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望舒眼里閃著好奇的光。
灰毛鼠覺得有戲,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朝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望舒見它這樣,有些不明所以,眼里帶出疑惑。
“咳咳……”果然是個孩子,一點也不上道,灰毛鼠尖尖的爪子伸出來,三指捏在一起嫻熟地搓了搓。
這樣總該懂了吧。
“哎呀,竟然忘了鼠爺?shù)囊?guī)矩!”望舒看著這個擬人化的動作恍然大悟,不過她也不知行情幾何,只好裝模作樣地摸出一顆海珍珠來,有些難為情道,“出來也沒帶什么東西,鼠爺看看這個可喜歡?”
灰毛鼠被她一聲聲鼠爺叫得渾身舒坦,自然而然端起架子來:“什么東西?拿來讓我瞧瞧。”
望舒把海珍珠遞給了它,也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
這海珍珠不過是尋常貨色,也沒什么品級,不過是樣子剔透些,光芒瑩潤些,堪比高級點的夜明珠罷了。
灰毛鼠拿了東西在手里掂了掂,又對著光線瞅了瞅,幾番之后,一溜煙鉆進(jìn)了土墻里!
這副作態(tài)配著它獐頭鼠目的樣子,望舒險些以為它要攜寶潛逃……
不至于吧!
她提著步子站到灰毛鼠消失的土墻前,正要用手敲一敲。
嚴(yán)絲合縫的墻上倏地推開了一扇窗,窗下露出一個老舊長案,案臺上擺滿稀奇古怪的工具,灰毛鼠窩在中間,正舉著一塊透明的圓鏡對海珍珠看得聚精會神。
“這是?”望舒納罕。
“不懂了吧!這可是我陶叔公吃飯的家伙,它叫巨靈鏡,貨品真假一驗就知?!被颐筇帐骞^也不抬地說道。
手下的珠子在巨靈鏡下絲毫畢現(xiàn),陶叔公盯著海珍珠看了半晌,緩緩地抬起頭來。
望舒被他的瞇縫眼直直盯著瞧,有些不舒服,強顏一笑:“鼠爺這是怎么說?”
“還未請教姑娘原身是什么?”陶叔公眼睛一眨不眨,語氣咄咄,“家住哪處長街?于洞窟多少號?”
一連串的發(fā)問,讓人難以招架,望舒情急之下,想編一套說辭糊弄過去,但話到嘴邊卻頓住了。
“怎么,這算是交易的一環(huán)?”她板起臉。
這陶叔公分明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既然遮掩不下去,那何必再演,她虎著臉說完,身上的氣勢凜然一變,整個人冷峭得像一柄出鞘的劍。
陶叔公目光閃爍,并未開口。
據(jù)他子子孫孫匯報的消息來看,最近上面可是出現(xiàn)了不少人修。
只是人修再多,與他們干系也不大,畢竟有棠婆婆在,一般人是到不了這里的。不過,若真是破了婆婆的防御到了這里,那還能是一般的人修嗎?
既然她不好惹,又有好東西拿來交換,自己何必與她過不去,再問下去,雞飛蛋打怎么辦?
作為利益至上的商人,陶叔公很快便想通了。
見他重新掛上笑瞇瞇的表情,望舒知道眼前的危機過了。
“當(dāng)然不是,不過作為大主顧,總要多了解下信息嘛!”陶叔公拿出那顆海珍珠,若無其事道,“這東西可是個稀罕物,咱們這土里的東西最多,水里的東西最缺,若我猜得沒錯,你這東西原是長在水里的吧?”
望舒看他說得成竹在胸,故意搖了搖頭。
“咦?”陶叔公不自覺薅著耳朵上的灰毛,一臉不敢置信,“我竟然看錯了?”
“是長在海里的?!蓖娌辉俑等ψ樱瑔蔚吨比?,“現(xiàn)在可以說說,這珠子值多少消息了吧?”
“那是自然?!碧帐骞阎樽幼屑?xì)擦了擦,拿出一個雕花木盒,小心翼翼裝進(jìn)去方道,“姑娘里邊請?!?p> ……
這是一個黃土砌就的洞穴,被陶叔公打掃得干燥整潔,望舒坐在一個草織的蒲團上,思索著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這陶叔公明顯知道她不是妖修了,卻能沉住氣不問她的來歷,倒是個守規(guī)矩有城府的生意人。
據(jù)他說,前幾天闖進(jìn)密林的人修被棠婆婆小小懲罰了之后,便送出去了,至于送到了哪里,他也不知情。
看他的表情,這懲罰估計不輕,不過能在手段詭異的密林里留下一條命已經(jīng)不錯了。
若他說全都安然無恙地送了出去,她反而不信。
望舒聽完點點頭,想到陶叔公說起棠婆婆時恭敬的神情,看來這棠婆婆是個關(guān)鍵人物。
陶叔公的百子千孫可是遍布了密林各個角落,若是他也不知情,那勢必要接觸到棠婆婆才能打聽到核心消息。
她貿(mào)貿(mào)然被擄到此處,如何離開也沒有頭緒。
因此這棠婆婆,不僅關(guān)乎同伴的下落,也牽連到自身的安危。
想要解開的疑惑太多,她的眼前是纏繞不清的線團,這鼠爺恰好是抓在手里的一個線頭,如今必須抓緊了他,才能將線團一把扯開。
對于生意人,沒有不能吐露的秘密,只有沒加夠的砝碼。
雖然手里的水性寶物有不少,望舒卻不準(zhǔn)備暴露,妖性和人性一樣,能不考驗還是不去考驗最好。
想了想,她拿出三顆海珍珠:“出門出得急,阿爹就給我裝了這么多,還望鼠爺不嫌棄。只是關(guān)于棠婆婆……”
她頓了頓,觀察著陶叔公的臉色。
陶叔公看到光華照人的珠子,眼里簡直泛起綠光。
但他很快強迫自己轉(zhuǎn)過臉去,作為生意人,有多少能耐,賣多少消息,這東西對他來說價值太高,他可付不起這個代價,于是直接堵住小姑娘的問話:“你無需再問,關(guān)于棠婆婆,我一概不知。”
沒想到這陶叔公還挺有原則,望舒忍住笑,輕聲道:“我也不為難鼠爺,你看這樣成不成?”
她接著道:“你不用開口,我問出問題,只管搖頭點頭即可,如何?”
聽她這么說,陶叔公小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這個方法當(dāng)真再好不過,既不算他泄露了機密,也能把饞人的寶貝弄到手。
他把三顆珠子揣到懷里,急急點頭:“只準(zhǔn)問三個,多了沒有!”
“好!”望舒盈盈笑道,“第一……”
她剛開口,頭頂轟隆隆震了起來!
陶叔公臉色突變,猛地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吩咐道:“坐好,別出去!”
他說完,人便趴在洞穴的一個小孔上,專心望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