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的生母淑妃,長相只能算是清秀有余并不驚艷,但性子卻是極好,溫溫柔柔的從不與人相爭,在宮里倒是積攢了好人緣,如今年紀(jì)不輕了,圣寵還是不衰,可見圣上對美色并不多看中,更看中的是品德。
淑妃拉著趙裕的手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好半晌后,這才放心道,“就算開春了天也寒得很,你也不知道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可知道我收到消息后一宿一宿都睡不著?!闭f到這里,她的眼圈泛紅,“偏你又不過來,未見你是否安好?我如何向你母妃交代?你這不是在生生剜我的心嗎?”語氣里有埋怨又有擔(dān)憂,總之一個母親該有的反應(yīng)她都俱備。
趙裕的生母早逝,那會兒他才剛出生沒有多久,對生母自然是沒有半分印象的,母親這角色更多的是淑妃與奶娘賦予給他的。
此時他笑著拉淑妃坐下,“淑母妃也見著了,我沒事,不過是罰跪而已,兒子可不是那弱不禁風(fēng)的一吹就倒?!?p> “頑皮?!笔珏p拍了趙裕一下,“今兒個可不許再出去亂轉(zhuǎn)了,我都吩咐下去做了你愛吃的菜,我得看著你吃下幾碗飯我方才能信你。”
“母妃,你這是偏心?!笔换首幼谑珏牧硪贿叄鹧b不滿地道。
他與趙裕的兄弟關(guān)系最鐵,跟母親淑妃是脫不開關(guān)系的,小時候趙裕被別的兄弟欺負(fù),他少不得也要挨一份,當(dāng)然趙裕不是個能忍的主兒,時常都會報復(fù)回去,說起來,他們兄弟二人在上書房那兒名聲都不太好。
淑妃輕打了兒子手臂一下,“就你皮癢了是不是?打小怎么教你的,要尊敬哥哥?!?p> “是,是,是……母妃?!笔换首永L聲音搞怪地回應(yīng)。
趙裕在一旁看著母子二人笑鬧了兩句,說不羨慕是假的,淑妃待他再親如兒子,他也不是淑妃親生的,有些玩笑話十一能說,他卻是要斟酌一二才能說出口。
若他母妃還活著,是不是他也能像十一這般隨心所欲?
這個是沒有答案的,他母妃早就往生了。
“對了,怎不見玉容與玉華?”他笑著轉(zhuǎn)了個話題。
提到自己的兩個女兒,淑妃的笑意達(dá)到眼底,“下午時到御花園去玩耍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回轉(zhuǎn)?!鞭D(zhuǎn)頭吩咐身邊的老宮女,“嚴(yán)嬤嬤,你去找一下這倆野丫頭,別玩得不知道時候?!?p> 嚴(yán)嬤嬤長著一張嚴(yán)肅臉,忙應(yīng)聲“是”,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趙裕沒去看嚴(yán)嬤嬤這淑妃的親信退下去,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矮桌上的名冊,這份名冊已被打開,正好停留在容靜秋這名字上,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就是容家養(yǎng)在莊子里的女兒。
容十七就是她收留在莊子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金三也不會多事屢次為容十七出頭,俊眸瞇了瞇,他的思緒有些飄遠(yuǎn)了。
淑妃一回頭就看到趙裕的目光落在自己剛才在看的名冊上,以為這小子是動了春心,于是笑著將容靜秋那一頁給抽了出來后,再將名冊遞給他看,“這是皇后娘娘準(zhǔn)備的名冊,你也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姑娘,到時候母妃親自去向皇后娘娘為你求來?!?p> 一轉(zhuǎn)眼這孩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紀(jì),時間過得真快啊,淑妃想到死去的好友,心里無限感慨,成了親之后,這孩子也能更穩(wěn)重些,至少不會行事這般無所顧忌。
十一皇子一聽到這內(nèi)容,當(dāng)即死道友不死貧道地跳開到一邊去,趁他娘沒來得及注意他,朝趙裕努了努眼就很沒義氣地跑掉了。
趙裕的眼神冷了冷,居然拋下他一個人跑路了,真是他的“好”兄弟。
不過,當(dāng)著淑妃這養(yǎng)母的面前,他還是裝做隨便翻閱了起來,“這哪能看出個好歹來?光有個名字生辰之類的,誰知道長的是歪瓜裂棗還是小家碧玉?就算有畫相也不可信?!彪S后不甚感興趣地又合上丟回桌上,手似隨意地拈起那張單獨(dú)被淑妃抽出來的一頁紙,“這是定遠(yuǎn)侯的嫡女吧……”
淑妃看他頑皮,沒好氣地道,“從哪兒學(xué)來的貧嘴?這可是正經(jīng)事馬虎不得,娶了正妻回來就有人能管管你?!鳖D了頓,微皺眉地伸手從趙裕的指尖將那一頁紙又給抽了回來,“這個不行,嗯,我記得定遠(yuǎn)侯還有一個嫡女的,叫什么來著,啊,叫容靜冬,這丫頭剛及笄,你看,這冊子上就有她……”
她一下子就將容靜冬那一頁給翻了出來展開給趙裕看,選容家的姑娘也不錯,定遠(yuǎn)侯這些年在朝中頗有些勢力,有個強(qiáng)有力的岳家是好事,況且這樣一來,跟太子那邊的關(guān)系更緊密了,皇后就算不滿意也不會說什么。
趙裕沒去看寫著容靜冬名字的那一頁上都記了些什么,他一把將名冊合上,“淑母妃誤會了,兒子不是對容家的女兒有什么想法,而是……”仿佛有些難以開口,手指輕敲了一下桌面,顯然在斟酌用詞,“是不是太子妃快不中用了?”
所以皇后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容家其他的女兒,尤其是定遠(yuǎn)侯的嫡出閨女,這可比容靜春有價值多了,若是當(dāng)年定遠(yuǎn)侯容澄有嫡出女兒及笄適合選為太子妃,這位置絕對不會讓容靜春坐上去。
容家大房并不能干,容靜春的親爹多年來就守著一個蔭封來的四品官毫無寸進(jìn),對太子的幫助是有限的,容家真正能干的還得是定遠(yuǎn)侯容澄,當(dāng)然一筆寫不出兩個容字來,有個當(dāng)太子妃的侄女,容澄也會盡力幫襯。
但是若換成容澄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就更得盡心盡力了。
淑妃長嘆一口氣,但是有些話卻是不能對趙裕一個少年郎言明的,于是虎著臉道,“你管她中不中用,不中用了自然換別人頂上來,這些自有太子的親娘皇后去操心。”其他人在這事上都得閉上嘴巴,要不然中宮那邊一定不滿。
趙裕卻是聽出了淑妃的言外之意,太子妃容靜春看來是真的離死不遠(yuǎn)了。
去歲之時,容靜春小產(chǎn)之后身體就一直養(yǎng)不回來,血漏之癥讓她前些時日險些一命歸西,自打那次后,她覺得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勉強(qiáng)打起精神去看了太子的病情,回來后就暈睡過去臥床不起。
容葉氏遞牌子到東宮探望女兒,看到女兒那慘白如紙的面色和帶著青紫的嘴唇,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掩帕哭了起來,怕吵到女兒安眠,又不敢大聲哭。
容靜春聽到凄凄慘慘的哭聲,這才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眼睛就看到母親在低泣,眉尖就皺了皺,“娘,別哭了,讓人聽去以為我這就要去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