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西,你沒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么?”
阿漾手上撥弄著黑白雙色棋子,看看剛剛被打暈的紅衣仙侍,有幾個還是女子,又看看戰(zhàn)澤西和身邊的銀袍部下,輕聲嘀咕: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戰(zhàn)澤西正琢磨著逼問出來的玄色臺在哪,便瞧見一個熟悉的單薄身影從遠處晃過,她看到這一番景象并沒有多驚訝。
紅眸藏不住笑意,眉目如畫,顧目生盼,墨發(fā)輕柔如羽,逸散在兩肩,她瞧了瞧兩邊無人,便蕩過來瞧一眼這邊的情況。
“羨爾……你裝成這樣還真是不一樣了……”
阿漾險些沒將她認出來,明明是瘦削單薄的身形,這一刻卻妖的清高,媚的不俗。
“啊,身不由己嘛……對了,你們千萬別去有水鳶淺塘的地方,明白了嗎?”
蘭羨爾說著,身后的一眾銀袍也已經(jīng)將打暈的紅衣仙侍隱身了起來,點點頭,便不做停留。
阿漾回過神來,水鳶淺塘?這是水系的圣花,一般很難養(yǎng)活,夜氏怎么會有那個?
一轉頭,卻看見戰(zhàn)澤西也變出一身紅衣穿上,上下打量一番,阿漾不禁感嘆起來,到底是有個好父母啊,這孩子的臉真是無可挑剔。
“漾師兄,走吧?!?p> 戰(zhàn)澤西自顧自地向前走,語氣中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得意,阿漾瞧瞧身邊人,發(fā)現(xiàn)只有他一人換上了紅衣,其余人都是銀袍。
阿漾:
“你們不穿嗎?”
其余人:
“殿下不讓……”
“對啊,殿下為什么自己換上了?”
“你這小輩就不懂了吧,婦唱夫隨唄……”
“……”
戚無韶定定坐在金殿上,略微恢復了些許平靜,畢竟是養(yǎng)了不下幾百年的養(yǎng)子,說殺就殺了?她想起夜偃死態(tài)之恐怖,便有些煩亂。
“他叫夜子暉義父?”
戚璃淡淡一問,卻正問道了戚無韶的心坎上,她點頭稱是。
“你既與我母親乃是姐妹,我便奉勸你一句,天家爭端再起,夜氏必將掀起一番波瀾,到時候如何作為才能全身而退,你要多做思量?!?p> 戚璃聲音淺淡,雖只是隨口提醒勸告,但說服力卻極強。
戚無韶一邊思考他的話一邊驚嘆于如今的戚璃,雖還是那一副美到不真實的臉,但卻不似之前頹靡無神。
滿殿安靜之時,雪鹿卻突然亂叫起來,不停扯著戚璃的衣擺,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戚璃聞聲皺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
“言已至此,告辭?!?p> “等等!”
戚無韶站起來,欲言又止看向殿下一人一鹿,看一眼周遭,直到身邊紅衣仙侍被屏退下去,她開口道:
“你也是來救人的吧?”
戚璃循聲轉過去,一臉平靜,不肯定也不否定,戚無韶見狀卻示好般道:
“他們將人關在玄色臺,派了很多人埋伏在暗處,你們多加小心?!?p> 戚無韶說出來,卻覺得松了一口氣,看向金衣少年頎長的背影,他輕哼一聲,斂了斂眸子道:
“很好?!?p> 另一邊,玄色臺周圍幾乎浮動著不同的暗色怪石,一條長而寬的長橋亙在熔焰之上,直通火焰所圍成的陣,流火若星四濺紛飛,飄蕩壓低的半空。
遠處,一席紅衣落落而下,瘦削的身子卻將其襯出靈動的鋒芒。
“這是哪里?水鳶在這種地方貌似也活不了?!?p> 蘭羨爾疑惑,貌似不像是曾經(jīng)見過的夜臨居所,這里倒像是一處囚獄。
看見前面青黑色長橋綿延深處,盡頭處被流焰怪石黑氣形成的迷陣擋著,根本分辨不出。
難不成,戰(zhàn)澤西要救的人就被設法藏在里面,引他們過來?
蘭羨爾試探性的走上青黑色的橋面,灼熱之感撲面而來,稍稍適應一下繼續(xù)走。
“你誰啊?不知道首殿吩咐不讓過來嗎!”
紅色空洞中,一陣粗啞的呼和聲突然響起。
蘭羨爾愣了愣,突然一笑,果然就在這里,沒有停下腳步,她催動靈力,走的更快,一眨眼就走到深處。
“喂!你找死啊!”
“等等,這女的有點眼熟……”
“我也覺得……”
“蘭……蘭羨爾!”
發(fā)出此等驚嘆的,便是那日與蘭羨爾在明波煙翠交手的夜青云,一眾人聞言再也隱身不住了,躍下層層怪石,從紅色火焰上落到橋面,抄起紅劍就沖上橋去。
氣息越來越灼熱,蘭羨爾呼吸急促起來,到了盡頭,黑煙繚繞,怪石細細密密懸浮在側,流焰幾欲噴薄而出,所有都圍繞面前的這一個巨大的焰陣。
拿出獸刃先行劈過,身后傳來呼和之聲,想必已經(jīng)追上來了。
獸刃白光與眼前的焰陣相擊,巨大的焰陣呈現(xiàn)火鳥印記。
這是……鎖靈陣?
在荒境之中她見識過,不過是由仙侍組成,現(xiàn)在這么多怪異的細石卻代替了人,繞在周圍,竟靈力大到無法破開一角,除了設它之人,簡直就是堅不可摧的。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鎖靈陣,荒境之中看到的只不過皮毛。
所以,里面被關著的,一定是戰(zhàn)阿沅,她想。
再一轉身,身后的橋身被密密麻麻的紅衣仙侍占滿,目光綿延到岸上,也還有差不多一半的仙侍沒上橋身,留在岸上。
真是陰狠,蘭羨爾冷哼一聲,進退維谷。
“嘿嘿,蘭羨爾,今日你總可以去死了吧?”
她看見那一張極度興奮的臉,認出那是夜青云,捏緊了拳頭,眸底眼色陰寒。
“若死,也要你先死!”
身上紅衣漸漸褪去,幻出一身紫衣,輕揚在火光之中,褐發(fā)如羽,掩蓋黑色,掠過褐眸。
蘭羨爾無奈,自己這誤打誤撞,倒是讓戰(zhàn)澤西一行省了不少事。
掄起獸刃,細長而白皙的手臂和那巨大的白骨刃十分不相稱,白光扎眼,掃入對面。
紅劍白刃敲擊之聲不絕于耳,身后焰陣突然傳來撞擊之聲,細細再聽,卻是在頂部火鳥頭上,隱隱白星泛出。
里面有動靜了!
“首殿是你嗎?”
蘭羨爾一邊使出玄冥珠,冰藍色的光將面前紅色人海暫時抵住,猛擊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看見火鳥印記頂部泛出的白星越來越多,蘭羨爾索性拿出獸刃跳上中空,運靈猛劈起來,流焰灼熱,白星似刃,齊齊向她飛濺過來,她只是用力劈著,已經(jīng)聽不進去別的什么。
直到玄冥珠設的界快要支持不住,泛出深藍色的裂痕。
“嘩!”
護界震碎,收回玄冥珠,蘭羨爾只得先保命。
一眾上級紅衣部下一齊撲上,紅刃如血,蘭羨爾翻飛而上,躍至焰陣之頂,紫色褐發(fā)被熱浪揚起,腳踩著熾熱與前面幾人打起來。
底下有幾個沒剎住的便撞作一團,掉落下去。
忽然,岸口邊上銀光炸裂,擊飛一眾紅衣,瞬間,岸上一片慌亂。
幾個銀色身影飛掠過來,踱至橋上,可這幾人之中獨不見戰(zhàn)澤西,想到這,蘭羨爾踢下去身側紅衣,皺了皺眉。
“羨爾,你把玄冥珠當普通靈器玩吶?”
不遠處的上空更高處傳來阿漾的聲音。
他左手拿著棋盤,右手握著黑白二棋。
說實話,到現(xiàn)在蘭羨爾都不知道那他手里的東西到底做什么用,不過她倒是知道,卜術仙官因為沒什么戰(zhàn)力,總是把自己置于最安全的地方,方便隨時逃跑。
現(xiàn)在,阿漾就在頂空盤旋。
“那是上古靈器!”
阿漾依舊喋喋不休道,蘭羨爾無奈,她也想知道怎么將這珠子用的更好??!
“運靈!然后催動十魄!”
蘭羨爾聞言照做,但催動十魄這個東西恕她真沒學過,幾柄紅刃意欲刺向她,被阿漾用幾個棋子敲了回去。
“寧息,定神,你感覺到什么沒有?”
“沒有!”
語畢,左肩便傳來一陣刺痛之感,有溫熱的血花淌出,低頭一看,紅刃刺穿血骨,從身前透出,她這才意識到身后有人偷襲。
“羨爾!!”
“蘭上仙!”
蘭羨爾眸色一冷,飛擲出獸刃,回旋之際便割斷了身后偷襲之人的喉嚨,那人頹然落下,紅刃從身體里拔出。
蘭羨爾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是古書里的一句話:
以血祭器,可催魄生。
這里的“魄”是人身上的十魄還是別的什么魄不得而知,但是借此一試還是可以的。
雙手合起,以血運靈,玄冥珠在掌間泛出血色,斑斕的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周遭仙侍再次迎上來,大多被銀袍們擋下來,但到了蘭羨爾所結靈氣周遭,卻根本近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