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哭了很久,久到月亮都從云層中探出了頭,晚上,大家都壓抑著情緒,幾乎都沒有人睡著等到第二天的到來。
第二天他們在警局門口見到了沐之澤,是通知過他的,他也是一晚上沒睡,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趕到這里來的。
那具尸體確認(rèn)是沐清瑤無疑,安意再見到那具燒焦的尸體的時候再次崩潰大哭,尸體被火化了,她一路捧著骨灰盒回到了家中。
他們會怎么處理這件事葉楓一概不知,會怎么處理紀(jì)思云她也不想知道,這些天他們就像失聯(lián)了一樣。
葉楓忙著陪伴父母,尤其是她的媽媽,因為木子老師的離世傷心落淚了很多天,她不知道該如何勸慰,能做的只是時時陪著她。
而且無論她也不準(zhǔn)葉楓離開她的視線,無論她再怎么傷心,也要確認(rèn)葉楓在她的身邊才算安心。
而那邊的布置安排葉楓一概不知,他們什么時候公布木子老師遇難的消息也不知道。畢竟木子老師突然離世對曜輝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她也不止這一層身份,又該怎么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漫迷呢?
葉楓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不是和東西,明明其他人都為木子老師的離世難過的傷心不已,可她一滴眼淚卻也流不出來。
只是心偶爾再想起的時候頓頓的疼著,有時甚至她還覺得木子老師還在人世一樣,在她不知道的某個地方繼續(xù)畫著她的世界。
或許某天睜開眼,《尋安》又多了一章連載,安尋還在他的世界幸福的生活著。
可是幻想終究是用來打破的,七天后,他們收到邀請參加木子老師的葬禮,隱藏的事情終于公開了。
曜輝董事長突發(fā)疾病去世,這是曜輝集團發(fā)的仆文,他們不會把真相告知大眾的。
曜輝集團的股票短暫的跌了一下,又快速回升,在他們眼里似乎這屆董事長的離世不像之前那樣對曜輝造不成太大的影響。
在他們眼里她只是繼承了亡夫的股權(quán),坐上了集團一把手的位置,然后又將集團所有事情通通交給了江識元,自己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繼續(xù)當(dāng)她的豪門富太,可是他們忘了,七年前安旭昇身亡之后是誰力挽狂瀾穩(wěn)定軍心撐起了風(fēng)雨飄搖的曜輝。
可是這并不為世人所知,甚至認(rèn)為沒有了她的阻礙,江識元肯定能帶曜輝再現(xiàn)安旭昇在世的盛景。
且不論外人的議論和爭辯,沐清瑤的葬禮莊嚴(yán)而肅穆,葉楓一家人全都來了,這也是這么些天她第一次見江言。
這天下了雨,江言不同于以往明媚的模樣,穿著黑色的套裝,胸前別了一朵白花,手上還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她臉上表情是淡淡的,但總籠罩著似有若無的悲傷。
“你們來了?!彼吹剿麄円仓皇堑恍?。
葉楓有些心疼她,她本想上前安慰她,沒想到徐渭洋比她要迅速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寫滿了安慰還有一絲——心疼。
江言也回握了一下,沖他扯出一抹笑,只不過那笑卻比苦強不了多少。
葉楓稍微退下,看來是不需要她了。
徐澤蘭的眼眸則是一閃,當(dāng)下也沒多說什么。
他們被請進陵園,密密麻麻全是來送別的人,有各方權(quán)貴還有一些地方名人,他們只能算的上沐青瑤生前的朋友,但還是將他們放在了第三排的位置。
前方密密麻麻的傘打開著,另一只手拿著一只鮮花,念完悼詞之后,骨灰入殮,再由每個人在墓前送花是一些哀悼的話才算禮成。
骨灰開始入殮,安意捧著由潔白瓷器裝著的骨灰,江識元撐著傘,江言陪著她將骨灰放入墓室。
在放入墓室的那一刻,安意又忍不住淚流滿面,她看著旁邊的那個墓碑,悲痛更甚,險些要撐不住。
“阿瑤,大嫂,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開心的吧,你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我知道你這些年每天都活在煎熬痛苦之中,你現(xiàn)在解脫了,多開心啊,可是、可是我還是舍不得你。到了那邊你一定要幸福,我想你應(yīng)該是幸福的,因為有大哥,有安安,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你了。你要等著我,我早晚要下去找你們的,你先下去給我哥捎個話,我一直沒來得及和他說的——我下輩子還當(dāng)他的妹妹,還要和你做好姐妹,你們一定要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p> 說完她趴在江識元的身上哭的泣不成聲,江言在一邊也早已哭成了淚人。
江識元輕拍她的脊背,輕輕的安慰她,旁邊的人朝他示意,他沖他們點點頭,然后封穴蓋頂。
安意驀然回過頭來,她就這樣盯著看著清瑤一點一點消失在她的眼前,永遠(yuǎn)離開了她。
“清瑤——”
江識元更加抱緊了她,因為她渾身都在顫抖,他懷疑她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封頂?shù)哪且豢?,葉楓終于有了實感,木子老師真的走了,真的離開了,永遠(yuǎn)沉寂在這個陵園里,以后這世上是事無論好壞都與她無關(guān)了,她——永遠(yuǎn)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瞬間她的心被四分五裂,血肉模糊,這些天一下壓抑的酸楚,悲傷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壓的她喘不過起來,她捂住自己心臟,用力的喘息著,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但空氣還是不夠用。
徐渭洋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走過去擔(dān)心的看著她,“小楓,你怎么了?”
他一出聲,他旁邊的徐澤蘭也回過神來,看向葉楓,她剛才注意力在阿瑤身上,這時她發(fā)現(xiàn)她的不舒服,緊張的也要朝她這里來。
但葉楓擺擺手,盡量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我沒事,不用過來了。”
這是木子老師的葬禮,她不能破壞,她不能因為她破壞了她最后的送別。
“媽,我送她先去休息一下?!?p> 快要送花了,他想她也想最后送別阿瑤姨的。
徐澤蘭有些踟躕,但葉楓在三向她保證她沒事之后,她也就留在了哪里。
徐渭洋輕輕將她攙扶出了矩陣,周圍能做的椅子都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了,葉楓走了一段路之后,忍不住蹲下緩解自己的痛苦。
“小楓,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我,緩一緩就行,我還要和,和木子老師告別呢?!彼f話都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徐渭洋也蹲下,將傘撐到她的頭上:“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江言和她父母會諒解的。”
“不,我要送?!比~楓說的很堅決,“我有很多話想和說?!?p> 見她這么堅持,徐渭洋只好在這里陪著她。
十幾分鐘后,她扶著徐渭洋顫巍巍的站起來,深吸了幾口氣,說道:“我OK了,咱們過去吧,儀式說不定快結(jié)束了。”
“你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比~楓向他保證,出了心臟有些疼以外,沒有任何問題。
她們回到人群末尾,花已經(jīng)獻(xiàn)了一半了,后面的人都和沐清瑤基本沒什么交集,有些是被家族派來的,所以進展的很快。
一個,兩個,三個……他們前面還有十個人。
徐渭洋看著她面前的葉楓,再過一會兒她不僅看到阿瑤姨的墓碑還有安尋的——只要她一看到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吧。
她已經(jīng)猜到了阿瑤姨以前的身份了可是她什么也沒問,什么也不說,沒怪他們瞞著她,也沒問“安安”的下落。
甚至連“安尋”到底是誰她也都知道了吧,可她依然沒有來責(zé)問他,他知道在她的意識里認(rèn)為他們的所有隱瞞都有特殊的理由,都不會傷害她,所以她尊重他們的“隱瞞”,不會怪罪,不會責(zé)怪,然后順其自然的接受。
可這樣的她,有些讓他不忍心再瞞著,就到這里吧,到了要公開的時候了,她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他相信她可以承受的住。
八個!
七個!
……
馬上要輪到他們的時候有發(fā)動機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越來越近,讓人不由的回頭看看來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為今天陵園只有安家和他們邀請來的人,外人一律不能進入。
可汽車停下,車門打開,車上的人走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