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用最后一絲力氣睜開眼,透著血腥看著失神的洛央,張了張嘴,卻是一口黑血倒了出來。洛央撲了上去,擁住他,雙手無力地顫抖著,慌亂地不知所措“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這里?!彼o緊地握住他的手,不敢看他的傷,但還是清晰地看到流出黑色的毒血,止也止不住。
“別怕,我會……沒事……”齊承看到她的淚流滿面,安慰道。
洛央泣不成聲,絕望地看著他,說道:“你從來都是這樣,那年我等了一天一夜,希望你來,傳來的卻是你將婚期推后。如今呢,你又扔下我一個人么,就讓我這樣傻傻地再等你么?!?p> “我不知,你……”齊承又吐了口黑血,神智越來越模糊,他竟不知道她能哭得像個孩子,真想給她擦一擦眼淚,手卻沒有了知覺,如果就這么死了,想必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沒為她擦去眼淚。
洛央慌亂地說道:“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p> 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繼續(xù)道:“你那么聰明,怎么就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呢,你卻偏要問我對你的情誼,我若對你沒有情誼,怎么會一次又一次地舍不得與你分開,我若對你沒有情誼,怎么會拼死護你,我若對你沒有情意,怎么會這么多年仍然會躲閃你的眼睛。”洛央自言自語。
洛央抱著他的身體放聲哭了起來,只覺得眼淚像決堤了一般,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她以為她已經(jīng)心死了,沒想到心還能這么疼,比每一次練功受的傷都疼,她埋怨上天為什么要這么折磨她,總是讓她親眼看著身邊最親的人離他而去。
迷蒙中,讓她又想起了兒時看到最明朗的少年郎。
“小姐,你看飛進圍墻的是什么?”小蓁欣喜地叫道。
洛央帶著小蓁到前院查看,原來是一只白色印著飛鳥圖案的風箏,洛央聽到外面一陣喧鬧,便悄悄地從門縫向外看。
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郎,開心地在前面跑,后面一群人前赴后繼地簇擁著。那少年撒開手中的風箏線,瞇著眼睛望向天空,嘴里雀躍地說道:“若我能如這風箏這般飛該多好?!鄙倌晗肓讼?,將自己手中的線剪斷,更加開心了,蹦跳著說道:“這樣沒有束縛就更好了?!?p> 洛央從未看到過笑起來這樣好看的男子,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如落日垂山的最后一縷溫柔,一口皓齒,宛若浪花翻滾留下的奇珍異貝。
那天晚上洛央做的夢便是那個白衣少年帶著風箏來到了自己身邊,帶她放風箏,對著她笑。
從此,洛央每個午后都要守著家中后院的門,渴望聽到清脆的笑聲,洛央也沒有失望,隔三差五那個少年就會到此,她便貪婪地看著那一縫的美好。
終于,有一日,她得知他就是齊三公子,她高興得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開始盼望著自己出閣的時日,欣喜若狂。
記憶回籠,即使十八年后重逢,還是不敢看他明亮的眼眸,還是留戀他明媚的笑容,所以她明知道一路艱險仍然自私地將他護在身后,這一路走來,即使她不喜于形,但從心里都是快樂的,怎么能怪他欺瞞呢,要怪就怪自己情不自禁地喜歡他。
雨越下越大,不住地澆灌著他們的身體,似乎要將他們湮沒,洛央的傷口被雨水澆濕,鮮紅的血水與齊承那股黑色的血水流淌在了一起。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就這樣緊緊地抱著他死去,也許是此生最幸福的結局了。
過了好久,洛央在朦朧中,看著自己穿上了嫁衣,紅色的絲綢,金色的霞帔,眉心一點水紅,真美。
“小姐是這個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毙≥铓g快地說。
“小蓁?”洛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小蓁嗔怪道:“小姐,你睡傻了吧,連我都不認識了嗎!還是高興傻了,一會兒齊三公子就要迎親來了,趕快戴好紅蓋頭?!?p> 門外,一派喜氣洋洋,洛父洛母穿著華麗,對外笑談迎著外客。
洛央欣喜地說道:“爹娘,你們都在!”
爹娘一并看過來,慈愛地笑著。
齊承穿著新郎的紅衣,更加俊朗,意氣風發(fā)走近了洛府,對著二老拜了拜:“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p>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p> 洛央握著對方的手,卻等待不到紅蓋頭被掀開,自己羞怯地掀開,卻發(fā)現(xiàn)齊承的胸膛被刺了一箭,流著黑色毒血。轉頭一看,父母,小蓁慘死在眼前,整個洛府瞬間變成了一片廢墟,只有自己穿著紅嫁衣,如同鮮血般,格外扎眼。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洛央無法掙脫恐怖的夢魘,焦急虛弱地喊著:“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p> “……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你……”洛央的淚水打濕了枕頭,呢喃地敘述著,終于掙脫了噩夢,蘇醒了過來。
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著,屋子里沒有燈光,漆黑一片,透著院中的幽光,看到了一個輪廓,聽著他的心跳,洛央坐了起來。
“做噩夢了吧,你在發(fā)燒,不要亂動?!笔驱R承的聲音,有一些虛弱,他被治愈后一直守著她,但聽不太清她的夢語,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不敢作聲。
洛央坐了起來,齊承坐在床邊與她對視,濃重的夜色遮擋了彼此眼神中的情緒。
“齊承?是你么?”
“是我,我一直都在。”
洛央虛弱地看著他,笑了笑。
齊承道:“你本來傷得就重,淋了雨,現(xiàn)在發(fā)炎又發(fā)燒?!?p> 洛央靜靜地聽他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怎么了,困了么,你再睡會兒吧?!饼R承噓寒問暖道。
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堵了上來,洛央大膽而生澀地吻著他,手臂不覺地摟緊對方,輕輕地撬開他的唇齒,清冷地訴說著自己心中數(shù)不清的悲涼,告訴他這個世界可以沒有洛央,但從此之后,我不能沒有你。
齊承脊背一涼,以為是錯覺,瞇著眼睛看向眼前忘情的臉,心中如同承載了一片汪洋,恣意橫流。他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傷心,也感受到了她的愛意。
齊承胳膊收緊,反客為主,熱烈地回復著她,霸道地占有她的唇齒,與其交纏,翻滾,最后將她壓在床上,不舍得離開一寸。洛央迷離中變得越發(fā)大膽,雙手伸進他的衣服中,企圖感受他真切的體溫,卻碰到了他的傷口,齊承吸了口涼氣,身體僵了一下,洛央才清醒,他受了重傷。
齊承忘情地去解她的衣帶,洛央握住了他的手,稍拉開了些距離,平息了片刻,制止道:“你有傷?!?p> “沒關系?!饼R承作勢繼續(xù)貪戀地吻向她。
“別這樣,我們以后也可以……”洛央低語道。
齊承聽出了一絲嬌羞,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了,眼皮,戀戀不舍地翻身躺在了她身旁,將她摟在懷里,故意輕聲在她耳畔道:“以后還可以怎么樣?”
洛央沒有答話,過了很久,本以為她睡著了,她突然說道:“以后都不要離開我?!?p> “好?!贝饝財S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