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法尋
不動山思考了很久，才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
“接觸是危險的?！?p> “但這樣的危險是必須的?！毙祠苏f道，“我想要去見一見阿布卡赫赫，不如我們現(xiàn)在兵分兩路，你負責調(diào)查墜龍事件，等我見到了她們，之后再來找你。”
“我現(xiàn)在本體不在這里，只能以觀察者的身份來經(jīng)歷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切，這很不方便?！?p> 你撒謊。
徐羲看著地面上的那張臉，眼神中飽含深意。
不動山只怕到現(xiàn)在都還以為自己是個好忽悠的笨蛋吧？
如果真像他所說，他的身份只是觀察者，那么墜龍事件中的好處與壞處都會由徐羲來承擔，既然主角注定是自己，他又為什么要找上自己，還專門點出1934年發(fā)生的墜龍事件呢？
圖什么啊??？
就為了當發(fā)布任務的NPC？
那這也太無私了。
不動山的目的，仔細想想其實并不難猜，他要么是想讓徐羲出力，然后自己摘果子；要么是想在這次事件中收集徐羲的情報。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從一開始接觸徐羲，不動山的心態(tài)就不陽光。
徐羲一直配合著他，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現(xiàn)在徐羲表現(xiàn)出對墜龍事件興趣減少的模樣，不動山就開始有點焦急，這更顯示出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墜龍事件與他們此行有關(guān)，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推測。
但為什么不動山卻這么篤定？
他手上一定有徐羲不知道的線索。
“你可以先去守著，我很快就會過去?！?p> 徐羲的態(tài)度堅決，不動山也沒辦法再勸。
“那我會在田家臺等你，希望你一切順利?！?p> 不動山的臉緩緩下沉，最后土地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他離開了……嗎？
徐羲不確定，但也沒辦法驗證。
“你們的關(guān)系似乎沒那么好?！卑自聘窀裾f道。
“我們今天才見面，在此之前我都以為雙方一見面就會打起來?！?p> “可是你們身上有著相同的氣息……”白云格格感覺到了，徐羲與不動山，屬于同一種族。
只是她沒有敢繼續(xù)往下猜，他們兩個從龍族的角度來說，其實是兄弟。
“沒辦法，就算我對他坦誠相待，他恐怕都不會相信。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如果我想要見天母神阿布卡赫赫，需要怎么做？”
“你現(xiàn)在是見不到的?！卑自聘窀裾f道，“額娘不會這么輕易就見你，我可以先跟額娘溝通一下，但不能給你保證?！?p> “沒事，我可以等。”
徐羲話到這個程度，白云格格也沒什么好再說的，她不再言語，冷風吹來，白樺樹筆直的樹干也開始微微擺動。
徐羲只感覺白云格格此時的狀態(tài)開始有些不同，原本不多的靈氣也抬升了幾分，延伸而出，與看不見的遠方相連。
“她在和天母神溝通？”徐羲暗自猜測道。
……
偽滿都，最高峰，老禿頂子。
土御門正晴踩著怪異的步伐，在山崖上一步步行走著。
山壁險峻，有些地方與地面之間都已經(jīng)近乎垂直，可這些都不能阻止土御門的前進的腳步。
他如履平地。
土御門的手中，端著一盞陶杯，杯中盛滿了清水，一個由黃紙紅線捻捆而成的紙人靜靜懸浮在杯中。
“東方該有白鷺來?！?p> 土御門嘴中輕念，語調(diào)吟哦起伏，他如今所說的，正是日語中被認為最高貴的雅語，是從平安時代就開始盛行在上流貴族之中的正統(tǒng)日語。
隨著土御門語音落下，一只白鷺忽然從東方而來，鳴聲高昂。
“西方該有黑豹現(xiàn)?！?p> 一聲轟動山林的吼叫，震飛了林中群鳥，連山壁之上，都開始有石子掉落。
一只黑豹，從西方而來。
待到白鷺與黑豹來到身邊，土御門修長的手指在杯中輕點，點出四點水滴，撒入二者雙眼。
“凡物不見龍形?！?p> 這句低吟念出之后，白鷺與黑豹的眼睛忽然消失不見，原本長有雙眼的部分，此刻已經(jīng)是光滑一片，然后被白羽或黑毛覆蓋。
和諧無比。
這是天地間最古老的象征之法，從華夏到東瀛，經(jīng)久不衰。
有眼睛時，只能看凡物。
沒眼睛時，才能見陰陽。
“感覺到了嗎？地脈在向哪里拱衛(wèi)？”
土御門對杯中的紙人輕聲問道。
紙人原本垂直懸浮于杯中，此刻卻開始有些傾斜，向北方伏倒，似在朝拜。
黑豹一聲咆哮，不理會土御門與白鷺，向北方狂奔而去。
“原來在更北方。”
土御門一手端杯，一手按住白鷺，白鷺身上飛出無數(shù)白羽，將土御門包裹。
隨后一聲清吟，一只比原先大了數(shù)倍的白鷺沖天而起，眨眼間便趕上了黑豹。
白鷺御風，黑豹縮地，沒過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白鷺腹下羽毛裂開，土御門從中掉出，平穩(wěn)落地，杯中的清水都沒有多蕩一個漣漪。
此刻，紙人已經(jīng)完全翻轉(zhuǎn)，頭朝下，腳朝上，紅線散落，浮在水面。
“就是這里了?！?p> 土御門冷笑一聲，腳在地上重重一踏，喝道:“出來！”
這是華夏古時的拘神之法，唐朝時隨空海和尚傳至東瀛，后被陰陽術(shù)所吸納。
也正是因為源頭來自華夏，才使這已經(jīng)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拘神術(shù)，在華夏的土地上還能使用。
地下一陣響動，隨后土地中便滾出一個小矮人。
這個小矮人一米來高，雖不高，卻極瘦?？雌涿纨嫞置魇莻€三十歲左右的成年人，只是神態(tài)畏畏縮縮，不時還吐幾下舌頭。
“原來是個蛇精！”
土御門冷笑一聲，心想滿洲國真是妖怪橫行，蛇妖也能做土地。
這卻是土御門不懂華夏的門道了，這蛇精雖是妖怪，來歷卻不一般，在東北，這種妖怪有著共同的稱呼——出馬仙！
出馬仙在東北與人共生共存，與其說是妖怪，不如說是地仙野神，收到東北人民的普遍祭祀。
出馬仙有胡黃蟒常四大家族，胡家是指狐貍、黃家指的黃鼠狼、蟒家指的是蟒蛇、常家指的就是蛇。
其中又以胡三太爺、胡三太奶為尊，統(tǒng)領監(jiān)管天下出馬仙。
眼前這個土地，就是四大家族常家的子弟，一般人見到都要喊一聲常四叔，并非什么沒有來歷的妖怪。
常四叔雖然聽不懂日語，但也算活得久見得多，從土御門的穿著以及那古怪的腔調(diào)中，他隱隱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來歷和目的。
話不多說，常四叔自知惹不起東瀛人，當下就往地下一鉆，想要土遁遠去。
卻不料土御門早有準備，腳尖向下一點，地面忽然變得堅硬如鐵，根本不能穿行。
常四叔被卡在土里，動彈不得。
土御門此刻施展的，又是從華夏傳到東瀛的法術(shù)，而且來歷相當不一般，乃是《天罡三十六變》中的指地成鋼。
《封神演義》中懼留孫只靠這一招，就能讓其弟子土行孫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心。
土御門不比懼留孫，可常四叔更不是土行孫。
“小小妖怪，也想在我眼皮底下逃走？”土御門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