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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照九州

悲風(fēng)遺想

君照九州 城西公子 3163 2024-01-19 23:28:04

  秋天,自古以來文人多是以極盡凄涼之詞來渲染這個季節(jié)。陣陣秋風(fēng)掃過,庭院內(nèi)外枯葉凋零飄落,僅是一夜之間就鋪滿了整個地面卜官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有利于逝者安息。祭文的余灰還在空中未曾散盡,起棺鼓角聲已然響起。時辰到了,該啟程了!

  送葬的隊伍伴隨著秋雨前行,趙煜則是環(huán)抱著父親的靈位在前面引路。一路上哀鳴悲歌之聲不斷,這位為國操勞半生的老將最終落得個含恨而終無不令人唏噓。

  趙煜長跪在父親的陵墓前一言不發(fā),縱使內(nèi)心悲痛萬分,此時的他早也流不下一滴眼淚。只是這么靜靜地跪在哪里,昔日里總對他嚴(yán)加管束的大將軍如今就要長眠在這山野之中了,趙煜就想這么靜靜地再多陪他一會兒。

  “噌!”

  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響迅速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就見此時的趙煜正拔出父親的佩劍橫劍在身前,這可把眾人嚇得不輕,紛紛俯首跪下。趙勇,秦值,季昂這三位跟隨趙簡多年的老將也是嚇出一身冷汗來。這三人可以說是看著少主趙煜長大的,都知道這趙煜性子急,都怕這少主悲痛之余一個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來,紛紛上前勸阻!

  哪曾想趙煜出手比他們嘴還快,抬手一揮霎時間左臉上就出現(xiàn)一道血口。鮮血瞬間流了下來,這下可了不得了,趙勇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不禮數(shù)了,搶前一步奪下趙煜手中的劍指著趙煜的鼻子就要開口大罵??删驮诖藭r趙煜卻發(fā)出陣陣笑聲,這讓周圍一眾臣民一時不明所以,個個呆立住了,心說這少主該不會是瘋了吧?

  最后還是趙勇先反應(yīng)過來,急忙招來醫(yī)師。且不說這是自己親侄子,心疼還是其次。最要命的是這老城主剛下葬,這少主要是在有個什么好歹,那整個天茶山還不亂了套了?

  然而趙煜在一陣苦笑之后卻是開口道:“父親生前常說自己有三個心愿未了,這其一便是光復(fù)陳國,還于舊都。其二誅殺逆賊劉碧,劉青兩兄弟。其三征討背信棄義的西川黎國。如今家父已逝,我趙煜在此立誓,當(dāng)秉承遺志完成這三件事,也告慰家父在天之靈!此誓山河為證,如有違背當(dāng)受亂刃分尸之苦!”

  眾人見狀齊呼道“我等誓死追隨少主!”

  趙煜回身看著這些追隨父親多年的老將們,內(nèi)心滿是躊躇。他知道想要完成這三件事單憑他這區(qū)區(qū)木城無疑是癡人說夢。他需要得到更多反寧勢力的支持,而不是僅限于這小小的天茶山。可如今的整個南疆局面各方勢力和而不謀,更別說為他所用了。

  天茶山易守難攻,四周滿是絕壁天險。雖說是能夠有效抵抗寧王朝軍隊的討伐,可自身上限也有限制。尤其是近些年隨著王朝新政的推行,人們似乎逐漸淡忘了亡國之恨,越來越多的陳國人投身入了招賢管站到了對立面。而他們也漸漸變成這群人口中的叛逆者!何其荒謬!

  趙煜事前下山除了探查多方情報外也對整個南疆各處的民意有了個大致的了解,而正是著這次的出游讓趙煜深知光復(fù)大業(yè)道阻且長。自寧朝對南疆實施新政以來不但極大程度地減少了各地的武裝沖突,而且還大有趨于穩(wěn)定的局面。士紳豪族中也不乏有示好的意思,紛紛舉薦族中弟子入仕,擔(dān)任地方官吏。整個南疆正在無聲無息中進(jìn)行著局面清洗,而要清洗掉的正是他們這些王朝口中的叛逆分子。

  趙煜知道他們現(xiàn)在不能再等了,十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旦百姓內(nèi)心開始對這個新的王朝有了認(rèn)同,那他們再起勢時就會變成真正的叛逆分子。如今沐云長公主已死,或許哪些家伙說的對。是應(yīng)該重新推舉出一個新的明主,屆時君臣一心,振臂一呼再次喚醒哪些還未徹底沉睡的子民,復(fù)興大業(yè)才有希望。

  下定決心后趙煜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趙勇,秦值,季昂三位老將聽。這三人中趙勇是個粗人平時也沒什么主意,往日里跟著大哥趙簡怎么說怎么是。他就負(fù)責(zé)陣前沖鋒,如今大哥趙簡不在了,侄子趙煜坐上了當(dāng)家人的位置,他依然是不發(fā)表任何意見,略微頓了頓就欣然同意了。

  而秦值,他與趙勇季昂二人不同,并不是一開始就隸屬于趙簡麾下!他曾是陳國懷英侯王承手下右領(lǐng)將軍。陳國天佑四年跟隨王承受命駐守在云平關(guān),與南下的靖安軍正面交鋒。懷英侯王承最終兵敗身死,而秦值也身負(fù)重傷,躲在死人堆里僥幸活了下來,幾番輾轉(zhuǎn)之下這才投到趙簡麾下繼續(xù)參與抵抗。對于木城的事務(wù)向來不多做參與,面對少主趙煜的提議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當(dāng)趙煜把目光投向三人中年紀(jì)較大的季昂時,趙煜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老頭竟然不知何時低著頭已經(jīng)熟睡過去了??磥硎钦娴哪昙o(jì)大了,有勞累一整天。剛一回到殿中就酣睡了起來。趙煜讓人取來火盆和毛毯,正準(zhǔn)備給他蓋上,季昂卻是閉眼開口道:“少主恐怕此時有所不妥。”

  這季昂突然開口倒是把趙煜嚇了一跳,怔了怔后還是為季昂蓋上了毛毯,這才問道:“季伯何出此言啊?”

  季昂升了個懶腰,哈氣連天地說道:“剛才少主在將軍墓前豪情壯志,對著山河立誓完成先主的三個未了心愿,不惜破相立志,可謂是氣勢如虹。就連老夫都被少主這等雄心感染,瞬間都感覺可以為了陳國再戰(zhàn)十年。少主明智提出與其他幾家兵合一處推舉明君共商盛舉,也是直擊要害,奈何想走出這一步,恐怕沒那么容易?!?p>  說罷季昂掀開蓋子身上的毛毯搖搖晃晃的走到殿中的,招手讓人取來南疆輿圖鋪在坐案上,指著一處紅線標(biāo)注的地方說道:“玉城,是昔日信王高振的封地。位于整個麗州最南端,自寧國與我們開戰(zhàn)以來唯一一個沒受到戰(zhàn)爭波及到的地方。同樣也是唯一一個未曾響應(yīng)王師征召出兵抗寧的郡,都城淪陷后信王便封鎖要塞不與外界來往,既不與各路義軍取得聯(lián)系,也不向?qū)幊Q臣,表面上看起來是反寧勢力中最具有實力的一派,可至今不知道其真正的意圖?!?p>  信王高振,這人趙煜對他知之甚少,對于他的事跡大多是來自各種傳言。他雖貴為皇室,可出身并不好。一生下來就不受待見,成年后便被打發(fā)到了荒野地帶,自此再沒能返京。坊間有傳言他的生母是妖物所化,在生他的時候現(xiàn)了原形,便被皇帝下令秘密處死。當(dāng)然對于這種言論趙煜自是不會當(dāng)真,只是關(guān)于信王趙煜卻是知道的不多,宮門中也極少有人談起。

  緊接著季昂有又在地圖上圈出幾個地方,分別是位于南疆腹地的名劍山莊和棲鳳谷,以及與西川黎國僅有一山之隔的墨云寨。這些都是極具影響力的反寧勢力,自從當(dāng)年國都淪陷后幾家也曾有過幾次合作,可最后都因為種種意見不會而未能成事。如今舊都已經(jīng)過了十五個年頭,人心思變,他們這些自身勢力較強從來不屑與他人為伍。更別提其余大大小小的勢力,他們要么就是干脆自己扶持一個新主,整天自詡正統(tǒng)。這么多年除了窩里斗沒干過什么事。想要做到兵合一處共襄盛舉談何容易!

  若說之前有人能整合這些勢力,那非沐云長公主高言不可。而今寧都傳來了這一則噩耗直接打破了這唯一的幻想,這才致使趙簡深感光復(fù)無望含恨而終!聽到這一消息,痛心的也絕不只是天茶山的老城主趙簡一人!

  如今少主趙煜提出合擊連橫起勢,季昂只得搖頭不語。而正在此時殿外卻是有人前來稟報,說是山下有人前來拜祭老城主,殿中四人個個面面相覷,對視間看到的全是疑惑和不解!

  逝者已矣,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老城主趙簡的突然離世天茶山并沒有對外公開,只是依照祖制從簡發(fā)喪。哪知還是有人趕來吊唁,且來的人是一個趙煜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這人三十歲上下,一身青衣,頭戴斗笠??瓷先ノ奈娜跞醯募缟蠀s背著一柄用麻布包裹著的劍,來人自稱是老城主的故人。在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女子雙眼無神,原本名貴的衣袍不知怎的此時卻變得破爛不堪。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就這么緊緊地跟在男子身后一言不發(fā)。

  大殿中這二人組合看上去莫名的怪異,此人來路不明,還自稱是老城主的故人。趙勇從小便跟了大哥,這趙簡認(rèn)識的人他也都認(rèn)識,可從來不記得還有這么一個小輩,這其中必定有問題。沒等二人開口趙勇便高呼一聲,左右親衛(wèi)當(dāng)即就把那青衣客和女子給團團圍,作勢就要拿人。

  見狀那青衣客毫不慌張,只是緩緩開口道:“這就是貴城的待客之道嗎?”

  趙勇那管他這些,直接下令拿人。然而卻被同樣在打量青衣客許久的趙煜給攔?。骸笆甯福衣?!”

  趙勇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后退了左右衛(wèi)兵,有些疑惑地看著趙煜問道:“少主,這人來路不明,依我看還是應(yīng)當(dāng)帶回去仔細(xì)盤問為好,以免被歹人混入后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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