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錢怎么辦啊?”蔣師傅就問。
“后期需要投入的錢,都留出來了嗎?”高崎就問陶潔。
陶潔就告訴他:“都留不少呢,連明年買食材的都留的綽綽有余?!?p> “那就兩家分了唄,一家五千,行不蔣師傅?”他問。
也只能這樣了。
蔣師傅心里盤算著,要是生意就這么著紅火下去,明年干一年,她外面欠的那些債,就都可以還清。
還清了債之后,以她現(xiàn)在的收入,她就看到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服裝店這邊,年底的時候,胡麗麗也在精打細算地結賬。做進貨計劃,盤庫,做促銷大減價活動。
高崎背著陶潔偷偷投入了那筆錢之后,在胡麗麗的努力之下,服裝店經(jīng)營上已經(jīng)沒有一開始那么艱難了,胡麗麗也就又聘了兩個女孩。
現(xiàn)在,加上她,店里已經(jīng)四個人了,不用再那么辛苦。
她晚上不值班了,就不肯要高崎多給她的那五百塊錢。
高崎還是堅持把那五百塊錢給她了。
女人都貪財,漂亮女人更是如此。沒見陶潔嗎,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在高崎看來,用五百塊錢換來胡麗麗的絕對忠誠,這個錢就花的值。
除了多給這五百塊錢,獎金,年終獎,只要店里經(jīng)營好了,高崎都會變著法的多給胡麗麗一些。
高崎不是個把錢看的很重的人。他覺得現(xiàn)在他過得就很好了,因為陶潔始終沒有像上一世那樣,為錢發(fā)愁過。
胡麗麗也盡心盡力,年底把賬算明白以后,她就告訴高崎,生意還行。
可是,由于先期投入不足,今年的盈利,最好是再投入進去,擴大庫存和服裝品種,為來年做準備。
如果高崎想往外抽錢,最多也只能抽兩萬塊錢,多了明年的生意就會受影響。
高崎沒有往外抽錢。他還在偷偷往外賣銀元,手里還有錢。
和陶潔的婚期已經(jīng)定下來,他手里的錢,足夠給妻子一個豪華的婚禮,這就夠了。
他們把婚期定在了農(nóng)歷新年的臘月二十六。因為那個時候,唐城外面來做生意的人,大多已經(jīng)回家了,飯館也快歇業(yè)了,陶潔沒有那么忙。
服裝店這邊,有胡麗麗在,高崎本來也不怎么忙。
最大的一個原因,還是那個時候,國內(nèi)好多第三產(chǎn)業(yè),還遵循著過去的老傳統(tǒng),正月十五之前,是不開業(yè)的,尤其是理發(fā)店和飯館。
這樣,正月十五之前,也就是他們新婚之后的十幾天里,陶潔不用上班。高崎就打算辦了婚禮之后,領著陶潔,全國各地去轉(zhuǎn)轉(zhuǎn)。
上一世,陶潔一輩子都沒有出過省。有時候兩口子坐著閑聊,陶潔就偶爾會流露出想出去走走的想法來。
妻子文藝,浪跡天涯,畢竟也是文藝人的一種夢想。
對那些大城市,陶潔倒不是很熱衷。她希望有一天他們有條件了,高崎可以帶著她,去小橋流水,碧波環(huán)繞的江南古城,兩個人手牽著手,從李清照們曾經(jīng)走過的拱橋上走過。
她還希望高崎帶她去看大漠孤煙,漫地黃沙,去看鮮花盛開的無際草原,白雪皚皚的雪域高原……
總之,文藝人喜歡的,她也喜歡。
那時候,他們沒錢,陶潔只能坐在家里,偶爾夢想一下。
陶潔沒了以后,高崎偶爾也會想起妻子的這些愿望。每一次想起,都會淚流滿面。
上帝終于給了他為妻子圓夢的機會,他要帶著妻子,走過她夢里每一個想去的地方。
這次新婚旅行,他們不可能把所有陶潔想去的地方都走過。以后每一年里,他都會拿出專門的時間來,陪著妻子,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走,最終用這一生,走遍這世界所有陶潔喜歡的地方。
高崎請了全市最好的婚慶公司,為他們籌辦這個婚禮。
婚紗禮服,陶潔的意思,自然是租婚紗店里的,用完了再還回去。
高崎卻要將陶潔穿過的婚紗買下來。
“這是我心里最純潔美麗的新娘,我的妻子,穿過的婚紗。我不希望別人再穿它,我要留著,做為最美好的紀念?!?p> 這是陶潔聽高崎說過的,最文藝的話了。
每一個女孩子,心里肯定都會有把自己穿過的婚紗,保留下來的愿望的,特別是比較文藝的女孩子。
花那么多錢,買下可能再也不會穿的衣服來,這個行為,看起來很奢侈也很瘋狂,但是,陶潔沒有反對。
高崎給了她所有他能給她的,她會在心里感激高崎一輩子。
結婚那天,十輛帕薩特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趕往陶潔家所在的小鎮(zhèn),把新娘接來高崎爸媽家。
這是唐城當時能組織到的,最豪華的車隊陣容了。
接新娘的車,是岳帆借了他們電機廠廠長的車,一輛林肯。
經(jīng)久不絕的鞭炮聲中,陶潔在一地大紅色鞭炮碎屑和鞭炮燃放產(chǎn)生的淡藍色硝煙里,一襲素衣,款款下車,美艷絕倫,不可方物。
接著,就被兩邊打出的彩紙碎屑保圍……
這一切,都會被婚慶公司的攝像頭,記錄到錄像帶上,剪輯成婚姻的故事。
以后有光盤刻錄的時候,高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錄像帶刻錄成光盤,變做他永久的記憶。
婚禮的主持,是市電視臺的著名主持人,這是岳帆給聯(lián)系的。他在市里人緣廣,三教九流,沒有不認識的。
高崎手里有錢,只要能認識,搭上關系,就沒有請不來的人。
唐城大酒店的宴會廳里,座無虛席。一對新人,在主持人慷慨激昂,侃侃而談中,終于沿著中間搭起的虹橋,走到一塊兒,相對著站到一起,宛若一對金童玉女。
這時候,陶潔分明就看到了高崎眼里的淚水。
她回家準備婚禮,兩人只是短短兩天不見,沒有睡在一張床上,至于想成這樣嗎?
陶潔不理解高崎為什么會哭。
她不知道,高崎為了實現(xiàn)這個愿望,到底等了多久。
這時候,坐在下面宴席上的岳帆,看著這對新人,心里卻在波瀾起伏。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過得好沒意思。也想像高崎這樣,娶個媳婦,其實沒什么不好。
這樣風光地娶媳婦,得有錢才行啊??科绞聝汉蜕习鄴旯べY,不是個辦法。
熱鬧的婚禮儀式終于結束,宴會開始,高崎帶著換了大紅中式新娘禮服的陶潔,挨桌敬酒。
雙方家里的親戚,父母的朋友同事,再加上他們小兩口的同學朋友,還有廠里大部分的同事,高崎都是發(fā)了請?zhí)?,大家集中在一起,就有幾十桌酒宴?p> 敬一圈酒下來,陶潔都快站不住了,讓薛雪陪著,在酒店里找了個房間休息。一會兒宴會結束,她還得出來,和高崎一起站在門口送客。
高崎膀大力不虧的,倒是一點不累,又跑到岳帆的酒桌上,跟這幫弟兄喝酒。
這場婚禮,這幫弟兄們出力最多,他嘴上不說,親自過來陪陪大家,就算是對大家的感謝了。
岳帆、梁超、老虎,還有趙迷糊他們,整場婚禮,全指望他們跑前跑后的,也著實辛苦。他就給他們訂了個單間,單獨在一起招待。
這樣,大家可以在一起坐的時間長一些。關鍵還是這些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高崎也怕把他們安排在大廳里,喝了酒鬧出些是非來。
期間高崎還得應付廠里的同事和領導,也沒有太多的整工夫陪他們。
高崎結婚,連廠長劉群生都來了,其他領導也來了不少。
高崎做生意有錢了,就不像上一世那樣,是個窮工人,被人家瞧不起。更重要的是,這一世的高崎,比之上一世成名早。請?zhí)l(fā)到劉群生那里,他不愿意得罪高崎,自然就會過來。
來了就是客人,高崎就得拿人家當領導對待,尊著人家。連婚禮儀式上,都安排了劉群生出面,代表單位領導講話。
別看這家伙人品不怎么樣,講起話來可是一套一套的,水平不比市臺那個著名主持人差,要不是司儀卡著時間,不允許他講太多,估計他能即興表演一個小時沒有問題,而且話題絕對不帶重復的。
這家伙,當廠長真的是有點屈才了。
不僅要陪領導,還有一個小組的同事,同學,都得照顧到了。期間迎來送往的,他也和岳帆他們,說不了幾句話。
直到把大家都送走了,高崎才過來,和弟兄們安心喝酒。這個時候,岳帆他們,已經(jīng)喝差不多了。
高崎坐下的時候,岳帆已經(jīng)喝醉了,說話嘴都不利落。
看見高崎了,他就又把酒杯端起來,要和他喝。
岳帆有些孤傲,高崎不愿守著大家,駁了他的面子,只好再和他喝。只是不許他喝太多,他喝一杯,岳帆只能喝三分之一。
高崎陪的人太多了,這時候也有些醉。但他心里明白,不能讓岳帆再喝了。
看看一桌人里面,就是趙迷糊還清醒,他就反復叮囑他,一會兒回去,下車把岳帆送到家里,別讓他到處亂跑。
趙迷糊這人挺怪的,二兩酒就迷糊??稍偻潞龋还芎榷嗌?,就是這么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了,永遠不會更醉,更迷糊。
高崎留了一輛出租車沒讓走,在酒店外面等著,待會兒挨個把哥幾個都送回去。
高崎正叮囑著趙迷糊呢,一邊岳帆就伸手拉他的胳膊。高崎明白,這是岳帆想單獨和他說話。
他就把坐著的椅子,往岳帆一側(cè)挪了挪。
就聽岳帆大著舌頭說:“過了年,我也打算不在電機廠干了。我去盛世大舞臺,給司老大看場子去!”
高崎聽了,心里就是“咯噔”的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