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終于披蓋四野,二層的小樓里清麗的倩影依然伏在書桌上筆耕不綴,而桌面上攤開著一堆圖冊,顯得頗為雜亂。
這時女孩已經(jīng)脫去了長裙換上了寬松的常服,剛洗過的秀發(fā)散亂的披在肩頭,被風扇送去的微風時不時的撩起,桌上橘色的臺燈把雪白的容顏熏染的霞光熠熠。
“瞳瞳,你爸爸回來了,咱們開飯了。”一個中等身材的容止婉約的婦人走近女孩,柔聲說話。
“好的,媽媽,我這里還有兩行就寫完了?!迸⑴ゎ^笑道。
林瞳媽媽輕撫著女兒的秀發(fā),用手上的皮筋把散亂的頭發(fā)挽了起來,然后就靜靜地看著女兒奮筆疾書。女孩快速寫完,把筆在本子上一扔,立刻伸了一個懶腰。然后起身摟住媽媽的胳膊,把頭靠在媽媽的肩上,說:“走吧,吃飯嘍!”
林瞳媽媽用另一只手手指輕點著女兒的腦袋,讓她的頭抬起,然后把臺燈風扇關掉,才和樹袋熊一樣的女兒一起下樓。
林秘書長正坐在餐桌旁邊一邊喝啤酒一邊看文件,還不是用筆勾兩下。直到女兒嬌嗔:“老爸好好吃飯?!辈欧畔挛募?,微笑的看著心愛的囡囡,說:“囡囡電影好看嗎?”
“還行,不過改編的有點過了,有首歌《滄海一聲笑》挺好的?!绷滞×送肟攴职l(fā)。
“哦,怎么改的?”老林接過碗筷。
“里面出現(xiàn)了朝廷的東廠,還是主線,就把原來的故事氛圍改了,其他的人物形態(tài)沒變,但是故事變得好幼稚了,對朝廷的態(tài)度太奇怪了,不像江湖人士對朝廷的態(tài)度。”林瞳去乘綠豆湯。
“呵呵,江湖人士對朝廷什么態(tài)度呀?”老林很有興致,喝了口啤酒,呷了呷嘴。
“起碼是不得罪呀,那些太監(jiān)下來對付江湖人士,手段很多呀,不提行政手段,光錦衣衛(wèi)就讓江湖人士老窩起火了,在走走其他的行政手段,就沒舊江湖了,都扶起來新江湖了?!绷滞櫚櫭既A菜。
“呵呵,那我得好好聽聽我的囡囡說說這個改編的故事了?!崩狭挚粗畠盒χf。
林瞳媽媽則靜靜地小口小口喝著綠豆湯,彎著眼角看著父女兩人說話。
等女兒把故事說完,晚餐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老林從廚房端出西瓜,拿起一塊吃了兩口才說:“瞳瞳快開學了,過兩天,你去長嶺療養(yǎng)院去陪陪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吧。”
“好呀,上個月去上海,和小姨拍了好多照片,一塊帶去給他們看看。”林瞳高興地說。
“后天,市里的通勤車過去,我和張師傅說了,你和媽媽直接坐車去?!崩狭挚戳肆滞珛寢屢谎?。
林瞳媽媽歪頭看了一眼老林,點點頭。
林瞳吃了一丫西瓜,就端起剩下的說:“我上樓去看書了?!?p> “去吧去吧?!崩狭謸]揮手,站起身又去廚房里切瓜。
林瞳媽媽則收拾碗筷去廚房,把西瓜端到客廳打開電視看了起來,而老林則打理廚房,一時弄得叮叮咚咚作響。
小樓里的吊扇輕輕扇動,微微吹拂的風柔和而又涼爽,窗戶外的樹林在路燈下蟲鳴陣陣,螢火蟲時隱時現(xiàn),開花的早桂默默的散發(fā)著清香。
林瞳站在二樓的陽臺,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去看那串手環(huán),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手環(huán)上有五顆淺橙色,一顆淺紅色,兩顆淺粉色,十三顆白色,十四顆淺紫色小玉石逐次串在一起,輕聲念了一下數(shù)字。臉突然就紅了,一下就把手放在背后,抿著嘴讓自己盡量不要笑出聲,又忍不住,把手抬起來看,又數(shù)一遍,再抿嘴去笑。
樓下,林秘書長夫婦已經(jīng)處理完瑣事,坐在客廳沙發(fā),看電視聊天。林瞳媽媽捏著木針輕快的編織著一件快完成的毛衣,眼睛卻盯著電視。林秘書長把手上的茶具來回擺弄,一會弄出一小碗微黃的茶湯,遞給林瞳媽媽。
林瞳媽媽接過,聞了一下說:“什么茶挺香的。”
“南方的功夫茶?!崩狭忠捕似鹨恍⊥氩杷劻寺?,慢慢的喝了三小口,放下杯子才說:“咱們的綠茶只有春天一季,南方茶可以采三季。南方和國外喝紅茶的多,需求量大。我想弄一下,農(nóng)民可以多些收入?!?p> 林瞳媽媽也學著老林的樣子慢慢品,說:“挺好喝,綿綿的,沒那么苦,也回甘,主要是挺香的,和咱們的綠茶香味完全不同?!?p> “嗯,兩種口味完全不同,我已經(jīng)委托農(nóng)科所的同志研究一下,要弄出來估計要好久了?!?p> “哦,最近咱們市要分區(qū)了,我想讓你從醫(yī)院重新調(diào)回市里,你本來就是市財政的,借調(diào)過去的,先回來,省得分區(qū)了工作安排麻煩?!?p> “行唄,那以后就忙了,你們要吃食堂,就別怪我了?!绷滞珛寢屵€是看電視。
“今天鬧那么大,財政有困難嗎?”林瞳媽媽說。
“棉紡廠的廠長有一年多都壓著稅款不上繳,一直想更新設備,財政局的同志肯定不愿意,從銀行扣下他們的錢,所以鬧大了?!崩狭终f。
“稅款有那么多么嗎?”林瞳媽媽狐疑。
“百分之五十,他們要繳百分之五十。”老林嘆息到,“前年石叢云拉來一個外貿(mào)的大單子五百萬,利潤有三百多萬,所以就想從國外買新設備,體制內(nèi)的事你也知道,老石不可能拿到外匯的,他就在香港注冊一個公司,把資金留在香港去買機器,就把財政的同志還有市委的主管經(jīng)濟的老童給得罪了,去年老石被抓了起來,輕工局排下去的宋鳴繼任后,去了一趟香港,還是把一部分外匯換了機器,但是國外經(jīng)濟危機,后期訂單取消,還有部分機器的資金不足拿不回來,還要付違約金,財政局急了就把國內(nèi)的資金卡住了,現(xiàn)在的棉紡廠就是兩難?!?p> 林瞳媽媽瞪著老林,覺得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林瞳媽媽才說:“領導什么意見。”
“咱們書記沒什么態(tài)度,省里給的任務太多,一個分區(qū)就讓書記絞盡腦汁了,人事不好安排呀,今年的經(jīng)濟形式也不好,農(nóng)村的勞動力都出去打工,基層的設施不完善,畢業(yè)生的工作安排了,也沒法開展工作,都缺錢呀?!崩狭帜﹃”?,看著電視慢慢地說。
林瞳媽媽看看老林又說:“聽說今天的事老薛現(xiàn)場處理的不錯?!?p> “這個人業(yè)務上是真沒得說,咱們軍隊的培養(yǎng)人才能力是真好?!崩狭钟趾攘艘豢诓?,“當年老薛那是渾不論,現(xiàn)在是前程遠大了?!?p> 林瞳媽媽靜靜地看著老林,沒有接話。
老林瞄了一眼她,端起小茶杯一飲而盡,繼續(xù)說:“他在部隊當上團長,轉(zhuǎn)到地方,位置安排的有些尷尬,這次分區(qū),他丈人要退了,他肯定要進一大步,市里掛個副職,當分區(qū)局長是一定的。”
“正局要空降了?!崩狭謬@了口氣,看了林瞳媽媽一眼。
林瞳媽媽低著頭,看著木針串著的毛線,仔細的數(shù)著,打卷的長發(fā)隨著動作微微顫抖,一時客廳只有電視里的話語聲。
半晌林瞳媽媽數(shù)完針數(shù),才歪頭看向老林,老林正端著茶杯默默的看著她,就用一只空針捋了一下鬢角的濃密黑發(fā),挽到耳后,然后輕輕笑了笑,沒說話。老林這才端起小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咕嘟一聲咽下。
林瞳媽媽才說道:“老薛的兒子還是不錯的,成績好,還懂事,他們兩口一直都忙,沒空管孩子,這孩子自己都不讓別人操心,把自己管的好好的?!?p> “嗯嗯?!崩狭謪s不想談論小孩子的事。拿起文件,支起二郎腿,靠在沙發(fā)上,看了起來。
林瞳媽媽瞥了老林一眼,抿嘴笑笑,也沒再做聲,邊打毛衣邊看起電視來。
啪,漆黑的屋子頓時被燈光照亮,薛平笙走進屋,屋子內(nèi)悄然無聲,餐桌上放著張紙,小薛掃了一眼,卻沒拿來看,徑直去自己臥室開了燈,回來關燈時才在餐桌旁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書桌旁,打開臺燈,然后他支起手摩挲好一會下巴,取出一個記事本,把今天見聞在本子上捋了一邊,然后有陷入沉思。良久,取出兩個本子,分別命名計劃一,計劃二,開始把自己的思路撰寫在本子上。
等把想寫好的東西寫完,小薛才發(fā)現(xiàn)衣服已經(jīng)完全粘自己身上,感覺甚是難受,原來自己并沒有開風扇,自嘲的笑了笑,把粘拉拉的衣服脫去,洗了痛快的涼水澡,再坐回來把風扇打開,盯著臺歷上的事項仔細核對一邊,翻到下一頁,把新的事項羅列一遍,然后翻開書本,用手表壓住被風扇吹動的書頁,開始邊看邊寫。寂寥的蟲鳴伴奏著窗邊的月華,在輕輕舞動的樹葉間無聲息地躍動,歲月一時靜好。
遂風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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