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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上晚

21 繡球招親

暮上晚 減佳colo 4081 2020-07-30 08:51:55

  “走走走,岳幫主的千金在招親呢!”“那有什么好看的?”“岳凌云生的那是國色天香,皇上都想納入后宮,要不是岳幫主誓死不同意,早就成了娘娘,哎,也就因為她爹太兇,一直找不到如意郎君,眼看都過二十芳齡,這才急著招親。別說了,快走快走。”

  顏婉聽著路人的對話,眼神總是打量著旁邊的蕭寧瑯,他心里一顫,假裝不在意的說:“都是他們胡說的?!鳖佂駞s莞爾一笑,挽著他的胳膊也要去看招親。

  岳凌云坐在高高的淵明樓,靜靜地坐著任丫鬟為她打扮,鏡中的人水靈極了,但眼神卻是哀中帶怨。

  爹爹掌管著江煞幫,卻不懂兒女心思,哥哥嫂嫂相敬如賓,但心思并不相通。姐姐嫁去大魏,可六皇子待她并不好。如今爹爹又繡球招親,萬一……

  這般想著,便垂下淚來。旁邊的曲嫂嫂掏出手絹,忙上前安慰:“妹子,爹會為你尋得好郎君的,你莫要傷心了?!?p>  岳凌云止住哭聲,眼中含淚抬頭看她:“嫂嫂,你嫁給我哥哥開心嗎?”曲嫂嫂也是一怔,隨即嘆了口氣:“說這些干嘛?孩子都有了,自然是開心的?!?p>  岳凌云剛開口就后悔了,此刻見她不愿多說,自己也不問了,曲嫂嫂還是寬慰她:“凌云,爹相中的女婿總得是才貌般配,文武雙全,若是渣滓小人,咱家定要他好看!”看她面色稍霽,這才松了口氣,又去打點別的事務(wù)。

  岳凌云從淵明樓上看下去,皆是一群江湖浪子,又或是粗鄙蠻人,總是看不上眼,心中一悶,就把蓋頭放下來,閉上眼睛假寐。要知道此時的岳凌云正是雙十芳齡,雙靨如花,窈窕身材,更是溫婉嫻淑,性子可人,知書達理。求婚之人多如過江之鯽,幾番擔(dān)憂皆是自尋煩惱??上彩囚斆е耍酃馓?,若不是上面江煞幫根基好,加之長子的非凡能力,只怕是債臺高筑,朝不保夕。

  蕭寧瑯被顏婉拉著來到了淵明樓下,只見圍觀之人烏烏泱泱,一眼望不到頭,但一看旁邊的那人興致盎然,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難得看熱鬧。

  顏婉心里卻還是有些疙瘩,女人嘛,在一些時候比男人還想看美女,尤其還是聽說身邊這位對她很感興趣,更生好奇,定要看個仔細(xì)。若是蕭寧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要大笑出聲了。

  時辰到了,江湖之人大多豪爽,不說廢話,就“哐”地一敲鑼,大紅色的繡球就從樓上漂了下來,還沒落地,下面的人就大打出手,蕭寧瑯怕傷著顏婉,拉著她要走,可顏婉哪里肯?她還要看新娘子呢!于是一人硬拉,一人躲避。這一來一去,顏婉竟沒了蹤影,蕭寧瑯忙看四周,卻只聽一聲嬌喝:“拿著!”手中就多了那繡球,蕭寧瑯就像接著燙手山芋,正想扔掉的時候,樓上的管家發(fā)話說:“恭喜這位公子!請公子上樓來!幫主有話問你!”

  人潮平靜了下來,蕭寧瑯終于看見了顏婉,可她就那樣笑著看著他,蕭寧瑯心里涌上一陣苦澀,他苦笑道:“婉兒,你希望我上去嗎?”顏婉也只是笑著回道:“反正你多一個兩個也是一樣的?!?p>  顏婉說這話的時候心里一陣一陣的痛,就如同針扎的一般,可是又硬生生壓下來,還是面色不驚。

  蕭寧瑯怒極反笑,對樓上朗聲說道:“在下妻妾成群,難以消受,還請貴幫另覓良人吧!”

  下面鴉雀無聲,從樓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罵:“狂妄小人,不知好歹?!苯又w身下來一人,眾人心中一驚,竟是江煞幫岳凌峰,他的武功還要在他爹之上。

  他也不說廢話,直接就上去和蕭寧瑯交起手來,步步都是殺招,蕭寧瑯本來身上就諸多傷口,更別提此刻難以定心,神識悠蕩,只能勉強打個平手,不被擊倒罷了。

  岳凌峰停下手,一臉怒色:“打啊打啊,使盡全力,你是瞧不起我岳某人?”

  蕭寧瑯本就不想多做糾纏,只是看向顏婉,她還是沒有在乎的神色,這讓他血氣逆行,喉口一甜,吐出口血。顏婉才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大了,正準(zhǔn)備上前,眼前一抹紅色卻比她更快,急切的問:“公子可還好?都是我哥哥下手太重,凌云給你道歉了?!本故窃懒柙?!下面一片驚艷聲,還有人大聲叫喊:“這般尤物你小子不心動嗎?”“換我我就當(dāng)場拜堂成親,今晚就入洞房!嘿嘿!”……

  顏婉一聽這話,心中莫名涌上一陣怒火,但還是上前微笑的說:“恭喜表哥覓得佳人!回去我便向叔父稟明,一應(yīng)彩禮皆需備好,派人送來。”蕭寧瑯聽她以表哥相稱,語氣冷漠,也怒上心頭,反而也是笑著摟緊岳凌云的腰,惹得岳凌云雙頰緋紅,躲進他懷里,蕭寧瑯佯裝高興的說:“既然如此我就謝謝表妹,”后面二字簡直是咬著牙說的,“這般美人怎么委屈?回去必定好生寵著,萬子千孫,綿延不盡呢!”

  岳凌云一聽,心里也是極為開心。初見相貌,自是不凡,再聽言語,清雅淡泊,又見身手,更是有為。她從他懷里出來,對岳凌峰說道:“哥哥,凌云就算做妾也甘心,還請爹和哥哥都成全!”

  岳凌峰臉色一變,嘴角緊抿,把岳凌云猛的一拉,怒吼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還說什么當(dāng)妾?丟不丟人?!”她的眼里蓄滿了淚水,我見猶憐,連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泛起憐惜之意。臺下諸人紛紛指責(zé)岳凌峰。

  就在這混亂時刻,顏婉走了,蕭寧瑯壓下胸中的濁氣,飛身追了上去。眾人的目光都在岳凌云身上,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卻連人影都找不見了。

  顏婉輕功一直沒落下,蕭寧瑯也是心急如焚,只想好好跟她說清楚,此刻看來,還是一個逃,一個追。

  一片竹林,被他們帶起的風(fēng)吹的颯颯作響,數(shù)片竹葉飄落下來,顏婉終于停住了,背對著后面那人仰頭看天,眼里的淚水也是不停打轉(zhuǎn)。

  “婉兒……”蕭寧瑯輕喚出聲,顏婉聲音略帶怒色:“干嘛不去拜堂成親,美人在懷豈不逍遙快活?”說完就異常懊悔,干嘛自己給自己找罪受?繡球隨便拋給誰都比現(xiàn)在的狀況好。

  “你生氣了嗎?”蕭寧瑯竟然有些高興。他上前摟住顏婉,任她掙扎也不松手。

  “我憑什么生氣?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你的妾罷了!”

  “顏婉!”蕭寧瑯聲音喜悅,把她轉(zhuǎn)過來看著她的眼睛,“你生氣說明你心里有我!”

  顏婉冷笑:“蕭寧瑯,你以為你是誰?我早就不愛你了,你還有正宮,還有那么多嬪妃,要哪一個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你運籌帷幄,縱橫捭闔,可我不是你的棋子。”

  像是一盆冷水,把蕭寧瑯澆的渾身冰冷,他眼神哀傷,顫抖著聲音說:“你是不是就是仗著我喜歡你?你怎么會不在乎我?”

  我喜歡你……

  這四個字顏婉早就聽過。

  那年他14歲,她11歲。

  “婉兒,我胸口好痛!”蕭寧瑯和顏婉比劃拳腳,假裝不如她,被推到在地,他捂著心口,眼睛還是溫柔的看著顏婉。

  顏婉急忙跑到他身邊,揉著他的心口問:“怎么樣怎么樣?哎呀,我去叫御醫(yī)?!?p>  “哎哎哎,不用不用,”蕭寧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倒在他身上,在她臉頰旁偷親一口,“好了,我好了!”

  顏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偷香竊玉成功了,瞬間感覺腦袋蒙了,輕捶他的胸口,笑嗔道:“好??!你騙我!人家還沒嫁給你呢!”

  蕭寧瑯得意地說:“反正我喜歡你!你總會做我的妻子的?!?p>  十五年過去了,他只做到了前半句,后半句實在是不忍回憶。

  顏婉心中一痛,含淚撲到他懷里:“瑯哥哥,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的?”

  瑯哥哥……

  這可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叫這個稱呼。

  蕭寧瑯腦子中那根弦突然就斷了,他不管不顧的低下頭吻上顏婉,他十年的壓抑都涌了出來,有幾滴淚流到唇邊,和顏婉的淚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了。

  顏婉頓覺心中異常委屈,重的像灌了鉛一樣,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腦子放空,閉上眼睛,意亂情迷之時,只覺肩頭一涼,她“啊”地輕叫出聲,連忙推開他,穿好衣服,退后幾步不敢看他。

  蕭寧瑯卻一掃傷心神態(tài),得意的說:“婉兒,你心里還是有我的!”顏婉沒說話,臉上還是紅的。他繼續(xù)說:“這一路上你有東方裕,我有岳凌云,總算也是平了的!”顏婉正想反駁,張了張嘴也是什么都沒有說,她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你把我從刀口下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你不怪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卻是那么犟,就是不愿意和我和好,我不愿意強迫你,我想找到昭昭再跟你好好談?wù)?,但如今似乎沒那么糟糕,而且我也知道昭昭在哪兒了?!?p>  昭昭……

  “昭昭在哪兒?”顏婉語氣焦急。

  蕭寧瑯嘴角噙著笑意:“寧玖送給昭昭的血色玉佩,你猜在哪兒?”

  血色玉佩?那是先帝還在的時候,虞國送給大齊的,天下只此一塊,蕭寧玖死皮賴臉的要了過來,送給昭昭做生辰禮物。

  “無妍……”顏婉心里蹦出個名字,一激動就說了出來,但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這個想法太荒誕了,連忙否定了。

  “就是無妍!寧玖可是從昭昭一出生就認(rèn)定她是自己媳婦的,就寧玖那個脾氣,怎么可能隨便找個人就娶了?”

  君無妍,君無妍,君王無顏家,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偏偏誰都沒有想到?大概是因為都在外面找人,怎么能想到昭昭自己回來了!找了十年的昭昭就在眼皮底下。這讓她如何不激動?

  這么一想,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顏婉粲然一笑:“那我們趕快去青州吧!都怪你,把他們派到了青州,我兄長……”

  顏婉不說話了,又低下了頭。她被消除了記憶,還以為顏衡已經(jīng)葬身于萬丈懸崖下面,可蕭寧瑯已經(jīng)猜到,不過權(quán)衡之下,還是沒有告訴她,只是道:“婉兒,我把你送我的玉佩弄丟了?!?p>  “那我再送你一塊?!鳖佂裥那楹枚嗔?,笑著對他說。這笑不同以往,霎時間讓蕭寧瑯想起來青春年少的溫暖。他拉著顏婉向鎮(zhèn)子上走去,對她說:“如果你不喜歡后宮的女人,我可以把她們放到城外的山莊,反正我都是跟你賭氣,我不喜歡她們的?!笔拰幀槺緛砭筒皇且粋€優(yōu)柔寡斷,耽于女色的人,他就只是對顏婉無可奈何,百般溫柔,對別的女人毫無心思,更別說對他們的孩子有什么耐心,這一點從蕭復(fù)慶身上就可以看出。

  顏婉想了想,還是搖頭,蕭寧瑯又心神一顫,急忙說:“婉兒,我錯了?!边@樣想著也覺得好笑,在她面前總是窘態(tài)呢!不過他不在乎。只不過這樣想來,是以前的激將法,似乎一直都是用錯了。

  顏婉輕笑出聲:“你干嘛認(rèn)錯?你要不是九五之尊,那倒真像是拋妻棄子的壞男人,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但那群小孩兒呢!他們又沒錯,還有復(fù)慶,皇后姐姐把他教導(dǎo)的挺好的,你都不關(guān)心他。”

  復(fù)慶……蕭寧瑯想起來,最近一次去看他還是三個月前,他的生辰。這樣想來確實對他的教導(dǎo)有些欠缺。

  “你喜歡他嗎?他的母后可是想要置你于死地?!?p>  顏婉笑了笑,看著他說:“你怎么一遇見我的事就不像朝堂上那般明理睿智了?小孩子又不懂,再說十年來皇后姐姐都沒有對我做什么,這恐怕是一念之差罷了?!?p>  蕭寧瑯心想,你遇見我的事不也是不理智嗎?只是一貫賭氣。對旁人總要比我好些。不過他看顏婉笑顏燦爛,沒有說出口。

  這二人高興時,在對方面前都是小孩心性,也許世間夫妻皆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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