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
阿玲怯懦的朝柳長歌行了個禮。
莫文上前一步,正要朝柳長歌作揖,柳長歌背過身去,招呼大夫,直接把兩人無視了。
“大夫既然來了,無關(guān)人等就退下吧,別在這打擾大夫診治。”
無關(guān)人等?
茂山忙不迭地帶著幾個丫鬟下去了,只留了阿玉一人在跟前伺候。
倒是阿玲和莫文還楞楞的站在原地不動彈。
柳長歌心里厭煩極了,阿玲區(qū)區(qū)一個丫鬟,竟自作主張去找莫文來,真是把王府的臉給丟盡了。
待忙完了莫采薇的事,定要她好看!
兩個大夫得了王爺?shù)牧?,連忙打開藥箱子掏了瓷枕就要給莫采薇把脈,紛紛將自己的東西置在莫采薇的手腕下。
“你是哪來的野大夫?老夫可沒聽過你的名號!讓開讓開,還是莫要誤了夫人的??!”
“你個老匹夫,又是什么出身,我在國安城行醫(yī)多年,同行里也不曾見過你!倒是你快給我讓開,別害人性命!”
兩人如同兩個好斗的公雞,胸膛撞在一起,恨不得動手打起來。
兩個瓷枕換了又換,誰也不讓誰,結(jié)果誰都沒能號上脈。
“我家?guī)纵叾际翘t(yī),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來給夫人看??!”
另一個也沒謙讓的意思,撩起袖子就要跟他理論。
柳長歌看著這場鬧劇,火氣蹭蹭蹭的就起來了,當(dāng)先猛拍幾下桌子。
“吵什么吵!再把病給耽誤了,一個一個來,自己斷自己的,斷好自己在桌上留方子!”
也不分分什么場合!還把我這個王爺放在眼里么?吵吵吵!吵就能讓莫采薇好起來么?
柳長歌礙于禮貌,硬生生把這些話給憋了回去,他此時對莫文和阿玲這兩個莫家人簡直是厭煩透了。
哪怕莫文和他一塊因為莫采薇中毒的事同行過,還因為自己下過城防營的牢。
但是一看見莫采薇為莫文說話,為莫文來求自己的那一副嘴臉,自己對莫文的厭惡就更多了幾分。
太醫(yī)專門問了阿玉發(fā)病前的經(jīng)歷,吃食等,倒是那阿玲請回來的大夫,號完了脈便在桌上留下的方子,干凈利索。
等兩人都留下了方子,柳長歌這才舒了一口氣。
柳長歌看了看那兩張方子,一般無二,若不是筆跡不同,還以為是同一個方子抄了兩份。
見此,柳長歌心里有了主意。
他勉為其難的告訴大家:“兩張方子寫的都不一樣,但太醫(yī)的問診要更細心些,就要他的吧。”
隨后,便將太醫(yī)的方子給了阿玉,讓她照方拿藥,速去把藥煎來好解燃眉之急。
“至于莫公子和這位…”柳長歌朝那民間大夫看了過去。
那人立刻會意,沖柳長歌行禮:“小人姓方!”
“哦…方大夫!至于莫公子和方大夫,就先請回吧!這是王府的家事,就不勞二位費心了?!?p> 柳長歌毫不留情的下著逐客令,巴不得兩人趕緊走。
莫文有些不甘心,來都來了,卻和莫采薇連見都沒正八經(jīng)見上一面,也不知道她病得怎么樣?在王府到底是受了怎樣的委屈才會病成這樣。
他輕嘆了口氣,也不多說什么,只朝著柳長歌拱了拱手,便退出了房間。
那大夫似是有話還要交代,便匆忙對阿玲道:“等夫人的燒退了后,你再到我鋪子里拿上一方藥,就能見好了?!?p> 偏偏這句話卻惹惱了柳長歌,他提高了語調(diào)。
“我王府的家事,就不勞方大夫費心了!”
方大夫恐懼得擦了擦額頭的汗,逃一般的退出了房間。
無關(guān)人等都走了。
柳長歌怒目圓睜瞪著阿玲。
“來人吶!把這不懂事的小蹄子關(guān)進水牢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阿玲大驚失色,臉上血色全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朝柳長歌磕著頭。
“王爺,我有什么錯?小姐病危,我去請個大夫,我有什么錯?就算是死,您也讓女婢死個明白!”
柳長歌小心翼翼的將莫采薇的手塞回被子里去,不理會阿玲哭天搶地的呼喊。
“王爺!王爺饒命吶!”
任憑阿玲撕心裂肺的吶喊,還是被人無情的拖走了。
走廊里還回蕩著阿玲的哭聲和求饒聲。
在場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個動作都小心了又小心,生怕哪天這懲罰就落到自己頭上。
那水牢是個什么地方?在王府呆得上了年頭的人都知道,水牢暗無天日,鼠疫橫行,陳年的死水惡臭無比。
以前有犯了大錯的人被關(guān)進水牢里,都沒再出來過,連尸骨都爛在里面了。
聽前去送飯的人說,水牢的門一開,陰森森,能瘆死個人。撲鼻的惡臭隨著陰風(fēng)刮到人臉上,幾天幾夜吃不下飯。
阿玲這一去,怕是沒命再回來了。
一夜,就這么在大家的惶恐里挨完了。
莫采薇喝了一劑湯藥,到天亮?xí)r,整個人才恢復(fù)了些神智,燒也退了,人也精神了點。
柳長歌一直守在床邊,沒和過眼,直到下午的日頭落到墻頭上去,這才支撐不住,瞇了會。
就是這一會功夫,莫采薇醒了過來,一睜眼看見柳長歌坐在他那金黃的輪椅上,單手撐著腦袋,眼睛微張,一副將睡未睡的模樣。
莫采薇扯過一條被子,輕輕蓋到柳長歌身上。
她側(cè)著腦袋,仔細端詳了起來。蒼白的臉,瘦弱的身子,愈發(fā)將額前那塊指腹大小的紅色胎記襯得鮮紅,如同一朵盛開的太陽花。
哎,他要是不這么壞,不這么仗勢欺人,倒也是一個好王爺。
天天戴個皮質(zhì)假臉,將自己那張好看的真臉藏在后面,是欠下的風(fēng)流債太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真是個怪胎王爺!
把自己害得這么慘,等病好了,一定得找他算賬!
莫采薇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定。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無力,不知是餓久了還是病久了。
真是難為了這具若不經(jīng)風(fēng)的軀殼,好不容易重生了,卻還是這般若不經(jīng)風(fēng),她討厭這樣!
“咣當(dāng)!”
莫采薇重新躺回床上時,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紅漆圓凳。
凳子骨碌碌滾了一圈,卡在柳長歌的輪椅下面。
“嗯?”
柳長歌輕輕哼了一聲,若不是周圍安靜,都聽不到這聲悶哼。
莫采薇躡手躡腳的拉好被子,將大半個臉藏在被窩里,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的盯著柳長歌,生怕擾了他的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