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年帶了瘋丐不便回到皇上賜與的宅子。街上走了一陣,還是去手下張之遠(yuǎn)處,把瘋丐安頓起來,預(yù)計過些天想出合理的由頭接回去。又兼奔波行走,暗訪了半月。
皇上再次詔見他,仍是黃昏時分。處理了一天政務(wù),皇帝臉上盡顯疲態(tài),好在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只見他微笑說道:“新宅子可還住得慣?”
“回皇上,住不慣的,于臣來說太過奢華了。”
“你當(dāng)?shù)闷?!朕不能讓?zhàn)場上流血的人寒心?!?p> “謝皇上,臣得如此厚待,心中惶恐不已?!?p> “宅子里的婢女,是陸全精挑細(xì)選過的。有入眼的大可以選為枕邊侍妾。”
“臣不慣于此,多謝皇上美意?!?p> “只是你也需要一位夫人,綿延子嗣,主持府內(nèi)事務(wù)。朕已讓皇后替你物色了一人。馮太師乃兩代老臣,人品貴重,生有一女正值二八年華,甚是妍妙,堪配將軍才貌。朕打算把此女指與你為妻,如何?”
趙佑年伏首答道:“謝皇上關(guān)懷賜婚?!?p> 只聽皇上又說道:“趙將軍手下多少兵將?”
“四十萬大軍?!?p> 皇上道:“朕打算再給你二十萬兵權(quán),封你為固國大將軍駐守潼關(guān),如何?”
“臣沙場征戰(zhàn)十年,歷經(jīng)無數(shù)生死考驗,今天下終于平定,臣得以班師回朝,唯望交出虎符,做一方父母官,保一地平安,晚年可以解甲歸田重拾農(nóng)夫之樂。”
皇上不言不語雙目炯炯地注視趙佑年。那寬大華貴的龍椅是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位子,任誰坐上了都會疑心太重,他不能冒險。必須保住皇權(quán)的牢固和穩(wěn)定。然后才有論功行賞,封王封爵。
但見趙佑年神色如常,并不是假意推托。
半日他又問道:“固國將軍是武將的無上榮耀,朕最屬意于你,也愿你能保我天家萬代江山。”
“臣本一介農(nóng)夫,僥幸立功回朝,又得皇上厚愛賜婚,已是無上榮耀,臣惶恐,實在不具才干,不堪重任,還請皇上見諒!”
皇帝再次沉吟半響,方說道:“既如此,朕再賞你黃金萬兩,兵符隨地可調(diào)萬人。三個月內(nèi)成親之后帶家眷到德州任太尉。若國家再有戰(zhàn)亂,朕需再次啟用你。遜王雖也是戍邊歸來,但他一向風(fēng)流成性,一等將軍稱號不能封與他,朕也不能放心把他外任。且給他個富貴王爺當(dāng)當(dāng)。佑年,朕真的非常喜歡你,現(xiàn)再加封你為一等將軍,子孫世襲三代。愿你與馮太師之女結(jié)為夫婦后,子孫滿堂榮華無盡?!?p> 趙佑年跪下正重道:“臣,謝皇上?!?p> 趙佑年心道自己本來功高震主,如今兵權(quán)雖被削,但是品高俸厚又不親實務(wù),宛若富貴閑人,正利于暗中調(diào)查。若貪圖軍權(quán),手握重兵,據(jù)守潼關(guān)要塞,山河表里之地,日后必遭皇上忌憚。武將結(jié)交近臣,更是大忌,此番功成回京必是要拜會一下老臣,趁機(jī)了解二十年的冤案始末。
謝過皇上,走出大殿,又是陸全笑容滿面的親自送了出來。趙佑年連忙辭謝,陸全卻說道:“將軍客氣,您如今是皇上跟前最得意的人,老奴能送您乃榮幸之至啊!”
陸全一直謙恭地在后面跟著,實乃宮中少有之事,即便王公大臣也不能讓陸公公如此上心。因此引得路過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們紛份回看趙佑年。
宮女們成日間待在宮門內(nèi),常見的不是妃子就是太監(jiān),既便有宮內(nèi)侍衛(wèi),那有趙佑年這般威武。聞名不如見面,果真名不虛傳。當(dāng)下里由不得面紅耳熱,芳心暗許。那厚重的鎧甲,高大的身軀,似乎散發(fā)著無盡魅力,叫人想入菲菲。
且說趙佑年不理小宮女們的癡情意淫,與陸全分開。出了皇宮來到京城最大的錢莊,換了好些五百兩一張的銀票。有了銀子,事情就好辦多了,先把來龍去脈搞清楚。京官大多是文官,京官難做,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倘若哪個京官家資巨富,那不是祖上有產(chǎn)業(yè),就是地方官員的進(jìn)獻(xiàn)。無端富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大多文官都是寒窗十余載才換來的功名。用白花花的銀子去利誘,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饒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再棘手,也不愁沒人說實話。
然而連續(xù)幾天趙佑年先后拜見了三個官聲不錯的兩朝老臣。雖不便直接詢問,倒底旁敲側(cè)擊知曉了一些許將軍事跡和疑點重重的護(hù)國公。但此人經(jīng)營多年,樹大根深,一時難以搬倒。只是這三個老臣為官多年,宦海沉浮,直言進(jìn)諫的血性早已被消磨殆盡。他們近似麻木地看著趙佑年,還道他只是為了避免前車之鑒……這種無從下手的無奈感,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隨行,另趙佑年前所未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