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國的軍隊全面掌控綿諸國,待局勢穩(wěn)定,一切事務平穩(wěn)過渡。由渠派遣義渠的虢子季走馬上任,接管綿諸國榮任頭領尊為虢長老。自此,西戎八國再無綿諸國,世間也無綿諸王。
虢子季,原本為虢長老的次子,早年隨同義渠駭同赴秦國為侍從數(shù)年。后來,得遇時機遣返回國,由渠力圖振興義渠國,正是籠絡部族培養(yǎng)后備力量的用人之計。這些歸國的“隨從”在秦國游歷頗有見識。由渠隨即對他們中大多數(shù)人加以提拔,委以重任。
此舉旨在百年之后,依靠這些中堅力量,撐起義渠國的脊梁,其中虢子季身為長老之子又兼才干出眾,故而得此重任。
次日,姜戎王親自押解綿諸王到義渠國都,眾戎王看到被囚于牢車之中的綿竹王,大吃一驚,唏噓不已。曾經(jīng)八面玲瓏、威震西戎的綿諸王,如今淪為狼狽不堪的階下囚,此時衣衫不整,蓬頭垢面,讓人憐憫。
由渠立即邀請眾戎王到義渠王宮的議事大廳,商議此事。
由渠首先說:“綿諸王沒有認識到西戎各國大同盟的重要性,奉行我行我素的個人主義。在下先禮后兵,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派兵相請。”
由渠說完假惺惺地走上前為綿諸王松綁,并斥責屬下:“對綿諸王不得無禮,馬上看座!”
綿諸王非常感動立即跪地叩謝,“感謝王叔的體諒與搭救之恩,在下對您佩服之至,從此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由渠暗自驚嘆,看來綿諸王這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頭,要不然一向高傲自大的綿諸王豈能輕易服輸。
原來當年姜戎人內(nèi)亂之時,姜戎王也曾去綿諸國求救,真沒想到虎落平原被犬欺,綿諸王不但不設法搭救而且惡狠狠地將他趕了出來。姜戎王自此記恨綿諸王見死不救,患難之時竟然落井下石,太過勢力。
因此,他才敢大膽放心地讓姜戎王帶兵剿滅綿諸國,以泄私憤,是他刻意安排的有意而為。
由渠將綿諸王扶起讓座,接著說:“諸位,綿諸王如何安置?你們都來說說!”
頓時眾戎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突然,侍衛(wèi)來報,“姜戎王準備返回隴西,特來辭行!”由渠當著眾人的面說:“趕快有請,請到大殿來!”
話音剛落,姜戎王款款而入。由渠起身走下王座,屈身相迎,眾戎王驚羨不已,他隨即說道:“姜戎王勞苦功高,我正準備為您大擺慶功宴,為何如此著急遠行呢?”
姜戎王說:“王叔有所不知?隴西之地不安生,各部族頭領在戎王遠行之時,欲行叛逆之事。因此,我將義渠的兵馬和原綿諸國的降卒全部集結(jié)在隴西之地,一旦哪國情況有變,我來替各位戎王看管家園,維護秩序,就請各位在義渠國安心居住,一切無憂!”
眾戎王聽聞此言,感覺高枕無憂了,他們那里一向太平,戎民順從,安居樂業(yè)。
姜戎王面帶淺淺的壞笑說:“如此甚好,算是各位戎王默許了,我就不那么小肚雞腸了?!闭f罷,便辭了由渠走出大殿。
此時由渠的臉上皮笑肉不笑,急忙說:“為了西戎各國的千秋大業(yè),在秦軍還未到來之前,我肯請各位在義渠國安心居住,暫且不宜返回。請各位且行且珍惜!”
眾戎王一時間六神無主,覺得義渠國待他們不錯,再說了誰也不愿只身犯險,被別國孤立起來,落個綿諸王那樣的下場。隨后權且住著,派出各自的貼身侍從回國打探消息。
晚間,由渠為了打消眾戎王心中的顧慮,將秦邑城抓獲的俘虜讓他們隨意挑選做奴仆以安其心,隨即大擺酒宴,盛情款待。他們酒足飯飽之后,按照游牧民族歷史悠久的傳統(tǒng)習俗,用餐的男男女女手拉手,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在草地上唱起歌兒跳起舞。這種歡快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深夜,眾戎王興致所至,娛樂盡興。一連多日,持續(xù)無度,漸漸地忘卻了家國之事。
直到有一天,秦國的使臣突然造訪。由渠在王宮隆重接見秦使,秦使傲慢地說:“我大秦的軍隊已經(jīng)大敗魏韓兩國,河西、宜陽、安邑等悉數(shù)落入秦國之手?!?p> “代我向秦王問好,祝賀秦軍大獲全勝!”由渠說。
“問好?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客套就算了吧!義渠軍趁我秦軍大戰(zhàn)之際,迅猛出兵攻占秦邑。秦王非常生氣,但他對您還是禮賢下士,高看一眼,故而遣我前來交涉此事?!鼻厥拐f。
“秦軍在河西大戰(zhàn),已奪得魏韓兩國的五座城池,又怎么會在乎一個偏遠的秦邑呢?”由渠說。
“王叔,此言差矣!凡是犯我大秦者,雖遠必誅,寸土不讓。不要等到大兵壓境,方才悔悟,那就遲了。秦國的銳士可不會手下留情??!您也不仔細想想,秦邑乃我大秦宗室祖先的發(fā)祥地,建有歷代君王的宗廟,嬴氏子孫的根基和血脈所在,秦王定然不會讓步。王叔是明白事理之人,自己掂量吧!在下告辭,要回復王命了?!鼻厥拐f。
由渠的表情凝重,心中如同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一向精明能干的他竟然語塞不知如何回復?秦使狡猾地轉(zhuǎn)動著眼珠子,掃視著周圍,突然說:“只要義渠歸還秦邑城,王叔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秦王定會答應?!?p> 由渠拍拍腦袋猛然想起一件事,集中生智說:“那好,我主動交出秦邑城,請秦王放歸義渠世子。好讓他早日繼位,加冠大婚,這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秦使見目的達到,非??蜌獾匦卸Y,說道:“王叔的意愿,我一定轉(zhuǎn)達秦王,請您靜候佳音吧!”
由渠留秦使用餐,卻被婉拒執(zhí)意離去,只好作罷。
秦使的到來,眾戎王方才驚覺。其實,他們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義渠軍攻占了秦邑定會遷怒于秦王。不日秦軍便會踏足義渠國,興師問罪而來。到那時義渠若能抵御秦軍,自然而然會服從于他;若是不抵秦軍他們就綁了由渠,然后投降以便保全西戎各國,一切罪責都由他承擔。然而許多時日過去了,未見秦軍一兵一卒,反而派使臣入義渠國。雖然此時尚不知為何事而來,但從兩國邦交的禮節(jié)上看,秦王定是非常重視義渠國,對由渠奉若王候,禮賢下士。
想到這里時,犬戎王又把眾戎王聚到了一起,說:“不好,秦國定是吃了敗仗,遣使向義渠國求援了吧!”
郁郅王說:“不會的,聽說秦國有帶甲步兵三十萬,怎么會不抵魏韓兩國呢?”
正當眾戎王七嘴八舌議論之時。由渠接待完秦國使臣立即來到議事廳知會與眾戎王。他首先開口說:“諸位,向大家通告秦使剛剛送來的消息。秦軍大敗魏韓兩國,現(xiàn)在河西之地五座城池歸于秦國。秦軍剛打了勝仗,此時士氣正盛,銳不可擋。
烏氏王著急了,搶先問道:“那該怎么辦?若是秦軍殺到,我烏氏城第一個遭殃”。由渠胸有成竹說:”此次秦使前來討要他們的秦邑城。我思慮良久,不過就是一座小城池嗎?原本就沒想過要長久占據(jù),那里秦人老祖宗所在,秦王絕不會善罷甘休!”
烏氏王又問:“那又何必大動干戈,攻取秦邑城呢?”
由渠笑嘻嘻地說:“這還不是為了你的好女婿能早日歸國,舉行大婚?!?p> 眾戎王聽到這里,情不自禁地哄堂大笑。
看著眾戎王嬉笑著評頭論足,由渠神情嚴肅地說:“諸位,我們西戎各國的危機,正在一步步逼近。我雖然答應秦使交出秦邑城,但秦王若是派兵接收之時,誰也不敢保證不會侵犯西戎各國的領地。秦王乃狼子野心,秦軍乃虎狼之師,一旦大軍開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們還能高興得起來嗎?”眾戎王面面相噓,驚得目瞪口呆,馬上鴉雀無聲了。
由渠接著說:“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眼下當務之急使我們各國的兵馬必須統(tǒng)一集結(jié)部署,共御強秦,大家意下如何?”
還是綿諸王覺悟高,第一個跪地懺悔:我不識大體不顧大局,以今天的時局來看,王叔的一片良苦用心,我才真正體悟到。請大家原諒我的過錯!還請諸位戎王,別在猶豫了,事不宜遲,即刻調(diào)兵,加緊備戰(zhàn)吧!”
眾戎王異口同聲,表示贊同。
朐衍王說:“王叔有所不知,調(diào)兵一事恐有難處。我們朐衍戎的軍隊只有親眼見到我本人,方可聽令前來,如若唐突遣人調(diào)兵,恐怕行不通?!?p> 由渠說:“只要朐衍王,與我等同心協(xié)力,調(diào)兵一事簡單可行,只需您的一封書信,我派人前去調(diào)兵?!?p> 朐衍王應允。隨后,彭盧戎、犬戎、大荔戎、陸渾戎等依次派人拿著戎王的兵符和書信前去調(diào)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