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二土的一聲慘叫把禿叔嚇了一激靈,他立馬抬頭看著人二土,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復(fù)雜。人二土把那表情理解為笑中帶愧,他覺得禿叔心中一定對自己的下手產(chǎn)生了懷疑,但又怕是人二土第一次經(jīng)歷這場面有些小題大做,
“沒切的特別深啊,也沒出血啊,疼???”禿叔輕聲問人二土。
人二土也搞不清是真疼還是嚇的,反正他當時精神屬于高度緊張,含含糊糊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個。。。感覺上。。。有點疼好像,那個鏟子的尖兒碰到里面。。。嗯。。?!?p> “我再試試啊,你看這創(chuàng)面削的多利索,根本沒挨著肉呢?!倍d叔一邊嘀咕一邊欣慰的低頭欣賞著人二土的左大腳趾。
“啊。。。是嗎?那我可能是看你用力那一下挺猛的,沒事兒,你弄吧,疼了我再跟你說?!比硕列南耄翰痪褪钦f你自己手藝沒問題嗎?都是我自己大驚小怪唄!
“嗯,行,大小伙子。。。沒事兒的!在我這兒看的多了去了,什么老頭兒老太太,小姑娘都有呢!我干活的時候人家都跟沒事兒人一樣,該玩手機玩手機,該聊天聊天。”
人二土覺得會說也應(yīng)該是醫(yī)術(shù)的一部分,就像這禿叔,一聽他說這話就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兒,把人二土的后路堵的死死的。人二土也最吃這一套,只要有個看著比他大好多的大哥或者大叔跟他說兩句順毛驢的話,尤其是“大小伙子”這詞兒他是很受用的,他覺得那是夸他年輕有活力,總比說他是個大老爺們兒強。
禿叔安撫完人二土接著低下頭還是剛才的姿勢又給人二土來了幾下,人二土也算有了點經(jīng)驗:努力跟著他的節(jié)奏,每次他運氣的時候人二土就做好準備,等他要下家伙的時候人二土憋足一口氣,渾身也跟著一塊兒緊繃。人二土心想如果當時有第三個人在場看到他倆那場面一定會笑出聲:這么著?你倆這是練功呢啊,一塊兒憋著氣然后一塊用勁兒,還同時發(fā)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禿叔大刀闊斧的第一招完事兒開始了第二招,只見他把那小鏟子放到一邊,順手拿起一個鉤子一樣的東西,連撬帶剜的開始了細活兒。如果說剛才的“刑具”像是用板子打屁股的皮肉之苦,這回這個小鉤子就更像用竹簽子插手指頭那么殘忍和令人發(fā)指,而且禿叔來這個沒有節(jié)奏和規(guī)律可循,人二土根本找不準該運氣的點兒,
“哎!哎。。。師傅你這輕點兒啊,是不是碰到神經(jīng)了啊,怎么一碰一疼啊?!比硕两K于忍不住跟禿叔抱怨起來。
“哎呀,什么神經(jīng)不神經(jīng)的,這都眼瞅著看見好肉了,你看?清的多干凈?!倍d叔這回頭都沒抬,一邊說話一邊繼續(xù)用他那小鉤子折磨著人二土。
人二土根本顧不上看什么好肉不好肉,那種不間斷冷不防的“滋兒”痛已經(jīng)讓他無法正常專注自己的精神好好思考,他當時心里已經(jīng)是萬“媽”奔騰了,國罵從兩個字兒到五個字兒反復(fù)罵了無數(shù)遍,他看那禿叔也好像變成了來俊臣,東廠,日本憲兵隊,渣滓洞。。??傊褪鞘愕男睦碜儜B(tài),專門以折磨人為樂的那種超級大變態(tài)!
雖然屋里的空調(diào)開的挺大,但是人二土渾身的汗已經(jīng)出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禿叔用手把著的那只左腳時不時的有些發(fā)滑,人二土看禿叔的額頭和腦瓜頂上好像也滲出了汗珠,在白織燈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明亮,
“哎呦,這一下兒有點重了啊,呵呵?!倍d叔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手邊的濕酒精棉給人二土擦拭起來。人二土聽他這么說也盡力彎起身湊近看:出血了??!人二土心里一陣憤怒和悲涼,再加上那酒精棉一殺,人二土整個左邊連腳趾頭帶腳和腿一直疼到腦袋后面的神經(jīng),他也不知道是到底是哪兒疼了,反正整個左半邊兒沒一處得勁兒的地方,
“師傅啊,這。。。不會感染吧?”人二土有點生氣的問禿叔。
“放心,不會的,修腳修破是經(jīng)常的,酒精棉就是專門防止細菌感染的。”禿叔仍舊沒有停下手上的活兒,仿佛已經(jīng)跟那些殘留的頑固糟爛趾甲斗的進入了狀態(tài)。
人二土看著那出血的地方被酒精棉擦拭后留下很小的一個白白鮮鮮的創(chuàng)口,那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看人指甲下面的樣子,就像一層薄薄的皮兒蓋著下面的血肉,那感覺很是奇妙。
“好了,今天就這樣,記得每天按時早晚抹藥?!倍d叔最后給人二土用酒精棉擦拭整個沒有趾甲的左腳大腳趾,又在上面涂了一層藥膏,再用紗布包好。
“那。。?;丶铱梢韵丛鑶幔俊比硕劣X得還是要問清楚,畢竟都給扣的快露了肉了。
“別洗了吧,那紗布也別拆??!三天后再過來?!?p> “這么熱不洗澡有點受不了啊!”人二土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洗洗臉擦擦身上可以啊,你那腳肯定不能沾水啊?!倍d叔這回強調(diào)的更加細致和明確一些。
“好吧,三天以后再來,我是找你還是到前臺?”
“前臺嘛,他看你記錄就知道了。”
人二土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試著走兩步看看。普通人一般走路起步出去肯定是腳的后部分先離地,此時發(fā)力點都在前腳尖上,如果是快走或者跑的話落地腳也是先前腳尖著地。人二土當然不會了解的這么清楚,直到他拖著他那剛被折磨完的左腳大腳趾走了兩步以后。沒辦法他只能試著換著姿勢找感覺,目的就是走路的時候不讓左腳的前腳尖著力,最終他就像小品《賣拐》里范偉演的那個被忽悠瘸的范大廚一樣拖著左腿走出了診室門。
二樓的服務(wù)臺看人二土來咨詢診療費,就給他一張類似價目表的東西,上面清晰的寫著充值金額和對應(yīng)的優(yōu)惠,人二土問那人自己應(yīng)該充多少,那人看了看電腦里的記錄,
“建議您先充一千吧,送三百,您這一個療程加上藥應(yīng)該差不多夠了。”
“一千!”人二土心里又一陣悲涼:這算是徹底上套了!遭著罪不說,這錢更加讓他肉疼?!坝玫牧诉@么多嘛?如果用不了能退嗎?”
“退是退不了,可以買藥,你看你一次的費用辦卡打完折是一百五,加上買早晚抹的藥就是差不多二百了,到你完全好至少還得來個五六次,你算下是不是?”
“行吧!能刷卡吧?”人二土拿出錢包,他真希望服務(wù)人員說“不能”。
“可以的。”服務(wù)人員拿出pos機。
人二土拿著他那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磁條貴賓卡下樓到藥房買藥,窗口里面的大姐一口地道的BJ腔兒:
“早晚各五個是吧?”
“啊,對?!?p> 大姐熟練的在架子上拿了十個白色小圓盒,每個盒子的蓋兒上撐滿了寫著一個大大的“早”和“晚”用以區(qū)分使用的時間,除此之外盒子上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這藥的任何文字信息。
“麻煩問一下早晚五盒是不是有點多,用不了吧?”
“用的了,這藥特別好,外面根本買不到呢,人家一般都是一次拿二十盒,早十盒晚十盒?!贝蠼闾貏e爽快。
“行,得嘞,我還是先拿這些吧,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