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正宣投資(十一)
孔江傳默然無語。
他無法親身感受安重陽的痛苦,但是他能夠想象一些。
就好像他喜歡研究電腦、程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天如果有人告訴他,你這一輩子都不能碰,那自己會不會瘋掉?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安重陽雖然沒瘋,但是已經(jīng)在瘋子和正常人之間開始來回徘徊了。
原來的他不是這樣的。
“所以你打算賭一把,用靈異的東西治愈現(xiàn)實做不到的事情,對嗎?”
安重陽沒有回答。
孔江傳懂了。
沒有再說什么,徑直掛了電話。
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后下樓。
到了樓底下,孔江傳沒有四處亂走,也沒有給他們兩個人打電話,而是在猶豫,要不要給另外兩個男人打電話——跟安重陽關(guān)系同樣很好,但是不在安重陽的那個偉大計劃中的人。
最終孔江傳還是沒有將電話打出去,一是這樣會打亂安重陽的計劃,讓一些情況出現(xiàn)變數(shù);二是那輛車開過來了。
車子在孔江傳面前停了下來,姚炎昕降下車窗讓孔江傳上車,孔江傳直接坐到了后面。
“咱們現(xiàn)在去哪?”孔江傳問道,“還有兩個小時?!?p> “先往那里走著。”李建哲笑著說道,“然后一塊吃個飯。我有點餓了,估計他到了后也餓了,等吃完了在走?!?p> “行?!笨捉瓊鳑]有什么異議,自然是同意了李建哲的建議。
在姚炎昕半生不熟的車技下,原本四十分鐘的車程硬是一個小時才到,倒車停車自然是又費了一番功夫。
等找到吃飯的地方,挑挑選選,又是過了二十分鐘。
飯上來后三個人并沒有馬上就去吃,相反,都在閉目養(yǎng)神。
他們?nèi)齻€都是安重陽的兄弟,都知道安重陽的性格,這種情況下,絕對是有大事,每一次這種事情出現(xiàn),都不是什么輕松活——離他們最近的還是高中時代的那次幾個人對未來的規(guī)劃。
時間慢慢地過去,飯菜也從原本熱氣騰騰變得冰冷沒有朝氣,甚至有些粘稠,原本三人的食欲就不高,現(xiàn)在更是絲毫沒有。
等了許久,電話終于響了起來。
接電話的是李建哲:“我還有五六分鐘進站,你們到門口接我一下吧,開車了嗎?”
“開了,姚炎昕開的,是一輛共享汽車。”李建哲說道。
“行,知道了?!卑仓仃桙c了點頭,“讓他去開車,到時候直接回賓館,我們從賓館等著人來接?!?p> “行?!崩罱ㄕ茳c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說罷安重陽那里便掛了電話。
“到底是什么事情???”姚炎昕被整迷糊了,“好像帶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八成差不離?!崩罱ㄕ茳c了點頭,然后問孔江傳,“你知道點什么嗎?”
“咱們一直在一塊,我們知道的能有什么差別。”孔江傳無奈的苦笑。
李建哲點了點頭。
。
安重陽下了車,因為走神不小心和別人撞了一下,連忙回神,剛想說對不起,卻是愣在了原地。
“好久不見,未來的金之主宰。”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拄著拐杖笑呵呵地說道。
“你是當(dāng)年的那個老道士?”安重陽有些驚異,然后立刻觀察起來了周圍的環(huán)境。
當(dāng)下心里一沉:和自己預(yù)料的一樣,果然是有神異能力的家伙,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人都沒有了。跟賣給自己靈獸的那個老家伙一樣都不是正常人。
“現(xiàn)在的年輕人警惕性都這么高嗎?”唐裝老人笑著說道,“真是人心不古??!”
“第一次見到你就沒什么好事?!卑仓仃柡敛豢蜌獾卣f道,“見完你之后第二天就是高燒不退,差一點死在醫(yī)院里面。而且不巧,你說的那些倒霉事情一個都沒逃過去,次次都是生死一線——車禍、地震、癲癇、泥石流、火災(zāi)。這就是你當(dāng)年說過的五行之災(zāi)吧?”
唐裝老人點了點頭:“車是由金屬制造,自然是金災(zāi);地震是土災(zāi);泥石流是因為上口水決堤,自然是水災(zāi);家里著火,自然也是火災(zāi)。唯獨這個木災(zāi),沒想到竟然是從你自身下手,木乃生命之源,這一下的釜底抽薪可是真的厲害?!?p> “有人對我下手?”安重陽從這個老人話里聽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不對?!崩先藫u了搖頭,鄭重的說到,“是有神或者說仙在對你下手?!?p> 安重陽轉(zhuǎn)身就走。
老人沒有追,也沒有出聲挽留。
過了一會兒,安重陽滿臉怒容回到了老人身邊。
“你到底整了什么?我為什么出不去?”
“只是一個小小的規(guī)則改變而已,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事情?!崩先寺卣f道。
“五劫你已經(jīng)度過,想來今后不會再有什么九死一生的大劫難……”
還不待老人說完,安重陽就毫不客氣的打斷道:“癲癇根本就沒好,隨時可以置我于死地,你瞎是嗎?”
“對老人要尊重些?!崩先吮砬槔淞讼聛恚缓箅S手一揮,安重陽只覺得自己渾身抽搐起來,“尊老愛幼,你得先尊老,我才能愛幼?。∧慵热徊蛔鹄?,那我就得教會你了?!?p> 折磨了十幾秒,抽搐終于停了下來。
緩了足足一個小時,安重陽終于是頭腦清明了起來。
“五劫都是你做的?”安重陽聲音平靜。
“不是?!崩先藫u了搖頭,“五劫我從不曾插手,剛才只是利用了你的病灶而已,和你們在醫(yī)院為了觀察而人為觸發(fā)癲癇一個道理。”
安重陽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那您老接著說?!?p> “五劫你已經(jīng)算是安然度過,再加上你手里拿著的來自有莘一族的靈蛋,只要不是什么天災(zāi)大難,基本是無性命之憂?!崩先司従彽卣f道,“金之主宰,財富寶物決然不會缺乏,我的要求很簡單,希望能在我溫氏重出之后,兩者守望相助,做對方最堅定的盟友與后盾。”
“溫氏?”安重陽一愣,想了想,然后憋著笑問道,“大爺,您老知道現(xiàn)在是啥年代了不?”
老人愣了愣,然后也是一笑,說道:“是我老古板了。那你就當(dāng)是我家族吧?!?p> “您老姓溫?三點水的溫?溫泉的溫?”安重陽問道。
“對,溫泉的溫?!崩先它c了點頭,“不過我們家族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樣,我們是所謂的修仙世家?!?p> “修仙世家。”安重陽眼睛一瞇,“你在這糊弄我嗎?很有意思?”
“修仙的成果你不是已經(jīng)見識到了嗎?”老人笑呵呵地用手指了一圈周圍,然后最后又指向了安重陽,“這些都是修仙的成果。”
“你想讓我?guī)退麄冞m應(yīng)社會?”安重陽看過很多的小說,自然想到了他們這個家族可能因為什么原因被封印了,“既然想讓我?guī)兔?,你總得拿出點誠意吧?”
“可以?!睖匦绽先它c了點頭,“你想要什么?”
“長生之法?!卑仓仃柡敛华q豫的說道,“讓我的家人和我一樣都能修煉、能長生的功法。”
老人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下來,然后沖著安重陽眉心一指,安重陽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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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重陽醒來的時候,是在走廊的長椅上。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那個溫姓老兒實在是狠,注入的知識量之大,差一點沒讓自己的腦子爆掉。
這就是修仙世家的底蘊嗎?安重陽愣愣出神,世界上原來真有神魔妖怪。
自嘲的笑了笑,小時候天天喊著要當(dāng)齊天大圣孫悟空,結(jié)果現(xiàn)在有機會了,結(jié)果自己一直這么慫:收靈蛋的時候是這樣,見到這個算是給自己算過命的老道士也是這樣?,F(xiàn)在自己手里倒是有了一套修煉用的長生之法,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陷阱。
要不找那個開寵物店的看看去?
安重陽晃了晃腦袋,趕緊把自己的荒唐想法壓了下去。
“溫氏嗎?”安重陽記在了心里,打算回頭讓人查一查這個姓氏。
抓起被放在自己身旁裝著靈蛋的袋子,起身慢悠悠地朝車站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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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無血溫氏都已經(jīng)這么為老不尊了嗎?”
在距離安重陽數(shù)步之遙的地方,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一般:同樣是車站,但是已經(jīng)算得上是殘壁斷亙。
“竟然是知道我無血溫氏的人?!睖匦绽先瞬[起了眼睛,“你又是何方神圣?”
“算不上什么神圣?!眮碚吆杖皇撬徒o安重陽靈蛋的寵物店老板,手里還是拄著那根紫色龍頭拐。
“不過是開寵物店的罷了?!?p>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溫家的第五代家主溫長生吧?”姓有莘的老人一語道破天機。
本名溫長生的唐裝老人氣勢越發(fā)的危險起來。
“除了五石之主,現(xiàn)在所有的修真者都應(yīng)該沉睡起來了?!睖亻L生語氣凝重,“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又是怎么熬過時間的?還是說你是新的修真者?”
“都不是?!庇休防先藫u了搖頭,“還有一種可能是和神簽訂契約?!?p> “你是出賣靈魂的修真者?還是普通人?”溫長生語氣嘲諷,顯然沒有了一開始見面時候的慎重。
“都不是?!庇休防先艘琅f淡然,“我姓有莘?!?p> “那又怎樣?”溫長生皺了皺眉,沒有從這個名字里面抓到什么重點。
“你難道不知道五石的傳承里面,木石傳承的姓氏從古至今未曾改變過嗎?是五石之中從未更換主家的原石。”有莘老人依舊慢悠悠地說。
溫長生忽然驚醒,對??!五石里面木石的傳承不就是有莘氏嗎?
“你是這一代木石的傳承者?”溫長生頓時如臨大敵。
木石代表著生命存在的基礎(chǔ),被稱為生命之石。不但能讓生命無限延綿,更能讓對手存在的基礎(chǔ)崩塌——表現(xiàn)在外的樣子就是死亡。
“不是?!庇休防先诵χ鴵u了搖頭,“或者說,曾經(jīng)是?!?p> 原本剛松一口氣的溫長生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五石的傳承者,現(xiàn)在不是,又沒有死去,那么只能是自愿轉(zhuǎn)讓出去——木石傳承從來在有莘氏家族內(nèi)部進行,那么傳承木石的,顯然是這個老人后代。
無論能不能殺死這個和自己一樣顯老的人,自己絕對不能殺了他!
否則,以后自己也是必死!
顯然,修煉了長生不死的溫長生是不愿意死的。
“不過是和一個小輩簽訂一個契約,何必如此?”溫長生笑著說道,雖然臉上帶笑,但是暗地里的小動作卻是不斷。
“可是你的契約實在是太有利于你了,連我這個老頭都嫉妒了?!庇休防先诵χ鴵u了搖頭,“可惜,你要是真的這么簽了,我就只能給你收尸了。不對,是給你倆?!?p> “嗯?”溫長生一愣,這方面他顯然也不是很清楚,便問道,“此話怎講?”
“五石不可辱,你不知道嗎?”有莘老人淡淡地說,他顯然知道溫長生在做什么,但是沒什么想要阻止的念頭,“辱五石者必魂飛魄散,世間無此人。你不知道?”
“知道,可是這和傳承者有什么關(guān)系?”
有莘老人簡直就像看白癡一樣看向溫長生:“你去侮辱一下活著的神的神像試試?”
溫長生頓時毛骨悚然。
“五石和傳承者竟然融為一體了?”溫長生驚叫出聲。
“白活了那么久的廢物?!庇休防先撕敛豢蜌獾脑u價道,“連這些你都不知道,真是讓人看不起你這個開辟了真正長生路的家伙。你當(dāng)初是怎么走通了這長生的路的?”
說罷之后,便看見溫長生消失不見。
“逃命技術(shù)倒是湊活,用的是多重嵌套的技術(shù),連我都差點騙過了,不愧是活的時間和古神比都不次的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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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就到了賓館,按照安重陽的要求還回去,又重新打車去了一家很是偏僻隱蔽的私人醫(yī)院,要不是安重陽一路拿著手機指點,這個連在地圖上都搜不到的地方,指不定就被當(dāng)做一家有錢人住的莊園錯過去了。
進了醫(yī)院,很安靜,倒是燈火通明。
在門口驗明了身份,安重陽一行便被放了進去,一路上司機是咄咄稱奇,說自己開了這么多年出租車,還真是不知道這里是一家私人醫(yī)院。
安重陽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茬,而是繼續(xù)指路,沒有讓車停在正門,而是繞了個圈,到了后面的一個側(cè)門。
門口早已經(jīng)有人等候。
迎接的人是一名護士,據(jù)她所說院長他們都在準備各種醫(yī)療設(shè)備,做最后的檢查。
安重陽點了點頭,示意其他幾個人跟著自己一起進來。
等休息室就剩安重陽幾個的時候,安重陽這才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
“一會我會大放血,所以找了醫(yī)生以應(yīng)對特殊情況?!卑仓仃栒f道,“具體原因你們一會就知道了。情況很特殊,一會我希望你們無論看到了什么,這一輩子都要保密,無論如何,不要把這個秘密說給其他的任何人聽?!?p> “包括楊路平、吳辰這些關(guān)系很好但是我沒有邀請他們過來的人?!?p> “為什么?”姚炎昕問道。
“因為三角形最穩(wěn)固,所以我讓你們兩個知道;孔傳江算是以后我的傳記的敘述人,所以我讓他知道。”
姚炎昕點了點頭。
“你呢?”安重陽看向李建哲。
“我沒有任何問題?!崩罱ㄕ茳c了點頭。
安重陽再次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驚訝。還有,記得給我注意那些醫(yī)生護士,不要讓他們泄露任何東西到外面。”
“那你打算怎么對待這些人?”孔江傳忽然問道。
“你覺得呢?”安重陽回答的時候面色猙獰,“你覺得我會怎么對待知道我秘密的陌生人呢?尤其是事關(guān)生死的時候?”
孔江傳不再說話,其余兩人也是沉默。
“記住,你們不可能再下船了。”安重陽語氣有悲哀,有無畏,有慶幸,但是更多的是驕傲,“從一會我開始流血的那一刻,我們將是一輩子不可能拋棄彼此的同伴?!?p> 。
在沉默中度過了一個小時,醫(yī)院終于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
就這樣,安重陽和醫(yī)生、護士走進了一個比較奇怪的手術(shù)室。
安重陽把一直抱在懷里的箱子放到地上,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懷里抱著空氣,一臉鄭重的放在一個特地囑咐準備的內(nèi)凹圓桌上。
人們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人不會是瘋了吧?
只有孔江傳眼神里面充滿了擔(dān)憂。
以前這些常人不可見之物,對于安重陽來說別說是接觸,就算是單純的看見,第二天都會生一場大病。這一次不但看見了,甚至還接觸了,甚至一會可能還會進行所謂的契約——活生生的放血在那個不可見之物上。
誰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看安重陽嚴肅凝重的臉色,孔江傳知道不會輕松的,至少血是少放不了。
安重陽深吸一口氣,然后直接拿起身前放著的銳利小刀,直接一下子就劃在了左手的脈搏上。
鮮血頓時奔涌而出。
安重陽臉色煞白,但是還是沒有忘記將血盡可能多的流進那個桌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