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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道醒來無畏

第十二章 天涼好個秋

解道醒來無畏 覃浠 2248 2020-08-21 14:02:00

  雖然知道是夢境,可第二天被早起的鬧鈴叫醒時,齊思沅還是有些失落。不知為什么,她想到了昨天晚上折磨自己無法入睡的那句“少年子弟江湖老,紅粉佳人白了頭”。

  齊思沅有些呆愣地站在洗漱臺前,盯著鏡中的自己出神。果然是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何日歸家洗客袍?

  正在齊思沅自個兒跟自個兒玩文字游戲的時候,溫筱倩從背后探出頭來問:“在這兒發(fā)什么呆呢?”

  齊思沅顯然有些意外:“是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你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溫筱倩笑,“只準你一個人忙前忙后的要早起?。俊?p>  齊思沅有些尷尬地笑著,側過身子給溫筱倩讓位置。她們二人此時都平行地站在洗漱臺前。溫筱倩都洗漱完了,齊思沅還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在想什么。

  臨走前,溫筱倩扒著齊思沅的肩膀探出頭來笑:“多睡一會兒吧,瞧你那黑眼圈,再這么下去,遲早要把你當國寶供起來?!?p>  齊思沅晃神一笑:“那我還要多謝你抬舉我皮膚白呢?!?p>  溫筱倩似乎是被齊思沅的傻話給逗笑了,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瞧瞧,人都傻了。”

  **

  因著齊思沅昨天的任性,讓她犧牲了整整一個上午和午休的時間去完成所有被積壓的任務,終于長松一口氣的齊思沅整個人都攤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

  “后悔了嗎,昨天那么放肆出去嗨,”成明雪神清氣爽的從床上下來對著齊思沅笑得肆無忌憚,“出來混,欠的總得還?!?p>  齊思沅也不惱,只是笑得有些有氣無力:“反正現在都結束了,隨你怎么說。”

  成明雪有些后知后覺地捂住嘴輕聲問:“其他人都醒了吧?”

  “當然,”齊思沅點頭,“咱們宿舍周末哪次不是你最晚起?”

  “宿舍只有咱們兩個人?”

  “嗯哼,”齊思沅應著站起身,“不過很快應該就只有你一個人了?!?p>  “不會吧,大周末的你還有會要開???”成明雪咋舌。

  齊思沅瞧著成明雪震驚的表情暗自覺得好笑:“哪兒有那么多會要開,我要去趟圖書館借幾本書回來看?!?p>  成明雪嘖嘖的感嘆:“瞧瞧這就是我與學霸的差距,人家忙完了事情要去圖書館借書看,我大概只會在宿舍睡覺打游戲?!?p>  齊思沅一面收拾書包,一面好笑地看著成明雪在那邊自導自演:“按上學期期末成績來算,咱們倆到底誰才是學霸?這一天天你們不調侃我?guī)拙渚投茧y受是吧?!?p>  “呦,還有誰也看不慣來調侃你了?”

  “溫筱倩,一大早起來說是找她男朋友去了,倆人說好要出去玩,”齊思沅苦笑,“她說我要再熬夜就要成大熊貓了?!?p>  成明雪聞言好信兒湊過來仔細地看了看齊思沅,異常鄭重地點點頭:“我可不希望我到時候是因為你猝死才被保送研究生的?!?p>  齊思沅一把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這張笑臉:“少來,電視劇看多了吧,現在哪兒還有這樣的事兒發(fā)生。”

  成明雪在后面喊:“回來幫我?guī)靠蓸?!?p>  齊思沅頭也不回:“想起來的話我會幫你帶的?!?p>  **

  因著還沒到期末復習周,圖書館的人并不多。齊思沅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從書包里掏出書本在桌子上擺好,就側頭去看風景去了。

  “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p>  在齊思沅的記憶中,江湖總是個傷心的地方。如同《牡丹亭》里唱的那般:“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p>  再加上昨晚那塵封已久的夢境,讓齊思沅越發(fā)掉進這江湖的圈套里,再也走不出了。

  “少年子弟江湖老,紅粉佳人白了頭。”

  薛仁貴夫妻分離十八年,瞧著這會兒是衣錦還鄉(xiāng)春風得意,一進門就嫌棄家里的白開水濁魚羹腥,只是那被妻子嫌棄的“生黃銅”,可是他這許多年來用無數軍功換來的虎頭金印。

  那上面該有多少男兒的血淚,又有多少男兒的忠骨?!爸唤馍硤鰹閲溃雾汃R革裹尸還?!毕雭磉@十八年來無數次征戰(zhàn),他都是懷著這樣的心思吧。

  可對著自己多年未見的妻子,所有的艱難困苦都只成了一句:“跨海征東把賊平,幸喜得狼煙俱掃凈?!?p>  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

  “少年子弟江湖老”,此話一出,總能讓齊思沅繞過戲臺前正念白的薛仁貴,看到當初剛剛學戲的自己。

  她也曾像薛仁貴那般,心中早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打算,卻被家人催著趕著進了戲曲的院門。進門來才發(fā)現二門緊閉,打聽之后才知道原是自己天資不夠。

  都說笨鳥先飛早入林,天資不夠只能用努力來湊了。

  故而當初學戲的那段時間,旁人唱兩遍就可以牢記的唱腔,在她這里可能會因為音準的原因把次數提升到幾倍以上。除此之外,還有舞劍耍綢子這種身段練習……那些她后來得回來的“生黃銅”上面,也該充斥著無數她的淚水和汗水。

  只是薛仁貴辛苦十八年終于算是修成正果,而她,辛苦了七年掙扎了七年,可最后回頭再看,除了看起來如同生黃銅一般沒用的獎章,似乎再也沒有什么可以證明的了。

  拼盡全力總算有能力站在二門面前,手都已經放在門環(huán)上面,卻被告知:“這條路與你不通,你換一條走吧?!?p>  齊思沅多想爭辯,想著哪怕自己打開門再離開也無所謂??扇螒{她怎么掙扎怎么徘徊,冰冷的現實都告訴她“這條路你走不通”。

  即便她早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可每每想起,心中還是會有遺憾。

  **

  正在齊思沅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人從后面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齊思沅回過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笑臉:“你好同學,有興趣看一眼話劇社嗎?”來人悄聲地問著,遞過來一張傳單。

  齊思沅遲疑著,她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有再次站回舞臺的機會,哪怕這個舞臺不屬于京劇,卻還是讓齊思沅有些踟躕。

  可畢竟這舞臺是屬于話劇的,齊思沅只是沉吟了幾秒就笑著擺手,連來人遞過來的傳單都沒有接:“不了,多謝?!?p>  來人似乎沒有料到齊思沅會拒絕,可又礙于身在圖書館不能多交談,只得態(tài)度堅決地將傳單放在齊思沅面前:“去試試嘛,我在話劇社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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