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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當(dāng)?shù)?/h2>

第十七章———涇渭分明

劍仙當(dāng)?shù)?/a> 蔥花酸菜 2832 2020-08-20 09:04:56

  小船上,載有七八個身著儒衫的國子學(xué)生,大部分都很是春風(fēng)得意,憑借祖蔭庇佑得以入學(xué)院,只要文教畢業(yè),便能立刻步入仕途,按部就班地服同家族安排,不出幾年便能成為名副其實的朝中官。

  其中坐在船尾一人,青衫只能算得上樸素,在有些不起眼的地方有縫縫補補的痕跡,身上也沒有什么佩環(huán)飾品,相較之下便顯得最為寒酸。

  船上其他人眼神都被站在湖心洲上那位絕色女子吸引,只有他一個人默默低著頭。

  “喂,江馳,有機會還不多看幾眼,你以后估計是沒機會看了?!?p>  市井出身的少年剛剛抬起頭,就誠惶誠恐的縮回脖子,船上幾人紛紛相視一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被其他人簇擁在小船中心的一位年輕公子輕輕笑道,合攏手中紙扇。少年腰間配有一尊小小玉麒麟,一根紅繩穿著,小巧精致,一看便價值不菲。

  其他的富貴子弟都將他圍攏在中間位置,愈發(fā)凸顯出少年一呼百應(yīng)的書生意氣。少年名為張旬之,他家族一個甲子內(nèi),便已經(jīng)出了數(shù)位正一品文官,更有數(shù)座由皇帝親賜的金牌,算的上是真正的紅紫家族。

  因此,不出意外的話,他的仕途會一路順風(fēng)順水,先在某些邊境州郡打磨一兩年,那些地方不出所料的會引發(fā)某些事態(tài),經(jīng)由這位年輕人的手后擺平。添上一筆履歷后,在調(diào)任回京,在路上會有那百姓沿途拜謝,基于其功勞之大,因此一回京就立刻越級升遷,他們家族中那些職位最高的老人更是會據(jù)理力爭,拒絕這次升遷,但抵不過其他臣子的再三上諫,于是年輕人最終成為一位正五品起步的文官。

  這些秘密算計,早已不算什么秘密,人人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會捅破。

  因此當(dāng)張旬之誦出那句詩,一旁其他人聞弦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年輕人的意有所指。一道道各懷心思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位叫江馳的落魄學(xué)生身上。

  對于這位出身市井,純粹是學(xué)院為了彰顯求學(xué)不問門第而招入的少數(shù)幸運兒,這些富貴子弟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

  像今日這次湖中賞景,之所以叫上他,只是為了給眾人相對無趣的學(xué)院生活添上些樂子。畢竟無論是誰,進入國子學(xué)院,都沒法帶入家仆侍從,讓這些從小跋扈慣了的紈绔們渾身難受,這種時候多上一個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泥腿子,的確不差。

  “江馳,去問問那個女子的名字?!?p>  “不,我……”少年囁嚅了一下,罕見的磕磕巴巴著拒絕了。

  “……江馳,我記得你爸是屠夫吧,現(xiàn)在還沒有拿到市場許可,你知道拒絕我們的要求,會有什么后果嗎?”

  江馳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是始終咬著牙,沒有點頭。

  “你們都給我少說兩句?!睆堁櫚櫭?,對那些出言威脅江馳的人說道。然后轉(zhuǎn)向少年,和顏悅色道:“不用理會他們,他們是開玩笑的。但是如果你今天能幫我這個忙,我就認你這個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父親那邊的問題,我也會讓家里人幫忙解決,這樣如何?”

  陋巷少年沉默不語。

  旁邊還有人想跟著說話,被張旬之無聲的伸手制止。

  過了半晌,江馳終于抬起頭,狠狠咬咬牙:“我去!”

  船停靠在湖心島旁,江弛獨自登島,回頭望了一眼,向那一行四人走去。

  船上一人壓低聲音,笑問張旬之:“張兄,我們自己去問就可以了,何必讓那個泥腿子去?”

  青衣公子同樣一笑,瞇起眼睛:“看看會發(fā)生些什么,難道不是很有趣嗎?”

  “能讓張兄說有趣的人,我都有點羨慕了?!贝嗽捯怀觯媳娙私怨笮?,連那個說話的人也不當(dāng)真。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讀書最勤奮的江馳,運氣好的話頂多當(dāng)一個五斗米小官,運道差些連功名都無法考取,只能在陋巷市井蹉跎一輩子,比別人多認得幾個字而已。

  在囯子學(xué)院之中,便已經(jīng)經(jīng)渭分明的高下貴賤之差,隨著時間流逝,只會更加明顯,最終云泥之別。

  江馳硬著頭皮走向那神姿飄逸的四人,改國子書院待了兩年,也遠遠見過一些所謂大人物,但于這四人相比,都差了一些意思。

  其中那個女子,姿容更是如同仙子下凡,冰雪傲岸,甚至讓少年生出連遠觀都不可的念頭。

  等江馳走到賀清三步之內(nèi)的距離時,賀清還是沒有看他一眼。

  只是問個名字而已,只是問個名字而已……少年在心中一遍遍對自己說,手心緊張的滿是汗水。

  “我叫江馳,是這座國子學(xué)院的學(xué)生。請問……請問小姐芳名?”江弛開口,聲音有些顫抖,趕緊拔高聲線,急急忙忙一口氣說完:“如果想要在國子學(xué)院里轉(zhuǎn)一下,我們可以幫忙帶你們四處看看。”

  “賀清?!卑滓聞傺┑拿廊宋⑽Ⅴ久迹_口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不必了,有事?”

  “沒,沒有……”

  “江馳,你剛剛不還說一定能請美人與我們一起泛舟賞景嘛?快請她呀?!?p>  “是啊,江馳,事到臨頭還畏縮干什么?”

  船上仿佛約好一般,頓時傳來一道道不懷好意的聲音。

  少年對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不敢反駁,只是面色更加蒼白,手腳發(fā)冷,低著頭說:“沒有,我不是……”

  “你們就不要為難江馳了?!鄙砗箜懫饻睾偷纳ひ簦浑p手輕輕放在少年肩膀上。江馳回頭一看,張旬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船上走下,站在自己身后。

  看著江馳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張旬之在心中嗤笑一聲,臉上卻仍然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面孔。

  張旬之面向賀清,歉意道:“賀小姐,請別生氣,江馳只是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子,才會說出那些話,并非他的本意。作為道歉,賀小姐愿意與我們一同在湖中賞景嗎?”

  聽到張旬之說的話,江馳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江馳最終還是一臉黯然地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賀清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張旬之,目光中滿是不屑。

  “如果不愿意被打擾,我們也可以將小船借與你們,這湖上的風(fēng)景,還是不錯的?!笨吹劫R清的態(tài)度,張旬之也不惱,仍然是一臉和煦笑意,只是眼睛一刻也沒從賀清臉上移開:“順便一提,我也是國子學(xué)生,不才名張荀之。”

  只不過其中那個“張”字,咬的重了一點。東詔當(dāng)朝宰相,正是姓張。

  “張旬之是嗎?”薛天成站到兩人中間,擋住那稱得上肆無忌憚的視線,對著身著儒衫的張旬之點點頭:“這湖上的風(fēng)景的確不錯,可惜還差了一點?!?p>  “差了一點……”張旬之思索了一會兒:“晚學(xué)駑鈍,請閣下明示一二?!?p>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求學(xué)態(tài)度不錯,我欣賞。”薛天成點點頭:“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缺了一點……這個!”

  薛天成慢步走近張旬之,仿佛要跟他勾肩搭背一樣伸出手,手上輕輕用力,張旬之整個人便騰云駕霧一般,重重跌入湖中,濺起無數(shù)水花。

  “你要干什么?!”就在其他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薛天成已站在那艘小船船首處,身形微微一沉,那艘小船便仿佛載上什么重物一樣,一瞬間翻轉(zhuǎn)傾覆,船上的幾人也紛紛落水,湖上一片罵娘聲。

  薛天成腳尖一點,便回到岸上,雙臂胸前交叉抱住,看著眼前原本平靜的水面頓生波瀾,一眾青衫書生手忙腳亂景象,滿意的點點頭輕輕吐出但胸口一直憋著的一口煩悶之氣:“順眼多了?!?p>  奶奶的,如果當(dāng)年沒有那場意外,那么就算自己寒窗苦讀靠著前世的知識,再加上耗盡了父母的血汗錢,辛苦考入這個狗屁倒社的國子學(xué)院,是不是也會被如此刁難嘲弄?

  少年江馳呆若木雞。

  賀清與陳蕓熟視無睹。

  顧秦淮不知為何捧腹大笑,幾乎喘不過氣來,對著薛天成豎起一根大拇指:“咳……可以!這很山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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