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盟儀式總算結(jié)束了,所有的賓客分主賓坐定用餐。這時,由渠身旁的羌戎王不樂意了,他說:“我們受邀來參加會盟儀式觀禮,可是秦王只把齊王、楚王當(dāng)做君主看待,享受王禮,而我們這些小國的戎王,沒有君王的禮遇,只當(dāng)我們是來看熱鬧的臣民,如此的待客之道,聞所未聞。秦國也敢號稱禮儀之邦,看來只是沽名釣譽(yù),徒有虛名而已,讓我心中氣憤難平?!?p> 由渠說:“羌戎王稍安勿躁,我們只當(dāng)自己是秦國的臣民,來觀禮赴宴罷了。日后我們從長計議,小不忍則亂大謀,切勿因小失大。此處遠(yuǎn)離我們的領(lǐng)地,若是惹出事端來,恐怕難以收場,最終得不償失,那又何必呢?”
羌戎王說:“王叔,不必?fù)?dān)憂,一切我自有安排。由渠聽出了羌戎王的口氣中暗藏殺機(jī)。今天不知又會搞出個什么幺蛾子來?由渠表情嚴(yán)肅而凝重,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由渠還想再奉勸羌戎王幾句,怎奈宴會結(jié)束。秦王、楚王、齊王已經(jīng)離席。他們也該返回驛館休息了。
忽然,鐘樓前的廣場外一陣喧嘩,隨即秦國的銳士沖了過去。由渠看到自己身旁的羌戎王面帶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頓時明白這肯定是羌戎王指使人干的,目的就是故意搗亂或刺殺秦王,好讓這些中原的諸侯國,不要小瞧了他們這些戎狄小國。他仔細(xì)一想,感覺事情有變,沒那么簡單。為了與秦國交好,自己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羌戎王這么一鬧騰又該如何收場?更何況此時他就坐在自己的身旁。今日宴會之時,多次與自己絮絮叨叨好長時間,眼下若是出了什么大事,定與自己脫不了干系,若是未向秦王解釋清楚,怪罪下來自已就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此刻,他進(jìn)退維谷,左右為難。
不久之后,廣場上逐漸恢復(fù)了平靜。有宮人來宣告:“嚙桑城中出現(xiàn)羌人肆意滋事,現(xiàn)已被我大秦銳士制服,為了各位賓客的安危請暫緩離開,我王有話要講?!?p> 由渠與身旁的羌戎王面面相噓,不知如何是好?只見秦王的車架又返回來了,秦王下車之后直接朝著眾賓客走來。由渠感覺大事不妙對羌戎王冷不丁地說:“這都是你干的好事!”
羌戎王做賊心虛,感覺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忙說:“請王叔救我!切勿棄我,置我的生死不管不顧,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兩只螞蚱,誰也跑不掉?!?p> 由渠狠狠地瞪了一眼并未答話,且看事態(tài)的發(fā)展變化,再尋思應(yīng)對之策。由渠正在冥思苦想之際,秦王已經(jīng)走到眾賓客之前并大聲呵斥:“羌戎王可在?”
人群中頓時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覷。只見羌戎王表情異常平靜,緩步走上前答話:“我就是羌戎王,此事皆因我一人所為,與眾人無關(guān)。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要?dú)⒁稳珣{秦王處置!”
秦王滿腔怒火且灼灼逼問,可是羌戎王絲毫不懼,并拿出了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概。秦王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好發(fā)落說:“羌戎王還算條漢子,敢做敢當(dāng)!那本王問你我特邀你來參加會盟觀禮,待為上賓,為何又要派人尋釁滋事,傷害本王?”
羌戎王答道:“我們羌人雖偏居一隅,但仍然是一方戎王。秦王與楚王、齊王盟約,把我們這些戎狄小國不放在眼里,視如草芥。我們能不生氣嗎?故而借題發(fā)揮罷了?!?p> 秦王自知禮數(shù)不周,一時間不知作何辯解就厲聲喝斥道:“由渠可在?”
這時由渠不得不上前答話:“不知秦王有何指教?在下謹(jǐn)聽教誨。”
秦王正在氣頭上說:“這羌戎王真是好糊涂??!這般不識大體,不顧大局,榆木疙瘩不開竅,真是不可理喻!這件事就由你來處理,好好說教說教羌戎王,若是不聽教化一味頑抗到底的話,你們誰也休想離開這里!”
由渠再次看到秦王怒不可遏便說:“在下不才,一定竭盡全力說服羌戎王,定會讓您滿意!”秦王沒說什么?惡狠狠地拂袖而去。
眾人散去,廣場上十多個羌人被秦軍五花大綁,等候發(fā)落。由渠想救他們,可是秦王怒火中燒,今天不能再觸碰他的王者威嚴(yán)和做人的底線,權(quán)且回去之后與眾王商議再做謀劃。
回到驛館由渠立即召來眾戎王商議對策。彭盧王說:“就讓羌戎王一人承擔(dān)罪責(zé)。大不了讓秦王把那幾個羌人全部殺掉以泄私憤?!?p> 由渠說:“那倒未必,真若是那樣,秦王今天就處決了那十名羌人,立即放我們歸去,又何必要我們滯留在這里,豈不多此一舉?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必有蹊蹺。”
綿諸王說:“既然已經(jīng)鑄成大錯,我們西戎諸王理應(yīng)同仇敵愾,共同面對。不管秦王做何處決,我等定要欣然接受,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擺脫困局,順利返回各自領(lǐng)地,日后從長計議?!?p> 綿諸王言罷,眾戎王一致贊同:“對,綿諸王說的有道理!”
烏氏王說:“既然如此,我們?nèi)珯?quán)委托義渠王叔與秦王交涉,使得我等早日返回。只是這處理的所有罪責(zé)須由羌戎王承擔(dān),讓他吃苦受累了,置我們于不仁不義之境地。說來也怪我,事先也知曉只是沒有阻止羌戎王,此時方才幡然悔悟。真是罪過呀!罪過。”
羌戎王態(tài)度還是很強(qiáng)硬:“各位不必?fù)?dān)憂,我已抱定必死的決心,只是希望用我的死來告戒大家,日后要團(tuán)結(jié)一心,共御強(qiáng)秦。不然,這天下就沒有我們子孫后代的生存空間了?!?p> 由渠看到大家都表明了心意,達(dá)到目的了,再爭下去也無益,急忙說:“諸位,今日也累了,我們暫且休息!如若信得過在下,明日我面見秦王,向他賠罪認(rèn)錯,屈膝求和。希望能網(wǎng)開一面,放我們歸去。
次日,由渠趕早出門要去面見秦王,可是剛走出去驛館的侍衛(wèi)攔著說:“秦王有令所有的戎王不得擅自離開?!边@下子,大家又慌了神。
烏氏王說:“莫非要將我們囚禁于此,不成?”
由渠急忙解釋:“大家沉住氣,淡定,淡定!這不是秦王貫常的做事風(fēng)格?!?p> 話雖如此,可是大伙看到一下子沒有了解救之法,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更有甚者,羌戎王已經(jīng)寫好了傳位遺書交給由渠,并再三囑托大伙日后定要多多關(guān)照羌人部族。
晌午時分,就在眾戎王驚魂不定之時,傳旨官匆匆而來宣秦王口諭:命諸位戎王即刻起程覲見秦王。剛才還在焦急等待的眾位戎王此時更加驚恐,后事未定,生死難料。各個誠惶誠恐,但也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去了。眾位戎王剛下馬車,神色慌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宮人的引導(dǎo)下,緩步前行,剛?cè)雽m門就隱隱約約聽到悠揚(yáng)動聽的秦朝鼓樂。眾戎王緊張的情緒一下子緩解了,由渠面帶微笑湊上去向?qū)m人打聽:“請問大人,秦王今日召見我們所謂何事?”
宮人暫緩腳步說:“什么事我不知道?肯定是好事,秦王一大早就吩咐下來,預(yù)備十多人的上等秦宮酒宴,你們說還能是什么?”由渠轉(zhuǎn)悲為喜,稍后便可知曉。
眾人步入秦王行宮,只見秦王心平氣和地端坐殿中,兩旁皆是樂師奏樂,下面整齊地擺放著十多張膳桌。見到眾戎王到來,秦王起身走下大殿,一把拉了由渠的手說:“本王恭候多時了,今日要與眾位平起平坐,痛飲一回。大家別客氣,趕快入座吧!”
眾戎王又是一陣唏噓,感覺這秦王就是孫猴子的臉--說變就變。由渠緊挨著秦王同桌而坐,其他人也依次落座。秦王三擊掌,殿外竄入十多名美艷的歌姬,隨著美妙悠揚(yáng)的鼓樂,歌姬們扭動著妙曼的身姿,翩翩起舞。
久居西戎之地的戎王,從未聆聽過這秦宮仙樂,更未欣賞過這么多歌姬的長袖漫舞。只見這些歌姬一個個美若天仙,如空谷幽蘭般出現(xiàn),隨著她們輕盈優(yōu)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長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他們儀態(tài)萬千的絕美姿容。眾戎王如癡如醉地欣賞著優(yōu)美的舞姿,瞪圓了雙眼,幾乎忘了呼吸,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秦王的行宮之中“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一曲終了,舞姬退下。眾王意猶未盡,秦王臉上露出老謀深算的笑容,隨即舉起酒樽說:“眾位,別只顧著賞舞忘卻了酒肉,又怪本王招待不周?!?p> 眾戎王應(yīng)聲,方才回過神來,紛紛舉杯吃肉喝酒。菜過五味,酒過三巡。眾戎王皆已微醉,秦王命人將昨日滋事的羌人帶上來。當(dāng)著眾戎王的面問:“這些不安分守己的羌人如何處置?”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羌戎王,他站起來說:“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秦王隨意處置吧!”
秦王說:“忤逆犯上刺殺本王,其罪當(dāng)誅。”
沒想到眾王附合道:“那就殺了他們向您謝罪!”
由渠忙起身還想說什么?但被秦王給按下去了。隨即揮揮手,那十多名羌人成了刀下亡魂。由渠大驚失色,秦王略施小計,鼓樂美色迷惑,竟然讓眾戎王迷醉了雙眼,流露出一副酒色之徒的嘴臉,真是丟人現(xiàn)眼。
秦王接著說:“有件大事要向各位宣告,這次秦齊楚三國會盟,楚王一片赤誠,將楚國公主羋月嫁于本王為妃。我贏駟也是快要五十歲的人了,還能娶到十八歲貌美如花的楚國公主,真是三生有幸??!今天我請眾位戎王移駕咸陽。五日后參加本王的納妃大宴,同喜同樂,眾位可否愿意?”眾戎王異口同聲:“我等愿意前往,恭喜秦王!賀喜秦王!”
秦王說:“那就好,接下來的日子我安排眾位美姬相伴,順道游覽秦國的名山大川?!?p> 秦王又命人抬出兩箱金銀珠寶,對著眾戎王說:“這些都是齊楚兩國贈送本王的禮物,全是天下的奇珍異寶。今天我將這些身外之物贈送給眾位戎王及歌姬,你們隨意挑選?!?p> 由渠看著眾戎王與歌姬爭搶財物,驚得目瞪口呆,氣得面紅耳赤。不知何故他們竟然墮落成了這般酒色名利之徒,大失所望。秦王興奮至極,喜得開懷大笑,卻見身旁的由渠不為財色所動,急忙拉了一起飲酒。
待兩箱財物爭搶一空,秦王說:“眾位,有看上的美姬,盡管帶回去侍應(yīng),本王以禮相贈。”
眾戎王得了便宜便賣乖,立馬跪地拜謝。秦王看到眾戎王興致很高,忙讓鼓樂繼續(xù)。歌姬們得了賞,自然很賣力,舞姿更妙曼,魅惑更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