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躍已在蒙村居住半月,也算融入了蒙村的生活,白天與大牛等人出去狩獵,或是跟著村中老人修習(xí)武藝箭法。
而蒙村除了全民尚武之外,還有令人震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皆修習(xí)神力,村中神師有數(shù)十人。
在楚躍驚得合不攏嘴后,大牛才告知他們是神道六氏后裔。
禁古九主之一的神主,凝天地間神道之力,創(chuàng)立神道,刻下第一道神符,成為天下第一神天師。
他于禁古末期逝去,但其血脈卻流傳下來,這血脈最終在時間長河中分化成六條分支、六個姓氏,蒙氏便是其一。
蒙村人體內(nèi)流淌著神道的血脈,這是最純粹的神力,使得他們成為神師比常人容易許多。
就如大牛,這粗莽大漢,竟然已經(jīng)是神宗師大成,著實讓楚躍吃了一驚。
神力境界為了對應(yīng)武力境界,被世人劃分為初境、小成、大成、圓滿,如神宗師四境分別對應(yīng)武者的武宗、圣宗、至宗、天宗。
今日又是一大清早,山林中鳥雀鳴叫,不時還傳來聲聲獸吼,在棵棵參天綠樹之間回蕩,展現(xiàn)出荒野樹林的活力狂莽。
樹林中一隊人影穿梭其間,掠過密集叢林,晃動枝椏樹葉,將其上歇息的鳥兒驚起,啼叫幾聲,慢慢遠去。
“楚躍,你就在這守著這些獵物吧,否則帶著如此多的野獸繼續(xù)狩獵,十分不便?!币坏缆曇粼诹种羞吘夗懫穑淮o了楚躍任務(wù)。
“好吧?!背S微微一笑,他還是很喜歡到山林中打獵的,不過既然眾人讓他在此等候,看管剛才打中的獵物,他也就索性在此歇息一番,等著眾人狩獵歸來。
“嘶!”
坐著獵物旁邊歇息的楚躍被一道響聲驚動,抬頭一望,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的樹林中產(chǎn)生了動靜,些許枝葉晃動,雖不明顯,但也逃不過楚躍耳目,這不是風(fēng)吹草動,而是有動物行走。
持箭,搭弓,拉弦,開!
“砰!”
一把箭羽飛射而出,弓弦彈射后顫動震蕩,在楚躍手中搖曳,宛如翩翩起舞。那支箭矢在轉(zhuǎn)瞬間深入茂密樹林中,鋒利的箭鋒將沿途的樹葉攪碎,化成綠色的葉雨。
飛箭在看不見的剎那,被枝葉擋住,消失在楚躍的視線里。
沒有命中,楚躍知道,叢林中并沒有野獸嚎叫,但真正讓楚躍嚴(yán)正以待的是,他沒有聽到箭矢射中樹木或者土地的低沉之聲。
那把箭什么都沒射中,那它在哪里,叢林中究竟有什么?
“咻!”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支箭在空中飛射,傳出陣陣與空氣摩擦產(chǎn)生的破空之聲。只是這支箭不是楚躍射出的,這支箭的方向是從樹林中射向楚躍。
“砰!”
長箭飛射,但卻速度不快,力量也是不足。很明顯,此箭并非由弓射出,而是以手?jǐn)S出,林中有人。
楚躍一掌劈開,將此箭震飛,然而未等瞬息,便在眼花繚亂間,見一道紅光襲來,其速不弱箭矢,掌風(fēng)飛卷,吹動楚躍長發(fā),刺得臉頰生疼。
一位女子,素衣白裙,青絲悠長,一股稚嫩之感讓楚躍見到她的第一面便在心里升起。然而楚躍沒有時間仔細觀察此人,因為女子的芊芊玉手已經(jīng)到了楚躍面前,眼見便要蓋在楚躍額頭。
逃不過!
楚躍心中竟有如此感覺,只一掌,便讓他有無處藏身的預(yù)感。此女看起來稚嫩,但功力卻讓楚躍極度震撼。
比自己高出不止一階,且戰(zhàn)斗之法熟練,一來直接出必殺之手,毫不留情,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此人給楚躍造成了生死危機,一種自保求生的本能令他精神極度緊張,眉心的魔符猛地浮現(xiàn)。
魔符在楚躍破神的時候出現(xiàn)過一次,在楚躍破武的時候又出現(xiàn)過一次。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多,似乎楚躍對魔符的壓制就越小,它越容易爆發(fā)。
魔臨!
所謂臨,便是大道臨身。在戰(zhàn)斗中激發(fā)魔臨,能夠讓天地間的魔道法則降臨自身,功力飆升。
一股極度邪惡的氣息降臨,從楚躍身上散發(fā)而出。或者說邪惡是不恰當(dāng)?shù)?,它真正給人的感覺是魔,一個光明正大的魔。
或許諷刺,但確實如此,那是不畏無懼于天地的蓋世大魔,那氣息讓身前女子都微微一顫,瞳孔收縮,像看到某種很可怕的東西。
楚躍眸中的眼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純正的黑色。不是瞳孔的黑,而是一種極度黑暗,純極冰寒,其中透露的再也不是人性的光芒,而是如魔神般的噬人目光。
那眼中沒有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像千年沉寂的湖底,無波無瀾,充滿了魔性。
這就是魔臨最顯著的特點,一雙眼足以讓人恐懼,幽暗黑瞳,天怖神懼。
而此時觸發(fā)魔臨的楚躍,只覺一股負(fù)面的情緒涌上腦海。沖動、嗜血、黑暗、暴虐,各種魔性的情緒正在從心底慢慢升起,將要占據(jù)楚躍的腦海。
不過楚躍從心底里抵觸魔臨,抵觸這些情緒,他在努力壓制魔性氣息,沒有被這些情緒占據(jù)頭腦,失去理智。
但這么多魔性情緒的影響,長此以往,會讓楚躍漸漸心性改變,在潛移默化中將楚躍改變成冷血暴力的人。雖不至于成魔嗜殺天下,但也不會是什么善良之輩。
“轟!”
女子一掌轟向楚躍,楚躍來不及逃離,只能運轉(zhuǎn)功力,將魔臨之后的力量凝聚于一掌發(fā)出,與那讓他驚懼的芊芊玉手對轟。
飛沙走石,樹斷枝折。
正面碰撞掀起的氣浪之強,方圓幾米都產(chǎn)生了轟鳴之聲,一道道無形的波紋如同漣漪般擴散,將旁邊的落葉樹枝卷飛,在平靜之后,場地當(dāng)中出現(xiàn)了一小片植物的真空地帶,唯有沙土還在其中漂浮。
“外敵!魔師!”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那女子口中道出,聲音中蘊含著一絲絲顫動和極大的凝重。顯然那女子認(rèn)出了楚躍觸發(fā)的魔臨,從而確定了楚躍的身份——魔師。
女子一掌對轟之后退后數(shù)步,再沒有說一句話,而是雙手結(jié)印,在楚躍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內(nèi),額頭出現(xiàn)了楚躍熟悉的符文。
“這是?”楚躍驚疑,身子如風(fēng)般飛速倒退,剛才對擊時的被震傷吐出的鮮血被甩出,濺落在地上,劃出一道血腥的痕跡。
“神臨!”楚躍低聲道,在這一刻好像知道了什么。
蒙村許多人都是神師,并且宗族歷史悠久,為天底下最純正的神師血脈,神師眾多,骨中擁有神符的神師也不難出現(xiàn)。
大牛說過蒙村并不是真正隱于世外,不與外界聯(lián)系的。而是偶爾有人下山,到山下小鎮(zhèn)采購山中沒有的物品。
前幾日正好有一支隊伍下山,雖然早已歸來,但還有一人沒有回來,那就是大牛的妹妹。
此人剛才稱楚躍為“外敵”,那就是說她是蒙村人。
“等等!”楚躍在后退中大喊,本已舉起凝聚強力一擊的手掌放下,不再對敵。
然而,在楚躍后退的途中,那女子速度陡然提升起來,一股凌厲氣勢油然而生,讓楚躍猛地一震。
楚躍來不及解釋便看到道道紅芒從正前方奔襲而來,那是純正的神力化作最原始與直接的攻擊,如山海呼嘯狂涌而至,在他措手不及間便被擊中掀飛。
楚躍在撞斷了層層樹葉枝條后,砰的一聲重重倒在地上,掀起一大片灰塵,昏死過去。
女子再次前來,走到楚躍身前蹲下,探查楚躍的情況。
“哼,魔師還敢來村中撒野,帶回去給爺爺,說不定我這幾天貪玩不歸的錯就會抵消了?!鄙倥恍?,狡黠可愛。
但是如果楚躍還醒著,聽到這話說不定會再暈過去。自己的拼死累活的戰(zhàn)斗,在這少女眼中卻是一個小女孩貪玩不回家的補償品。
少女拍拍手掌,站起身來向前走去,只是她手里多了一個獵物。
“嘶!”
衣服貼地摩擦的聲音,遠處慢慢激起了輕微的灰塵,飄揚空中。
在蒙村家家戶戶準(zhǔn)備午飯的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遠方慢慢走來。其后還拖著一道身影。
對,在地上拖著,臉著地。
“叔叔嬸嬸,我回來了。”一聲大喊,聲音清脆音量卻不小,蒙村中的許多人都從屋舍中探出頭,而后笑著被呼喚出來了。
“小依,你還敢回來!”一位中年人無奈搖頭,語氣嚴(yán)肅,不過從他嘴角的微笑中,怎么看都是裝出來的。
“武伯伯,我錯了,這不是貪玩幾天嘛,至于那么嚴(yán)重嗎?”少女莞爾一笑,裝作委屈的樣子,讓對面的中年人無奈。
“你看,我這次回來還立功了呢?!泵尚∫婪路鹱隽艘患芰瞬黄鸬氖?,將身后的楚躍讓出來給大家看看。
的確,如果有這么一位魔師在村中周圍窺探,欲圖謀不軌,那蒙村中的小輩還真有危險了。
不過這“窮兇極惡”的魔師好像太菜雞了,連她一個女子也打不過吧。
“這是?”眾人疑惑,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其中大牛也聽到聲音趕來了。
“這是魔師,我在村外樹林中遇到的,被我解決了,帶回村里來,等候發(fā)落?!泵尚∫篮苁菄N瑟,覺得這是大功一件,足以抵消她貪玩不回犯的錯誤。
“蒙小依,你還知道回來啊,怎么不接著在外面浪啊!”一聲大吼從人群外傳來,將蒙小依的解說打斷,讓她皺了皺眉,小小的嘴巴撅起。
大牛推開人群,來到小依的面前,擼起袖子,一幅要修理妹妹牛氣沖天的樣子,興師問罪來了。
“哥?!毙∫廊跞醯?,而后指著身后地上的楚躍,如邀功一般,雙眼放光,神色中再次調(diào)皮起來。
“這是?”大牛上前,緩緩蹲下身子,將臉朝下被拖行數(shù)千米的楚躍翻轉(zhuǎn)過來。
“蒙小依!你是豬嗎!”
大牛臉色漆黑,鼻子往外冒著粗氣,在短暫的無語后,一聲大吼劃破蒙村天際。
“汪汪汪!”
村中雞犬不寧,村頭二狗驚得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