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遼東已開始轉涼,可一大隊上千官兵都脫光了膀子,拉的拉拽的拽,滿身大汗地拖著沉重的炮車盡快趕路,車上運載的是十門仿制紅衣大炮和三十位將軍炮。大炮本有牛馬牽引,由于前方要攻城催得緊,佟養(yǎng)性便命官兵推拉助力。
炮隊本來是和揚古利的步騎兵一道走的,但前線頻發(fā)催促令,楊不愿被炮隊拖累于是命騎兵先行,步兵跟隨,把炮隊遠遠甩在后面。佟養(yǎng)性并不擔心安全問題,因為遼東已然十年不見明軍蹤跡,而且身旁也不時有奔赴前線的步騎兵經過,形勢安全得很。
這天又一大隊衣甲鮮明隊伍嚴整的騎兵奔馳過來,佟養(yǎng)性駐足觀望一會,之后由衷地感嘆道我大金武騎千群,后力綿綿不絕,遲早要入主中原,吞并天下。白養(yǎng)元于其身邊連說極是極是。兩人都在心中暗自慶幸選對了邊。
鄭義向南一路追蹤而來,終于在遼河畔追上了這支惡貫滿盈的部隊,他一想到白桿兵為救沈陽,于渾河岸邊陷入后金重圍,李永芳調來炮兵將明軍陣列一次次捶散,明軍又一次次聚攏死戰(zhàn)不退,直至全軍覆沒就覺得熱淚盈眶喉頭哽咽,他知道當年的漢奸兇手就在此軍中,今天正好為當年大明殉國將士們報仇。
鄭義傳令下去,全軍疾進,瞅準敵人放箭,盡量勿傷騾馬。佟養(yǎng)性見騎兵加速,還習慣性站于一邊堆出一臉微笑并致敬,此舉惹得鄭軍將士更加厭惡,不由得多送他兩箭,佟養(yǎng)性霎時被利箭扎成了刺猬,他身邊的白養(yǎng)元也拜其所賜,被一箭射穿左眼,一箭射中右肋,頓時痙攣倒地不起。
一千二百無甲炮兵對一千精銳騎兵的抵御是短暫和徒勞的,不到一刻鐘戰(zhàn)斗就塵埃落定了,大炮火藥和車馬都歸了明軍。鄭義告訴部下,后金火炮拙劣笨重,都用銼刀拉一拉,如果是鐵質的就直接推到遼河深處去,如果是銅制的炮一匹馬背不動,鋸成匹馬可以背負的小塊,送到登陸點,注意鋸的時候下面要鋪一塊布,銅末碎屑都要帶走。尸體就近找坑塘洼地掩埋起來,血跡要清理掉,并讓少數士卒帶著傷員和繳獲騾馬后送,其他人稍事休息后就再次踏上征途。
有了仿制金兵號衣的掩護,鄭義的破交戰(zhàn)進行得很順利,敵人往往近在咫尺才明白遇敵,倉促之間先自倒了一片。鄭義在獨立作戰(zhàn)中成長很快,頗具戰(zhàn)場嗅覺,用兵神出鬼沒,避實擊虛,后金兵不明就里或撲空,或中伏,或遭突襲,被折騰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從遼河兩岸還活躍著另一支明軍部隊,這是莫雷帶領的爆破雷擊隊,他們的任務是在官道上埋設品坑地雷,并用炸藥炸塌懸崖,依山傍水道和橋梁等,意在阻滯金兵主力回援。
入伍不久的新兵則承擔了運送地雷火藥和后送戰(zhàn)利品的任務,他們戰(zhàn)斗經驗不足但精力充沛,處于鄭軍和護國軍本部之間風險也不大,正能揚長避短。
因金兵大隊已然盡數進入了遼西戰(zhàn)場,因此鄭軍沒有遇到大的強力阻撓,后金大批軍糧軍械被截獲,隨行官兵也被殺散殆盡。兩天后,代善營中闖入一人,告訴他河西出現了亂軍,四處殺兵劫糧,代善才意識到,形勢忽然間已復雜起來,這個戰(zhàn)場已不再是后金單方面所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