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菁放開攙扶著楚虞瑤的雙手,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仿佛是今天才認(rèn)識這位天下第二的美人,她顫聲問道:“他傷的……重嗎?”
“我那一劍,刺在了……他胸口,他……流了好多血……定是傷的不輕了……”
“那他現(xiàn)在去了哪里?”
小丫頭帶著哭腔又問了一句。
楚虞瑤望向窗外,又開始下雪了,天機(jī)宮不下雪的天氣不多。
心情好時,是一朵朵雪花;心情壞時,是一片片愁云。
她惴惴不安道:“他跌跌撞撞下了天機(jī)宮,此時應(yīng)該到云頂城了吧?”
慕容長菁只丟下了一句“我去找他”,就奪門而出。
此時廳中眾人早就散去,只剩下楚虞瑤一個人斜靠在一條椅子上。
良久,她不自知的站起身來,快步走出到門邊,她也想出去找他,看看他傷的重不重,也想誠摯的告訴他,對不起,是我不好!
只是心中不知道有一種什么東西在作祟,讓她就是邁不出這道門檻,她斜倚在門邊,一陣悔恨之意再度涌上心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虞瑤突然感覺到竅穴里那把剛成形的飛劍在輕輕顫鳴,她心中一驚,莫不是他真的出事了?
這把沉寂多年的飛劍之所以一霎成形,與楊牧之息息相關(guān),那是一種奇妙不可言說的聯(lián)系。
楚虞瑤不再遲疑,循著那種微妙感覺的指引,快速朝云頂城某處掠去。
……
……
楊牧之服用了幾顆止血丹與回靈丹,雖然止住了血,也恢復(fù)了不少的元氣,不過這接連而來的兩劍不但讓他身體受傷不輕,就連他的心都有些傷了。
明明說好的,不要讓龍綃衣再受到傷害,又食言了,還是接踵而來的兩次。
慕容靜嫻擊在背后那一劍,雖然沒有完全刺穿龍綃衣,但背后那個部位受損得并不輕,想恢復(fù)如初,看來需要不少時日。
胸前那一道劍口就更別說了,比在桐油樹林里所受那一道尺來長的刀傷更嚴(yán)重,當(dāng)真是舊疤未愈,又添新傷。
楊牧之苦笑一聲,小魚兒呀小魚兒,真是對不住你呀!
他不禁在這個時候還能想起她的鯉魚小嘴巴來,他笑出聲道:“雩兒,你們應(yīng)該順利回到故土了吧?”
……
下了天機(jī)宮,是一段沒有那么崎嶇的山道了,踉踉蹌蹌的楊牧之想起一件事情來,他從懷里掏出那張白狐貍面具,端詳了片刻,輕輕默念姚魏紫教他的口訣,只是面具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手心里。
楊牧之撓了撓頭,又念了一次口訣,面具還是沒有反應(yīng),他一拍自己腦袋,嘟囔道:“糟糕,口訣都記錯了,小狐貍知道了還不得捏死我……”
他將面具收進(jìn)手上那個白色指環(huán)里,走了沒幾步就一屁股坐在一塊山石上,不停的唉聲嘆氣。
本想召喚白狐貍出來騎一騎的,以它的速度跑回葫蘆鎮(zhèn)應(yīng)該只要一兩天吧,如今受傷不輕,靠兩條腿走,要到何年馬月了,真是愁人。
只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更愁人的事情了,冤家路窄,愁人的仇人來了。
盧秀麗一馬當(dāng)先,翩然而至,她身后跟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是在慕容長菁家門口追擊他的大師兄賀超群。
兩人不客氣的看著楊牧之,緩緩拔出了腰間長劍。
看著萎靡不振的楊牧之,盧秀麗輕笑道:“原來你就是楊牧之啊,據(jù)說你還是楚家二小姐的相好,原本是要謝謝你的,只是你不該得罪我盧秀麗,所以,你今天必須吃點苦頭了!”
她不急不慌的靠近楊牧之,看著他的那張麻臉,嬌聲嬌氣道:“哎呀,你楊牧之生得也就一般模樣,還長了一臉的麻子,我也不知道那楚家二小姐看上你什么?我可聽說她是胭脂譜上的大美人哦,看來,不過是個瞎眼美人罷了?!?p> 楊牧之笑道:“一個金丹客,一位元嬰境,就那么肯定,今天吃定我了?”
大師兄劍尖斜指楊牧之,默不作聲。
盧秀麗嬌笑道:“你倒是厲害,小小凝元境敢瞧不起金丹和元嬰了,你莫不是以為還是沒受傷之前嗎?如今的你,也就是個茍延殘喘罷了!”
楊牧之低頭笑而不語。
盧秀麗心情不錯,這家伙接連兩次受傷,如今已是元氣大傷,被她抓住這個大好良機(jī),正好可以報昨日半拳之仇人了。
雖然這家伙鬼名堂不少,區(qū)區(qū)凝元境就能接師父兩劍,但他受傷也是真,畢竟雪地上那一灘灘的鮮血絕對做不得假。
盧家仙子肆無忌憚,嬌笑道:“楊牧之,你取得了楚玉的芳心,也好讓長盛哥對那丫頭死心了,從這一點來看,我本是該謝你的……”
聽到師妹這番心里話,她身旁的賀超群握劍的手不為人知的顫抖了一下,而劍尖卻是舉高了幾分。
盧秀麗繼續(xù)道:“不過你可以放心,今天我不會殺你,但死罪可免,活罪可就難逃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楊牧之輕輕嘆息一聲。
“我既可半拳敗你,自然也能半劍殺你……”
盧秀麗大叫一聲“口出狂言”,舉劍就刺。
先刺你一劍,再放點血出來,看你還敢不敢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
楊牧之快速起身,一個后滾堪堪躲過那攜帶一團(tuán)雪花而來的一劍,雖然打滾這個動作有些狼狽不堪,但是卻很有效。
楊牧之胡亂拍了一下身上的泥雪,佝僂著腰,一手捂住胸口,一臉傻笑看著姿容俱佳的盧仙子,很沒有高人風(fēng)范。
盧秀麗氣不打一處來,正欲上去再刺這家伙一劍,大師兄賀超群伸出一個手勢阻止了她。
“師妹小心一些,這家伙并不簡單,他雖受傷,卻還是不可大意!”
盧秀麗點點頭,收起了輕浮的心。
認(rèn)真起來的盧秀麗就顯得更好看了,特別是她身上的那股子英氣,特別招人喜歡。
賀超群冷笑一聲,你這家伙,的確有些可惡。
他的劍刁鉆古怪,出劍的位置往往讓人意外,好在楊牧之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他的毒辣劍法,在慕容長菁家外的巷弄里,沒有少吃他的苦頭。
但盡管如此,楊牧之更多的心思還是花在應(yīng)對盧秀麗的劍上。
在他的四周,一座白雪牢籠又起,儼然與她之前使出的那個雪繭如出一轍,只不過這個范圍更大,速度更快,氣勢也更強(qiáng)。
認(rèn)真起來的盧秀麗,果然不愧是得了白雪劍法真意之人。
與她相比,雖然師兄賀超群的境界要高上一階,但要論劍法,盧秀麗卻比他高出可不止一籌。
白雪牢籠已經(jīng)成型,里面蘊(yùn)含著一股凄涼的肅殺,當(dāng)下的楊牧之可不認(rèn)為自己還能安然無恙的呆在這里面,若是被禁錮住身形,牢籠外的那位仙子手中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又躲過賀超群來削自己腳踝的陰險一劍,楊牧之右手輕抬,一道碧綠劍光從層層白雪凝聚而成的牢籠中飛出,直奔盧秀麗的小腹丹田。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此兩人中威脅更大的還是這位盧仙子。
盧秀麗正成竹在胸的蘊(yùn)聚起風(fēng)雪一劍,這次她離大雪繭比較遠(yuǎn),也不會傻傻走過去挨那半拳了。
只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這家伙還有飛劍。
賀超群就在師妹的身前,只是他一劍去削對方腳踝,正值舊力用完新力未生之際,來不及揮劍格擋,他只能憑借著本能擋在自己師妹的面前。
無論如何,傷自己都不能傷了她!
碧綠飛劍從賀超群的后背穿過,輕松切斷了他的尾椎,切破了他丹田中的那顆金丹,然后從他小腹鉆出,再至盧秀麗跟前時,速度也減緩了不少。
情急之下,盧秀麗揮劍將那柄碧綠小劍擊飛,也顧不上那個楊牧之還冷冷的站在她面前,她扔掉手中長劍,焦急的看著倒在雪地上的師兄,手足無措。
鮮血從賀超群的腹下和后背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皚皚白雪地,盧秀麗將他輕輕翻身過來,讓他埋在雪里的臉露了出來。
賀超群看著自己的師妹,強(qiáng)忍著痛,笑道:“師妹,我沒事,別怕!”
盧秀麗跪在他身旁,淚珠在眼里不停打轉(zhuǎn),她抱起師兄的頭,帶著哭腔道:“師兄,你流了好多血,你不會死吧,你不要嚇我啊……”
賀超群想抬手替師妹擦掉眼眶的淚珠,總歸是明白了什么叫有心無力了。
“師妹,能被你這樣抱著,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覺有什么遺憾了……”
“師妹,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從你來天機(jī)宮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你了……”
“我一直都不敢對你說這三個字,是因為我不想打攪你的生活……你喜歡慕容二公子,是你的自由,你也不需要愧疚……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
賀超群眼光柔柔,他總算是撫摸到了師妹的臉了。
他替她擦掉那兩條怎么也擦不干凈的淚痕,這張臉,是那么的美麗,多少次令他魂牽夢繞。
我曾暗暗許下諾言,我愿意,就這樣默默守護(hù)在你身旁,哪怕你喜歡的是別人,哪怕,你都不曾多看我一眼,我亦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