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鳳凰村民
林小小很喜歡這種學術討論的氛圍。
雖然討論到最后也沒有定論,但把幾種可能都列了出來,的確有助于現(xiàn)場流調時有所側重。
李白用筆圈出白板上幾個重點,“這幾方面就是我們現(xiàn)場流調時要重點注意的,好,現(xiàn)在大家出發(fā)。”
應急小組加上兩個實習生,將現(xiàn)場采樣需要的東西裝上現(xiàn)場流調車,先趕往鳳凰縣人民醫(yī)院。
——
鳳凰縣人民醫(yī)院。
雪天路滑,等市疾控應急小組到達縣人民醫(y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多。
縣疾控現(xiàn)場流調的人員接到李白的通知,已經提前趕到縣醫(yī)院。
上報疫情的縣醫(yī)院急診科主任接待李白一行人。
幾名中毒病人被安排在一間病房。
先看過病人的病歷檔案,再到病房內看病人的具體癥狀。
一眼能看到的是病人的皮膚癥狀。
林小小之前只在課本上看過砷中毒病人的癥狀圖片,沒想到來疾控實習第一次見到真實病人的樣子,跟書上的圖片還是有所不同,感覺微微有些震撼。
4個病人皮膚上都有米粒樣的顆粒。
指甲上也都有米白色的橫紋。
病人張翠因為流鼻血,左鼻孔還塞著一團棉花。
正當林小小盯著病人看癥狀的時候,李白已經開始了流調經典的靈魂三問。
根據引起疫情原因的不同,靈魂三問也不盡相同。
如果是病毒或細菌類的傳染病,靈魂三問一般是:從哪來?到哪去?接觸過什么?
如果是中毒事件,靈魂三問就會變成:去過哪里?吃過什么?用過什么?
不過林小小覺得所有流調基本上也可以總結為通用的靈魂三問:從哪來?到哪去?接觸過什么?
就算是中毒事件,那么中毒的方式可能分為空氣接觸,食物攝入,皮膚粘膜接觸等等,這些都可以歸類到接觸過什么中。
李白的靈魂三問結束,總結出4個病人的流行病學史。
4個人皆是鳳凰村村民,自入冬以來活動范圍就局限于鳳凰山上。
偶爾會去山下集市購買一些生活日用品。
村民職業(yè)皆是茶農。
近期都沒有給茶園噴灑農藥的行動。
鳳凰山附近也沒有金屬冶煉廠,未接觸過跟砷元素相關的制造業(yè)。
但在日常生活用品中,不排除有含砷的搪瓷制品。
日常用水來源于自家深水井。
患者家中也有燒煤的習慣。
進入秋冬季,4名患者都曾有過頭疼腦熱癥狀,吃過藥,但藥的種類不盡相同。
單從剛才詢問到的流調資料來看,很多常見的砷中毒因素可以排除,但也有不少其他線索。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患者家里實地勘察,這也是現(xiàn)場流調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
鳳凰山上鳳凰村。
因為剛下過大雪的緣故,通往鳳凰山上的路異常難走。
從縣人民醫(yī)院到鳳凰山腳下又行駛一個多小時。
鳳凰山上山路陡峭,又被積雪覆蓋,汽車無法進入,疾控一行人只能下車步行。
拎著采樣箱、空氣采樣器等現(xiàn)場采樣工具,從山腳下踩著被積雪覆蓋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到達半山腰的鳳凰村。
現(xiàn)場流調最重要的目標是4名患者的家及周圍環(huán)境,但鳳凰村其他村民也要檢查。
為了防止村民已有砷中毒癥狀,但沒有去醫(yī)院就診,所以疾控一行人還要對其他村民進行體檢。
先找到鳳凰村的村長,由他通知鳳凰村所有村民關于疾控一行人來到目的,通知村民在家里等候疾控人去體檢和檢查家里周圍環(huán)境。
至于4名已經住院的患者,由村干部帶領疾控人打開他們的家門進入檢查。
李白也將市疾控應急小組和鳳凰縣疾控現(xiàn)場流調人員分成兩個大的行動組,李白帶領的一組去4名患者家里,其余一組對所有村民進行體檢。
懸崖邊,李建國的家。
院子里的積雪沒被清掃,只留下幾行雜亂的腳印。
除了5間主屋外,還有東西廂房各兩間,兩個人住在這里,空間非常寬闊。
于飛、高猛,還有兩個實習生跟在李白這一組。
高猛在院子周圍轉了一圈,直搖頭,“這么大的地方,要采集所有的外環(huán)境標本得費不少時間。”
于飛已經蹲在地上打開采樣箱,熟練的取出現(xiàn)場采樣所需的各種材料,“那就加快速度,天都快黑了,否則下山都受影響?!?p> 現(xiàn)場外環(huán)境采樣的三大要素:空氣,水,土壤。
土壤采集好說,多點分布采集就可。
空氣有專門的空氣采樣器收集。
至于水,因為李建國一家的飲用水主要來自于自家的深井水,所以要打開深井水泵抽取地下水。
在院子西南的墻角跟上,有一口直徑不過20多厘米的圓口深井。
井口被石板覆蓋,一根水管通過石板上的圓孔通出地面。
水管直通井旁邊一個水泥池子。
池子里面有一塊洗衣板。
于飛想要采集水樣,但卻找不到水井開關。
像這種深水井一般都是有電機水泵深入井底,要找到開關才能將水泵出。
還好有村干部同行,他打開李建國家廚房的門,那里有一個電閘,伸手推上電閘,有水冒出。
村干部介紹說,“我們鳳凰村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有井,這種深水井是前幾年村里請的施工隊統(tǒng)一來鉆的,以前也用過自來水,但因為地勢太高水壓不行,后來在山頂建了自來水池子,又因為引水太麻煩,所以都改成了深井水?!?p> 現(xiàn)在外面天寒地凍,但從深井里抽出來的地下水卻冒著一股熱氣。
井水從管子里泵出,進入旁邊的水池子里,氤氳水霧飄散起來。
采集完水樣,進入廚房,于飛發(fā)現(xiàn)李白正圍著已經熄滅的煤爐子查看。
李白身旁還跟著林小小,林小小身旁站著楊玉鳳。
“會不會是煤的問題?”林小小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我看李建國后院棚子里儲存了很多煤,按照村干部的說法,鳳凰村家家戶戶都燒煤,村民們生病很有可能跟燃煤有關。不過村干部也說了,他們村燒煤的歷史悠久,以前不發(fā)病,為什么今年突然就有村民發(fā)病?我想了一下,可能跟煤的來源有關,所以要問清楚今年過冬的煤村民是從哪里購買的?!?p> 楊玉鳳不解,疑問:“燃煤型砷中毒不是有明顯的地方性嗎?”
“是有地方性,而且在我國主要發(fā)生在貴州、陜西等省份,他們發(fā)生這種砷中毒情況是跟當?shù)厝紵拿褐猩樵睾砍瑯擞嘘P,而且這些砷元素含量超標的煤礦大多來自于他們本地,如果萬一有這種不合格的煤被運到咱們這兒,又被村民們購買燃燒使用,那發(fā)生砷中毒的可能性就非常大?!?p> 林小小的觀點跟李白的想法不謀而合。
李白眼神贊許,吩咐說,“采集一些煤炭和煤灰標本,還有把廚房周圍的灰塵也都采集一點?!?p> 廚房家具上的灰塵大都是煤爐燃燒沉降的粉塵,長期生活在這里的人會吸入大量這種粉塵,采集這些灰塵標本進行檢測也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