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哭向小姑子家
她走到木梨旁邊,盯著她干活,嘴上半點(diǎn)不饒人:“喲,小丫頭,你成日挖這些個(gè)干啥,你家打豬草的事,不一直都是那個(gè)拖油瓶干的么?他要是不干活,你娘還不得嫌棄死他啊?!?p> 木梨撇他一眼,冷笑道:“哪個(gè)鄉(xiāng)下娃不干活的?誰愛慣他一身少爺???”
又拿起手中的小小鋤頭,沖她揮舞:“怎地,上次挨了揍還不夠,又欠抽了?”
“呸,死丫頭片子,將來早晚還不得被男人騎著跑,長得好看又怎樣?!敝炱抛記_她吐痰。
木梨躲閃開,十分厭惡地看向她,又道:“說的好像你就不是似的,難不成,你不是女子?”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朱婆子最先沒回味過來,后來,越想這話越不對。
然而,木梨早已跑得不見人影了。
朱婆子又再次狠狠呸了一口,嘴里嘀咕著:“這是挖了去喂豬?木家今年過年,看樣子有肥豬肉吃了。”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拔腿就去了楊李氏家。
木梨又挖了不少車前草,每一處都留了一株老草,留種呢,待明年開春,這些地方又能長出一大片。
看著竹簍子里滿滿的車前草,狗尾巴草,木梨拿帕子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心中充滿了喜悅。
她握緊小爪給自己打氣: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胖子是一天一天養(yǎng)成的。
總有一天,她今日的努力,就是為了明日的小日子過得更舒坦。
木梨背著滿滿一竹簍草藥剛到家門口,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女子的哭聲,夾雜著罵娘之類的話。
她心中大驚,莫不是楊李氏又上門來罵架了?
匆匆推門而入,向四下望去,哼?
細(xì)細(xì)辨認(rèn)一番,看到那身眼熟的補(bǔ)丁衣裙,她才有些不確定地喚道:“二舅媽?”
木梨拿小手輕掩小嘴,急忙走上前去,問:“你這是怎么了?”
嚴(yán)金菊的左半邊臉腫的老高,眼睛成了一條小縫,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子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味兒。
她的身后跟著張夏花和張秋花,兩姐妹。
張夏花今年九歲,是個(gè)勤快的小姑娘,張秋花今年七歲,一張小嘴能說會(huì)道,平日干啥事,那是半點(diǎn)都不肯吃虧,兩人灰頭土臉,眼腫如金魚眼。
木梨喊了兩人一聲,看了張玉娘一眼,皺眉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張玉娘氣的一張臉拉的老長,怒道:“還能怎么回事,上回那事沒完呢,這不,將主意打到她這一房了?!?p> “什么?怎么賊心不死?。俊?p> 木梨又道:“這事鐵定不能慣,有了一回就有第二回,你們誰又見過,狗幾時(shí)肯改得了吃屎的毛???”
“二嫂,你快聽聽,連我這老實(shí)乖巧的閨女都來氣了呢,這叫什么事兒,我二哥呢,他腦子是不是灌水了?”
嚴(yán)金菊這才哽咽道:“你又不是不知,你二哥索來長了個(gè)榆木腦殼子,向來不開竅的,你爹娘讓干啥,他就干啥,上回,你倆不同意,說完撒腿就跑了,后來,大哥、大嫂非要拿了繩子將你倆給捆回去,爹娘給攔著不讓了,再怎樣,你帶著小侄女已經(jīng)嫁人了,張家不能拿你倆真的怎樣?!?p> 張大牛與張鐵牛一計(jì)不成,又生一計(jì)。
張家小一輩中,張夏花是孫女們中最大的一個(gè),接下來才是張大牛家的張春花和張夏花。
羅裙兒自然不肯將張春花賣去青樓的,她統(tǒng)共就只一兒一女。
張鐵牛就更不用說了,他就一個(gè)帶把兒的,如今才三歲。
謝蓮香無女,整個(gè)人最幸災(zāi)樂禍。
兩房人暗中湊一塊兒,商量著那事該怎么辦才好。
謝蓮香對于自家良田被抵債一事,心中頗為不滿。
“大伯哥,要不是你出那鬼餿主意,咱家那四畝良田能沒了嗎?我還道你多有能耐,竟能弄到那許多銀錢,卻不曾想,你干下了這么缺德的事,小姑子那里,她又不同意,難不成,你們還能將那小丫頭給悄悄抓去青樓不成?”
聞言,張鐵牛神色莫名,接著道:“玉娘那個(gè)狗東西,死蠢死蠢,要是當(dāng)年不將她手里的良田給低價(jià)賣了,咱家的日子,能有這般難熬嗎?最起碼,不必?fù)?dān)心家中無口糧嚼用?!?p> 張大牛跟著道:“她就是個(gè)沒長腦子的,竟蠢到將良田拿去賣了換銀子貼補(bǔ)木家,白養(yǎng)了一大一小兩頭白眼狗,早晚會(huì)曉得娘家才是她的立根之本,呸,老子還真不樂意管她那一攤子爛事了?!?p> 說的好像他真的管過似的。
謝蓮香一臉無所謂,橫豎那筆債,是張大牛欠下的,與她這一房關(guān)系不大。
羅裙兒坐在那里,又低聲狠罵張玉娘。
張大牛不樂意了,狠狠地踹她一腳:“你她娘的罵誰呢,老子的祖宗十八代,說的,好像不是你,不是你兒子的祖宗似的,死婆娘,怎么就不蠢死算了?!?p> 羅裙兒胸窩挨了一腳,當(dāng)場倒地上,半晌才緩過氣來,然而,在坐的三人,無一人上前將她扶起。
她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爬起來,心中更加痛恨張玉娘。
卻不敢再當(dāng)著張大牛的面問候張家的祖宗們。
謝蓮香瞧她好像沒事,眼里閃過一道精光。
笑著沖她道:“大嫂,你有這閑功夫罵小姑子,到不如幫大伯哥想想別的法子?!?p> 說到這兒,她又說道:“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就怕說出來,你們一個(gè)兩個(gè)非跳腳大罵我不可,可是,不說,我又替你們著急的緊?!?p> 張鐵?;仡^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張大牛,道:“大哥,那邊還欠下多少?如今,家中沒了良田可怎么是好,不說旁的,大狗,小狗是咱張家的子孫,萬萬不能委屈了兩人,說是去外頭討幾年米過活,可是,家里沒了根本,將來,兩孩子能拿什么討媳婦,這欠債,欠的越久,就怕最后一世還不清?!?p> 張大牛煩躁地拿大手胡亂抓后腦勺,其實(shí),他很清楚謝蓮香話里的意思。
“三弟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這事,總要有個(gè)臺階給他下才好的。
謝蓮香笑盈盈地道:“我只是覺得,你們何妨不細(xì)心想想那死丫頭說過的話,春花也不過是個(gè)賠錢貨,早晚還要賠份嫁妝呢,干啥不將她送去青樓,有她小姑姑這個(gè)熟臉在,送去她小姑姑曾待過的青樓,總好過去別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