逖聽為了避免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特意粘了把胡子,又在臉上畫坨胎記,終于破壞了自己的樣貌。
長得太美也是種煩惱,尤其一個男人長得太美,簡直要煩惱到死。
逖聽背著手在東市溜達(dá),沒多時到了人市。
逖聽不想自己費(fèi)勁去挑人,掏出一個銀餅子在手上一拋,立刻有長眼色的人牙子湊了上來。
“呦!這位貴人!小的瞧您面善,想必一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逖聽看了眼這人牙子,手里握著銀餅子。
“這銀餅子有你一份,就看你想拿多少了?!?p> 人牙子低頭看了眼銀餅子,滿臉堆笑。
“小的王寶,不知貴人怎么稱呼?”
逖聽漫不經(jīng)心答道:“姓吳?!?p> “吳貴人!您放八百個心,我王寶做牙行數(shù)十年有余,那口碑在牙行一行是一等一的好!小的絕對給您辦得穩(wěn)穩(wěn)的!”
逖聽點點頭,把銀餅子遞給王寶:“買人和傭錢都在這了,你憑本事拿,花的多你拿的少,花的少你拿的多?!?p> 王寶捧著銀餅子眼睛直了,好家伙,不簡單吶,這還未做買賣,便先付了錢。
這一塊銀餅子,在長安城里能買套宅院,這位貴人隨手便給了自己,這氣魄,佩服!
王寶看了一眼逖聽,卻是沒半點黑了這銀餅子的心思。
若是十個大錢,王寶敢黑,但一個銀餅子,借王寶渾身膽也不敢。
逖聽不怕王寶黑自己銀餅子,若是王寶連這點行道不懂,那活該送到繡衣司被趙吉吉扒皮。
王寶是上道的人,收了逖聽銀餅子,立刻引著逖聽往物美價廉的攤子走去。
“貴人您上眼瞧,這婢女如何?”王寶指著籠子里一個十三四歲的婢女。
逖聽點點頭:“有病有疾可不要。”
王寶拍著胸脯:“吳貴人您放八百個心,小的別的本事沒有,這挑人的本事一等一,畢竟靠這個吃飯不是!穩(wěn)穩(wěn)的!”
逖聽點點頭:“你是個上道的人?!?p> 王寶嘿嘿嘿笑著,那可不,主要我惹不起你啊,您可是把銀餅子當(dāng)大錢花的主。
“要她一個,你去講價?!?p> “好嘞!貴人稍待!”
王寶已把懷里的銀餅子當(dāng)做自己的錢,那和攤主講起價來,好比自己在割肉買人一般,死了命壓價。
攤主被王寶氣的直翻白眼,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牙子,奶奶的。
成交一個婢女,花了多少錢逖聽不想打聽,反正看攤主的臉色像沒了親娘。
王寶掏出銀餅子讓攤主剪,還一直嘟囔著不要剪多了。
攤主氣得把銀剪子摔地上:“你他娘的自己剪!奶奶的!”
王寶臉皮也厚,撿起銀剪子小心翼翼剪了,又小心翼翼放在秤上:“瞧好了掌柜,這可剛好壓秤?!?p> “滾!”攤主劈手奪了銀剪子罵到。
王寶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瞧見逖聽,又滿臉堆笑湊過來:“貴人,成了一個,等下交割字據(jù),這婢女便可跟著貴人回去了,穩(wěn)穩(wěn)的!”
逖聽點頭:“繼續(xù)。”
王寶躬身:“好嘞!您請!”
逖聽盤算一下,自己四進(jìn)的院子,買個十五個婢女應(yīng)該差不多,仆役買十個也便夠了。
一路逛一路買,王寶揣著的銀餅子也越來越小,但王寶一直樂呵呵的。
無他,這筆買賣賺大發(fā)了,銀子和銅錢比起來,銀子值錢多了。
逖聽回頭看看身后一串婢女仆役,很是滿意。
“王寶,你很上道?!?p> “謝貴人賞識?!?p> “你可認(rèn)識會修房補(bǔ)漏的工匠?”
“這可巧了!小的有這門路!”
“老規(guī)矩,這半個銀餅子,你憑本事賺?!?p> “好嘞!您放八百個心!穩(wěn)穩(wěn)的!”
逖聽又買了灑掃用的器具,領(lǐng)著這一串人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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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坊,以前的李府,現(xiàn)在的逖聽家。
“都進(jìn)來吧。”
逖聽看著二十五人依次走進(jìn)大門。
“我說兩句?!?p> 逖聽背手高聲道。
“這府里的主家可是朝廷大員,拿捏你們那是死死的!所以不要有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二十五人應(yīng)過。
“我呢,是府里的管事!姓吳!凡事聽我的沒錯,你們的文書都在我這,自己掂量清楚!”
二十五人再應(yīng)過。
“府里的規(guī)矩簡單,不問不該問的,不看不該看的,不聽不該聽的,不說不該說的。”
二十五人齊聲道“奴省的”。
“好了,進(jìn)府第一件事,灑掃庭院!”
這二十五人分散開來,拿著逖聽買來的器具,開始打掃六年沒住過人的府邸。
逖聽背著手,看著埋頭苦干的婢女奴仆,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王寶,有點東西。
一個仆役走到逖聽跟前,行禮道:“吳管事,后院房里有鋪蓋什么的,奴問問吳管事該如何處置?!?p> 逖聽想起來,李月溪的東西還在自己家里。
“全收拾了,好生放到門房那里?!?p> “奴遵命?!?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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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收拾,收拾到了太陽偏西。
宅子經(jīng)過婢女仆役的賣力打掃,恢復(fù)了往日八成的輝煌,剩下的兩成,要等王寶找來的匠人修復(fù)。
搬新家,本來一看吉日二看良辰,何況還是搬進(jìn)兇宅。
逖聽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都是扯淡,自己殺人放火的時候,也沒翻黃歷去查今天是不是“宜殺人、宜放火”。
但開灶還是要開的。
“你,過來?!?p> “吳管事?!?p> “去買些米麥肉蛋,再買些菜蔬,今晚開灶?!?p> “奴遵命!”
別人開灶請親朋,請好友,逖聽開灶只能請余靖,請何佑堂,請趙吉吉那個扒皮老瘋子。
“你們誰會營火造飯?”
“回吳管事,奴婢會?!?p> “你叫甚名甚?”
“奴婢還請管事賞名。”
逖聽嘿嘿一笑,這婢女聽這語氣是有經(jīng)驗的,就是不知怎么又被拉去發(fā)賣了。
“就叫火棠吧,棠是海棠的棠?!?p> “奴婢謝管事賞名?!?p> “火棠,你再挑幾個人打下手,晚上的飯食不能掉了價?!?p> “奴婢遵命?!?p> 其實逖聽打算叫她“火塘”來著,畢竟比較貼合她負(fù)責(zé)的事。
只是嫌不文雅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