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由渠與烏氏戎王正在商議兩個孩子的婚事。忽然,義渠的探馬來報:齊國已經(jīng)出兵攻打中山國。他聽到這個消息并不驚詫,且很樂意與烏氏戎王分享,繼續(xù)談笑風生,把酒言歡,坐看天下諸侯風云變幻。
臨別之際,由渠說:“我前些年曾許諾姜戎王,要將他的妻妾接至義渠來團聚。此事一直未能兌現(xiàn),今天到了你這里,我有個不情之請,請您與我同往姜戎之地交涉此事,諒那姜人小戎王定會給我們一點薄面,兩人對視而笑,一拍即合。
當晚,由渠留宿烏氏城,約定明日前往姜戎人的領地。
次日,他倆只帶幾名隨從便輕裝出發(fā)了,畢竟是久負盛名的兩位戎王蒞臨姜戎之地,新任姜戎王熱情地接待了他們的造訪。他和老姜戎王畢竟是有血緣關系的父子,悉知一切情況后,不愿再生事端。數(shù)日后乖乖地將姜戎王的妻妾平安送至義渠國。
齊國出兵攻打中山國,此戰(zhàn)沒能持續(xù)多久,中山國最終無力抵御強大的齊軍,只好率眾投降,中山王自覺去掉“王號”,改稱中山君,無可耐何地臣服于齊國。
由渠憑著敏銳的政治眼光,察覺到齊國攻打中山國,是有意拆散“五國相王”所締結的盟約。中山國原本弱小,齊國敢冒天下先,撿個最軟的柿子捏。誰又會料想到此舉點燃了戰(zhàn)爭的導火索?引發(fā)新一輪的諸侯混戰(zhàn),天下大亂,戰(zhàn)火四起。
中山國在地理位置上夾在趙國與燕國之間,歷史上趙魏兩國曾經(jīng)出兵征伐過中山國,企圖長久地控制中山國,但中山國經(jīng)過幾代君王長時間的勵精圖治,日漸強盛。多年來時時刻刻都在積極備戰(zhàn),憑借一己之力向趙國開戰(zhàn),一舉奪回了本該屬于自己祖先的土地,才有了今天的中山國。因此,當齊國人討伐中山國之時,中山國選擇了屈膝圖存,果斷去掉了“王號”稱謂,只要留得中山國在,日后不怕翻不了身。
中山國表面上投降了齊國,暗地里卻派出使臣多方聯(lián)絡各個諸侯國,在時機成熟后企圖聯(lián)合其他諸侯國擺脫齊國的軍事控制,逐步獨立自主,繁榮富強。中山國第一個籠絡的是燕國,燕國與其有著地緣政治關系。正因如此,燕王擔憂齊國一旦吞并了中山國,下一個目標矛頭直指燕國,自然而然向中山國投來了橄欖枝,兩國加強邦交并簽訂盟約,加緊儲備糧草,建立同盟聯(lián)軍,擇機出兵伐齊。
秦王嬴駟坐等齊燕兩國開戰(zhàn),到那時齊、燕、趙等國戰(zhàn)火四起,根本無暇他顧。秦國趁機出兵,全面對魏作戰(zhàn),一鼓作氣打殘了魏國,攻占城池主要是奪取河西之地。只要徹底打通秦軍東出的康莊大道,掃平山東六國就指日可待。
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曠世宏偉藍圖,在嬴駟的心中業(yè)已形成。
河西之地歷來是秦、魏、韓三國的必爭之地。這里位于黃河西岸,土地平坦,沃野千里。秦國的歷代君王為奪取河西之地發(fā)動數(shù)次戰(zhàn)爭。怎奈當時的魏國強大,頗具實力。今年被秦國占領,明年又出兵奪回去,就這樣歷史上秦魏兩國的河西爭奪戰(zhàn),歷時五次持續(xù)了近百年的拉鋸戰(zhàn)。
如今,日漸強大的秦國又在覬覦河西之地,嬴駟處心積慮地籠絡齊、楚兩國,以便更好的出兵征伐魏韓,以及奪取黃河沿岸的全部土地包括河西全境。
眼見山東六國戰(zhàn)火紛飛。由渠感覺天賜良機,有生之年他若不能統(tǒng)一西戎八國,西戎的力量不能凝聚到一起,就永遠沒有強大的義渠國,因而無從談起號令西戎,爭霸天下。
這幾年,他任命姜戎王統(tǒng)領義渠兵馬,多年來每日整軍肅紀,勤于操練?!梆B(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現(xiàn)在是拉出來實戰(zhàn)一番,檢驗義渠兵馬的時候了。
前些日子,隨同義渠駭赴秦的隨從都被他安排了重要職務。培養(yǎng)能臣干將和自己的心腹,為日后世子繼位做準備。
姜戎王對姜戎之地了如指掌,親率三千兵馬踏足姜戎之地。首先他輕車熟路,三下五除二就包圍了姜戎人的五千多正規(guī)軍,其次以老戎王的威嚴下令,迫使他們?nèi)坷U械投降。然后智取戎王宮,讓降卒前去報信,謊稱軍營嘩變有人造反,引誘新戎王領兵前來平叛?!敖€是老的辣”姜戎王兵分兩路,一路趁著新戎王離開,王宮兵力空虛,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另一路則在營前重兵伏擊,待新戎王到來后全部包圍。一陣激戰(zhàn)過后終因寡不敵眾,束手就擒了。姜戎王一氣之下六親不認,連自己的兒子也一并滅門。自此,姜戎徹底覆滅,其領地納入義渠國的版圖。
姜戎王大獲全勝,由渠立即下令,讓他兼任姜戎頭領一職。然而姜戎王似乎有意回歸姜戎,請求就此罷兵。由渠擔心他日后再行犯上作亂,不好掌控。在姜戎王勝利歸來之時,由渠以慶功嘉獎為名,立馬任命他為義渠國的兵馬大元帥。
他們一起商議決定:由姜戎王推薦一名青年才俊,與由渠任命的義渠人共同擔任姜戎長老,負責處理姜戎之地的牛羊牧場和錢糧賦稅等日常事務。留少量的兵馬為長老衛(wèi)隊,負責姜戎之地的治安防衛(wèi),其余的姜戎軍隊,約5000人馬全部調(diào)入義渠國的瓦渣渠營地休整訓練。
平定了姜戎之地,由渠又欲趁勝西進。此時,秦軍主力仍在河西地區(qū)暫且無暇西顧。由渠派遣密使,急召西戎八國的戎王,速來義渠國都共商要事,但有些西戎王心存芥蒂,自以為是根本不聽號令。當他悉知這一切情況后,唯恐事情敗露,只好臨時改變主意,連夜只身前往烏氏戎城(涇州),以打消其他戎王心中的疑慮,與前來的彭盧戎王、朐衍戎王、郁郅戎王、大荔戎王、犬戎王等秘密會面。
此時,姜戎王奉命率領義渠的萬余騎兵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秦人的發(fā)祥地-秦邑。
由渠收到消息時,正與眾戎王共進晚餐,驚得他們瞠目結舌。由渠果然說到做到,原來他緊急召集眾戎王前來正是為了共同商議、探討此事。然而事情還未最終決策,姜戎王已率兵攻下了秦邑城。此時,眾戎王感到由渠召集他們前來,純粹多此一舉,又恐此事惹怒了秦王牽扯到自己。于是紛紛辭行,意欲離去。
不料由渠卻說:“眾位戎王切莫著急離開!好戲還在后頭呢?”
眾王疑惑不解,說:“請王叔明示,所謂何事?”
沒想到他卻繞了個彎,笑著說:“大家切莫著急!古人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請眾位在烏氏戎城,多住一日,明晚這個時候便可知曉。到那時大家還要執(zhí)意離去,在下定不阻攔?!?p> 眾戎王也沒在意,反正已經(jīng)來了,多住一日也無妨,就爽快答應了。
這次由渠召集眾戎王議事,唯獨綿諸國王不愿前來。其實攻取秦邑城,單憑義渠軍的力量即可穩(wěn)操勝券。由渠只是想把西戎各國的力量團結到一起,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故而召集眾戎王前來議事。其用意是假借西戎八國之名而已,就這樣綿諸國王居然不來,實在不可理喻。他必須采取雷霆手段,鐵腕措施,一舉拿下綿諸國,活捉綿諸王殺雞給猴看,以儆效尤,讓其他的戎王不得不臣服聽命。
義渠軍攻下秦邑城后,由渠獲知秦軍正在河西之地與魏軍決戰(zhàn),暫且無兵來援。因此,只留少量兵馬守城。命令姜戎王率領義渠國大部兵馬,神不知鬼不覺,悄悄地摸進綿諸國的領地。
姜戎王早年曾多次拜訪過綿諸國王,攻打綿諸國輕車熟路。他利用夜色的掩護迅速包圍了王宮,派人悄悄潛入將熟睡中的綿諸王活捉。綿竹國的正規(guī)軍隊最早還是在由渠的提議下組建并訓練出來的,軍隊中自然少不了義渠的兵將。因此,聽到義渠軍殺到亂作一團,又發(fā)現(xiàn)義渠的兵馬太多,太過強盛,敵我力量又懸殊,都紛紛放下武器投降了。
姜戎王命人打造囚車,聲勢浩大地載著綿諸王來見由渠。
由渠吃早飯時,活著綿諸國王的消息就已送到。用過早飯,他又把眾戎王召集到一起議事。
由渠說:“諸位還有件事,我坦誠向各位通報一下!”
眾戎王迫不急待紛紛問道:“什么事?王叔快講!別給老是給我們賣關子?!?p> 由渠鄭重其事地說:“前些天同諸位一樣,我為西戎各國的百年安危著想,誠心誠意邀請綿諸王同赴義渠國,共商天下大事??墒蔷d諸王不識抬舉,不知好歹,不僅他人沒來,而且連封信也沒有,確實讓人很生氣,很費解。我本存心向善,旨在團結西戎力量,圖謀強大,共同抵御秦國。綿諸王自私自利,沒有大局意識,萬般無奈我只好派兵去請,綿諸王竟然領兵與我軍對戰(zhàn),結果兵敗被俘。我不忍心殺他,你們都說一說我該把綿諸王如何處置?”
眾戎王七嘴八舌,眾說紛紜。其中彭盧王說:“那就放了他吧!我們都是同出一脈的西戎兄弟,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
由渠立即說:“我也想放了他??墒钦l能保證綿諸王就此化干戈為玉帛,不會與義渠結怨,日后不會來尋仇,誰?誰又能保證說服綿諸王,永不犯我?”
彭盧王一時間心里沒底,無法保證,也不敢擔當,只好沉默不語。
犬戎王插話說:“那就將綿諸王暫且囚于義渠國,以觀后效再做定奪。”
由渠立即接著說:“我也有此意,就將綿諸王請到義渠國都居住,我會奉為座上賓,永遠厚待!我的軍隊暫且代管綿諸國的防務,諸位意下如何?”
眾戎王說:“王叔深明大義,功德無量,定會鴻福齊天!”
由渠答道:“多謝諸位的美言夸贊,在下受之有愧!還請諸位與我同歸義渠國,好言奉勸綿諸王,日后我們同仇敵愾,抵御秦國。”
眾戎王說:“如此甚好,天下絕無僅有的好事!”
由渠立即登上點將臺,振臂高呼:“如今天下大亂,群雄爭霸。我們務必團結一心,待兵強馬壯之時攻取上郡,占領關中,平定天下。到那時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p> 眾戎王深受鼓動也沒多想,跟隨由渠同歸義渠國都(寧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