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躍與一群年輕人聊得歡暢,也結交了許多好友,其中最為投機的便是那被喚作大牛的年輕漢子。
此村蒙姓,那大漢姓蒙,楚躍只知他的稱呼,不知全名。
“大牛,你叫什么名字?”楚躍問道。
“我出生的時候,村里牛棚里也出生了一頭小牛,那頭牛長得太奇怪了,所以我叫……”
“所以你叫蒙太奇?”
“所以我叫蒙牛?!?p> ……
楚躍憋著笑,這名字有那么一些土,但還是挺淳樸的。
“你笑啥,我這名字多有特色,等我人老珠黃了還能回憶起我出生時的場景,哪像你的名字太簡單了。我要是你爹就給你起個新名字?!贝笈R姵S暗笑,反駁道。
“啥玩意?”楚躍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撿到你的時候,旁邊有一只公雞站飛到芭蕉上,那你就叫……”
楚雞芭?
“大牛你他媽!”楚躍趕緊住嘴。
“你想什么呢,你就叫楚公蕉吧!”
楚躍翻了翻白眼,轉移話題問出了他疑惑許久的問題:“蒙村為何會坐落在禁地之旁,且那禁地究竟是什么,里面竟有那么多陰靈?”
談到鬼禁,聯(lián)想到當初在禁地之中,那絕世壓迫的禁忌之感,楚躍問出了這個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那禁地到如今依舊讓他心有余悸。
“村子已有數(shù)百年歷史,早在祖輩便已居住在此,所以我也不知為何村子會坐落在鬼禁之旁。”大牛解釋,這些都是他從其爺爺那里聽來的,祖輩的事他知道得十分有限。
“至于這禁地,你不會真糊涂了吧。中域陰冥鬼禁,它的鼎鼎大名你會不知道,不然你怎么會誤入禁地呢?”大牛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盯著楚躍,對其很是無語。
“中域!”楚躍暗道,沒想到斗天崖傳送之后,自己竟從東域極東的斗天之崖傳送到了中域禁地。雖說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對斗天崖頂神秘的超遠距離傳送十分驚訝。
“老楚啊,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爺爺老說讓我讀書我去放牛,搞得長大后這么沒文化,可是你比我還蠢,你是不是沒出過門,連堂堂北洲第一禁都沒聽過?”
大牛語重心長地遺憾道,孔武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楚躍肩頭,一副惋惜的模樣,對楚躍的無知很是痛心。
“老師飛升得早!”楚躍撓撓頭道,然而下一刻他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瞬間發(fā)不出聲音了,只是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說這是哪里?”楚躍緊緊抓住大牛的衣襟問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讓大牛嚇了一跳。
“喂喂喂,老楚,你怎么了?這里是蒙村啊,北洲中域燕國境內鬼禁之旁的蒙村啊。”大??人砸宦?,神色恢復如常,將楚躍的雙手從自己的衣襟上掰下,揮了揮被弄皺的衣服。
“這里是北洲!這不是東洲中域,而是北洲中域!”楚躍喃喃,這個消息讓他心情無法平靜,沒有去回應大牛那投來詢問的眼神。
在空地的一個角落,火光微弱的地方,一道略顯蒼老的身影盤膝而坐,他面前有數(shù)個孩童,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老者講述其當年的事跡,這是孩童最歡喜的時刻。
忽然的一瞬,老者講述的話語停頓,似乎心有所感。
他側過頭,隔著中間燃燒的烈火,那被扭曲的視線仿佛看到了楚躍,在柴草燃燒的噼里啪啦中,聽到了其喃喃的話語。
老者僅僅停頓一瞬,便又恢復如常,繼續(xù)講述故事,甚至連身前的孩童都以為這只是他話語的停頓。
只是在老者回過頭來的一瞬間,其嘴唇微動,從其口中傳出了一道輕微的話語,其聲之輕甚至沒人聽到。
“神師。”話語輕微,未等傳出便消失在眾人的交談聲中,猶如柴火燒盡的飛灰,消散在空中。
若是楚躍聽到此語,定會更加驚訝。神師修神力,這是無形無影之力,只存于腦中精神,不會被人看出。
看出他是神師不只需要具備強大的修為,更重要的是必須有極強的精神之力。而這老者便是蒙天,大牛的爺爺,也是楚躍如今居住的房子的主人。
夜悄然已深,地上篝火漸漸消散,只余點點殘焰在黑夜中點綴,顯得幾般凄涼。
眾人散去,楚躍也回到大牛的屋中,這里便是他的新住所,楚躍將在這里居住幾日,甚至更久,直到找到回家的路。
從斗天崖竟直接穿越到北洲,莫說楚躍不敢相信,便是世人也無法理解。該是怎樣的傳送陣才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跨洲傳送,這是唯有在古籍中才聽說的絕世大陣。
“若是有能穿越星空的大陣就好了。”
“地球、古星、父母,還有,柳怡!”楚躍遙望星空,思鄉(xiāng)卻不知該往何處抬頭,連眼前這片星空都與地球上的不同。
家中老父老母,在失去了兒子后,他們將會怎樣,是否會一病不起,或者思念成疾。
楚躍盤坐在床上,一夜無眠,思緒飄蕩在星空外。而身在另一屋舍中的蒙天老者也未曾入眠,其身散發(fā)著絲絲神識,一端在其天靈之上,另一端赫然是楚躍。
另一屋舍的楚躍沒有感受到蒙天的窺視,而是在思緒飛揚間仿佛靈魂也飛出了身體,越升越高,看著大地上的蒙村越來越小,直到來到了星空中,俯瞰整片大地。
那一刻,他看到了斗天崖,就在其面前。其上紋路纏繞,若如體內筋脈盤旋,沒有一絲暇齜,用一個詞形容便是完美。
天地生之,無一處破綻,為世間最完美之紋路脈絡。
“轟!”
在看到那金光閃耀的斗天之紋后,楚躍身子劇烈顫動,體內金光爆發(fā)出耀眼光芒,卻又止于體外三寸,不讓一絲能量外泄。
筋脈轟鳴,血液如海水般翻滾沸騰,骨骼啪啪作響,全身毛孔張開,仿佛在吸收這天地的氣息,猶如初醒的猛獸在呼吸吐納。
楚躍的體內正在進行著一場蛻變,如同風暴席卷體內的每一寸,改造后的身體在這強烈的刺激下終于爆發(fā)。
沒有驚天巨響,沒有光芒萬丈,相反,體外三寸金光在一瞬間收回體內,體表慢慢浮現(xiàn)一條條脈絡,那是金色的,那是與斗天崖一模一樣的的紋路。
在這一刻,楚躍身體打破了一種無形的桎梏,進入了另一領域。
破武!
他突破了,在禁制之下一年多后,在斗天之力強大的幫助下,他終于突破武境,能夠修煉,成為武者,到達了武宗境。
但與此同時,他額頭眉心中央的黑色魔符也蠢蠢欲動,它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如同惡魔蘇醒般,散發(fā)出黑氣,隱隱有將金光遮蓋的跡象。
“究竟是何人,神師亦或魔師?腦中深處魔氣滔天,此生未見,體內浩然正氣,世間罕存?!?p> 蒙天輕語,屋中油燈已滅,黑暗中只有他的自語聲響起,卻傳不出屋外。
“轟!”
楚躍屋中發(fā)出沉默的轟鳴聲,屋舍中并未因楚躍的突破而平靜下來,反而更加狂暴。
即將被黑氣掩蓋的金光似乎感受到了威脅,忽然光芒大盛,一道道光束從楚躍體內射出,洞穿了黑氣的覆蓋。
楚躍身上再次升騰起光芒一縷縷金色的霧氣,將黑氣完全驅散,其體內發(fā)出山呼海嘯的聲音。
破武宗!
楚躍吸收天地之力,轉化為自身武力,儲存于四肢百骸經(jīng)脈當中,金色武力沖擊體內經(jīng)脈,達到了瓶頸之后勢如破竹,竟連破兩階,楚躍一夜之間成為圣宗。
“嚯,蓋了帽了好家伙,連破兩境!”正在隔壁房間偷窺的蒙天一聲驚嘆,連破兩境實屬罕見。
“留你在村中住上一些時日,若你心中有魔,我便斬你,若你以魔道之軀行人道之事,那我助你驅魔?!?p> 蒙天自語,一夜無眠。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鬼禁上空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降臨蒙家小村。
在朝陽的照耀下,本該寧靜和諧的早晨響起了聲聲呼喝,并攜帶著一道道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咻!”
一道箭矢凌空飛速而來,若一道金光,一閃而過,在眨眼間擊中遠處百米外的靶子,而后威力不減,帶起一片木屑穿透而過,重重擊打在其后的木樁上。
“楚躍,不錯啊,雖然準頭有些偏差,但發(fā)箭如此有力,很好很好?!?p> 射在木樁上的箭羽還在震動,微微傳出輕鳴之聲,卻被那教導楚躍習箭的大漢聲音蓋過,直到漸漸停息。
此人名為蒙飛羽,是蒙村的獵手,一手箭法出神入化,狩獵之時手握大弓,能做到百發(fā)百中無虛弦,但凡被其盯上的獵物,沒有能夠逃過的。
蒙飛羽是蒙村第一箭術高手,平常在外狩獵,若在村中休息之時,便閑不下來,常常在這小樹林中教導小輩學習箭術。
蒙村位于北洲中域的燕國境內,雖說地處偏遠,但燕國熱衷于箭術的習俗卻也傳到了這里,而蒙村眾人之所以習得一手絕好的箭術,都是因為一人。
燕國第一王者,官拜護國一品元帥,北域聞名箭王——周昇。
一手絕世箭術堪稱驚艷于世,手中之箭百步穿楊,彎弓邀月,箭射萬里青空飛雀,一箭可殺王級高手。
他曾一人一弓,挑遍敵國三千將士,三千人,三千箭,流血漂櫓,無一生還。
當年箭王曾多次來到鬼禁,探查禁地異動,因此也與蒙村結下了一段情誼,將他的箭術教給了蒙村眾人,讓蒙村人真正走上了箭道的至尊道路。
凝箭,將數(shù)十數(shù)百數(shù)千乃至數(shù)萬支箭羽凝聚成一支箭,再拉弓而射,其威力堪稱恐怖?;蚴且患рx,橫穿萬里山河,或是一箭化萬道,漫天羽箭傾天而下,覆壓方圓千百里。
這就是箭道的真正奧義,真正的王道至尊之法。世間習箭者眾多,然而知曉此道之人卻沒有幾個。
古籍中記載的凝箭絕巔,是十萬八千支箭,凝為一體,以神弓飛射,化作漫天無窮無盡的懸天之刃,毀一片大地,從此沉淪,化作廢墟。
如此凝箭之法,才能將箭之一道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成為這世間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而如今楚躍初涉箭法,卻是發(fā)現(xiàn)天賦異稟,短短幾天便能雙箭凝一,達到了他人數(shù)月才能做到的地步,若是再勤加苦練,成為一代箭術高手也是極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