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衣服撕裂。
里面還裹著層層白布。
陸澤正要繼續(xù)將白布也扯開。
小書童撲了上來,張開手臂,擋在陸澤面前,猶如一只護崽的母雞。
“你放肆!”
“讓開,你想歪了?!?p> 陸澤皺眉道。
“不行,你想干甚么?就不怕砍頭嗎?”
“砍頭?我現(xiàn)在把你二人殺了,掉頭就走,誰能知道是我干的?”
小書童害怕了,哆哆嗦嗦地道:“街道上那么多人,都看見你了,小姐要出事,皇……官府要調(diào)查起來,你跑不掉!”
“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陸澤邪笑一聲,嚇得小書童仰倒在床上。
“但是你別忘了,我這張臉,可能是易容的?!?p> 此言一出,小書童小臉煞白,渾身抖若篩糠,可轉(zhuǎn)瞬間,又恢復(fù)正常笑了起來。
陸澤皺眉:“你笑個屁?!?p> 小書童歪著頭,有些得意,道:“你若想對我們不利,為何還要救我們,就算你想圖謀不軌,也早就動手了,何必要與我說這么多,所以我斷定,你是一個好人!”
他娘的,這貨腦子突然變好了。
莫名其妙被發(fā)張好人卡,陸澤有些不爽,“你先從你家小姐身上下來,再壓她就真死了?!?p> “哦?!?p> 小書童慌亂地從床上滾下來。
陸澤又道:“把她遮胸布也解開,勒那么緊,難怪她呼吸不順?!?p> “哦好,你,你先出去?!?p> “再廢話我立刻就走?!?p> “別……但是你最起碼轉(zhuǎn)個身吧。”
小書童又帶起哭腔,陸澤暗道麻煩,轉(zhuǎn)過身。
“好了沒有?!?p> “還沒?!?p> “快點……”
“好了好了!”
“有沒有淤血?!?p> “沒有,只是青了一塊?!?p> “青在哪處?”
“右右右側(cè)……”
不是心臟就好說,或許是肺部。
想了想他也沒啥好辦法,又問:“你小姐面色如何?”
“不似方才那般殷紅?!?p> “呼吸呢?”
“還好……”
模棱兩可……
“將她胸口蓋住,我要過來了?!?p> 小書童驚呼:“你敢!”
陸澤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小書童手忙腳亂扯過被子,陸澤湊到跟前,細細觀察。
臉還是腫的,但氣色紅潤,呼吸平穩(wěn),握住她手腕,與自己對比,脈相也差不多,雖然不太懂,但感覺沒什么大礙。
“你快放手!”
小書童拉扯他胳膊。
陸澤松開手,“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揉揉吧?!?p> 小書童臉紅,“揉哪里呀?”
“就他媽揉你想的地方,你臉紅個屁,你不也是個娘們兒,害臊什么?”
“真粗魯?!?p> 小書童嘟噥一聲,手伸進被子……
小姐呻吟一聲……
陸澤隨口問道:“軟嗎?”
“軟……大膽!你還不快轉(zhuǎn)過身去。”
“我何止膽大。”
陸澤撇嘴,坐到桌邊,取出古卷,翻看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姐忽然呻吟一聲,睜開眼。
“小姐,你終于醒啦。”
小書童驚喜道。
小姐蹙眉,臉一紅,“顰兒,你在作什么妖?”
“哦?!?p> 顰兒趕忙抽出手,微微側(cè)身,“是那個……他叫我揉的?!?p> 小姐這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還有個人,驀地想起方才發(fā)生的事,趕忙捂著被子坐起來:“洛凝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陸澤收起古卷,拱手道:“小事耳,姑娘既然沒事,就告辭了。”
轉(zhuǎn)身向外走,一步、兩步、心里卻在想:還不趕緊叫住我。
果然,洛凝開口:“公子且慢?!?p> 陸澤得意挑眉,沉聲道:“還有何事?”
洛凝道:“公子施恩卻不求報,高風峻節(jié),洛凝佩服,但公子可以不在意,洛凝不可能假裝無事發(fā)生,請教公子大名,家住何處。”
“我不是圣都人士,也不想自找麻煩,今日初臨圣都,也不過恰巧碰到,順手為之,姑娘就不用再謝了,告辭。”
陸澤說完,完全不理身后的挽留聲,大步離開。
心里卻有幾分得意:老子留下這么多線索,長相也擺在這,就不信你查不到。
……
從客棧出來后,陸澤看天色尚早,便沿著大道,欣賞圣都街景??蓻]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了。
繁華卻勝其他,也不過如此。
所謂高樓廣廈也不過五、六層,沒什么意思。
實在無趣,不如修煉。
即刻轉(zhuǎn)身往回走,傻了。
圣都之內(nèi)街巷縱橫,竟不知回程該怎么走。
取出地圖,對照著四下張望,也沒有什么地標性建筑。
身邊有一人從旁邊經(jīng)過,身背篋笥,上面還插著兩面旗子。
……指路?
忙一把拽住:“這位老兄,慢走?!?p> 那人頓住腳步,面露喜色,“兄臺可是要卜卦看相?”
此人面白無須,觀之不過十八九,一襲破舊道袍,手拿純銅搖鈴鐺,肩背布袋,漏出羅盤、竹簽等物。
再看兩面桿幡,右書占卜禍福,左書仙人指路。
竟是個算命道人。
陸澤道:“非要卜卦看相,只是想問路?!?p> 那人大喜:“問路也行,善人想問何路?財路、官路、修行路?我嬴半仙上測……”
“道長。”
陸澤趕忙打斷:“我只想問儀禮司怎么走?!?p> “原來是同道中人,天璣門嬴元妙有禮?!?p> 道人拱手施禮。
陸澤還禮:“青嵐劍宗李平安……”
“原來是李道友,可否借幾兩銀子?”
“……”
才認識上來就借錢?怕不是個騙子。
察覺到陸澤異樣的眼神,嬴元妙忙道:“讓道友見笑,我也正欲趕往儀禮司,你我正好結(jié)伴而行,只是……”他面色赧然,“幾日不曾進食,餓得狠了?!?p> 說著,從懷里摸出塊玉佩,遞過去,“愿以此玉做抵,到了儀禮司,道友自可辨識身份?!?p> 陸澤接過玉佩,上手一模,感覺玉質(zhì)細膩溫潤,晶瑩通透,觀之卻非凡物,便又遞回去,“一頓飯的事,不打緊,道長請。”
“道友大氣,多謝?!?p> 二人一前一后,隨意找了間小店,陸澤讓店家奉上好酒好菜,嬴元妙一通胡吃海塞,又喝了整整一壇老酒,方才喘上一口氣。
陸澤這才開口問道:“道長何故落得如此境地,據(jù)我所知,儀禮司提供免費膳食……”
“羞煞我也!”
嬴元妙以袖遮臉,慚愧道:“道友有所不知,旬日前我天璣門便來到圣都,小道自覺學(xué)藝有成,三日前靜極思動,便想去圣都升仙觀外賺點小錢,可不想……唉……”
陸澤莞爾,“有時候,便是有真才實學(xué),也得看人?!?p> 嬴元妙皺眉:“此話怎講?”
陸澤指了指他臉:“嘴上無毛,年紀太輕?!?p> 嬴元妙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從篋笥取出一柄拂塵,薅下塵尾,拽起陸澤就走。
陸澤奇道:“道長要干嘛去?”
嬴元妙:“裝個胡子算命去,此行三天未開張,回去豈不讓同門恥笑。”
陸澤哭笑不得:“你不說誰會知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他媽是和尚的詞。
陸澤拽住他,“道長還是別去了,先回儀禮司吧?!?p> “不行!賊不走空,怎么也得算一卦?!?p> “……”
圣都還真是人杰地靈,什么玩意兒都有。
“那就不耽誤道長了,告之儀禮司如何走即可?!?p> “那怎么行!我說好要為你帶路,可不能失信于人,再說道友一飯之恩未報……”
陸澤揚手打斷:“一頓飯而已,不求回報,道長速速說來,我還有急事?!?p> 嬴元妙樂了:“道友怎么騙人呢?你心跳平穩(wěn),氣脈正常,面容恬淡,說話穩(wěn)中有序,不急不緩,明顯沒有什么急事,你等我一會兒就行。”
怕不是個腦癱。
陸澤用力一甩,欲將他甩開,卻不想這道人手勁還挺大,沒甩脫。
心中已生三分慍怒。運起二分真元,一把掙開。
“道長請自便。”
“咦?”
眼前一晃,嬴元妙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陸澤挑眉道:“道長若再糾纏,我可要動手了?!?p> 嬴元妙連忙擺手:“道友請息怒,方才你可是動用了真元?”
陸澤不語。
嬴元妙又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陸澤冷嗔一聲,繞開他就走。
“你不應(yīng)該是活人??!”
嬴元妙大喊道。
陸澤只是腳步一頓,便又徑直前行,此等一語驚人的手段,前世見多了。
可嬴元妙卻并未離開,反而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
“道友有所不知,初看道友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重眼亮,忠厚內(nèi)方,乃大貴之相……”
“可小道自有獨到妙法,道友龍行虎步,氣宇軒昂,但氣血過于充盈,當以食傷泄秀之法調(diào)理……”
“小道學(xué)出魂相之術(shù),我之所以說道友不應(yīng)是活人,全因道友真元駁雜,還隱帶殘魂遺缺,按理說,道友這等面相與體魄不應(yīng)如此,故而……”
陸澤怒而轉(zhuǎn)身:“你有完沒完?”
“道友切莫動怒?!?p> 嬴元妙深揖一禮,正色道:“既然我遇見道友,便是我與道友有緣,何況尚有一飯之恩,我看了道友氣相,自然要講清楚、看明白,這,是我的道?!?p> 陸澤皺眉道:“你欲何為?”
嬴元妙伸手道:“請道友執(zhí)手片刻。”
陸澤深深呼氣,“說好,就一下,馬上走人。”
嬴元妙鄭重點頭。
陸澤伸手,二人手心交握,驀地,天地靜止。
所有人都不動了,就連聲音都停止,陸澤大吃一驚,只覺得手心不斷生出暖流,再看嬴元妙,他還保持方才那個動作,連嘴型都沒變。
“你……”
才一開口,整個世界重新回復(fù)正常。
手下一沉。
嬴元妙已經(jīng)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