒說完。
“雖是如此,但本次詩會不作詩,便不能在此停留的規(guī)矩卻是沒有的,
所以只要公子愿意,盡管在此安坐便好?!?p> 僅僅是一句話,便讓司馬衷氣消了。
不管在那個時空,誰不愿意與講道理的人接觸,更別說是個講道理的美女了。
“哼,我等皆是來參加詩會,而且皆都做了詩文,這便是規(guī)矩,
馬小姐,你若執(zhí)意不趕走此人,那我等便走,只不過……”
王鈺面色陰冷,他在洛陽,什么時候不是女子倒貼。
可他今日對馬瑩娜處處禮讓,這女人竟站在眼前這小白臉立場和自己作對!
“只不過,我王鈺出了兩萬錢買的座位,如今詩會只開了一半便被人惡心走了,是不是應(yīng)該把錢退還給我?”
“不錯,我等亦要退錢!”
“我等亦是,退錢,退錢!”
在這里的誰不認(rèn)識王鈺,又有哪個敢不給面子,當(dāng)下除了司馬衷,盡皆站起來吵嚷。
馬瑩娜眉頭緊鎖。
收上來的錢她已經(jīng)著人送到鄉(xiāng)老那里了,雖說只幾萬錢,她還沒看在眼里,可這錢花的冤枉啊。
尤其這王鈺氣焰如此囂張,此番若是給他退了錢,豈不憋屈?
“是不是在下作詩一首,諸位便能與在下同處一室了?”
司馬衷起身,臉色微苦。
從上一世起,這家伙就受不了女人在自己面前受委屈。
這毛病讓他在職場上吃盡了虧,甚至連女朋友,都因他輕易借錢給自己閨蜜而分手。
這一世他已經(jīng)使勁兒克制了,可當(dāng)馬瑩娜站在自己立場,卻被王鈺逼迫的時候,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只是他這表情,讓王鈺更加覺得,已經(jīng)將他看透。
“不錯,只要你敢作詩,不管老子什么時候走,這錢都不會再要了!”
“殿下不可,你忘了咱家說的……”
三德子也急了,小聲勸道。
在他眼里,他們一行的目的便是見到馬瑩娜,然后談收購戰(zhàn)馬的事兒。
這是見不得人的生意,紈绔們走光了才好,出這風(fēng)頭反而惹人關(guān)注。
張華卻是早看不慣王鈺為人,更想聽太子有何新作。
“公公,咱們參加詩會,若是執(zhí)意與人對立,反而惹人關(guān)注,你忘了選免費(fèi)座位之事呼?”
三德子一聽,這才作罷,本欲再囑咐太子兩句,卻被王鈺打斷。
“喂,你們幾個嘰嘰歪歪嘀咕什么呢,莫不是想作弊?”
他自己就是作弊,此時自然要防著別人用這招過關(guān)。
“要作便作,不作滾蛋,有廢話徑自回家找大人說去!”
司馬衷點(diǎn)點(diǎn)頭,心說我叫你心服口服。
當(dāng)下踱步到窗口處,此時外邊已經(jīng)天色擦黑,方才落日余暉美景不復(fù),那幾個干農(nóng)活兒的老農(nóng)佝僂著背,朝著遠(yuǎn)處而去。
這幅場景讓司馬衷瞬間想起之前在馬車上看到的那些貧農(nóng),意由心生,不自主開口念道。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噗!”
王鈺噴出一口茶水,隨即仰天大笑。
“我當(dāng)你能憋出個啥詩,合著就是這等大白話,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也?!?p> 其余紈绔亦是笑得直不起腰,只有馬瑩娜看向司馬衷的目光帶著些許歉然。
心想,這人十之八九不會作詩,卻為了自己站出來強(qiáng)出頭,遭這些紈绔嘲笑。
當(dāng)下,她開口替司馬衷解圍。
“這位公子雖說辭藻不夠華麗,但卻是標(biāo)準(zhǔn)的五言詩……”
“是是是,真標(biāo)準(zhǔn),就像那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般的標(biāo)準(zhǔn),哈哈哈!”
楊濟(jì)張華此時也是略有失望,唯獨(dú)三德子擦了擦汗,這便好,低調(diào)最重要。
司馬衷卻只是笑笑,等這些人笑得差不多了,伸手朝著那些老農(nóng)離去的背影一指,緩緩開口。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而死!”
此言一出,這西子樓內(nèi)頓時安靜,就連臨陣無數(shù),處變不驚的羊老將軍,眼中都露出一絲驚詫。
“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這……”
左思沉吟一聲,順著太子所指望去,那些佝僂老農(nóng),自己方才怎沒看到?
楊濟(jì)張華二人皆是驚得口不能言,對他們來講,這詩前兩句雖然讓他們對太子失望,可那樣的水平才是太子正常水平啊。
十二歲,身患癡病,可這最后兩句畫龍點(diǎn)睛是怎么來的?
難不成真如太子自己所說,偶然得之?
尼妹的,我怎就得不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