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樂瑤夜半發(fā)病
窗外的雨聲滴答的讓人心生煩躁。
妙音看了眼床榻上熟睡的樂瑤,小丫頭的眼皮依然通紅,低頭嘆口氣,這才吹熄床頭放置的油燈,摸索著脫去衣裳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榻。
夜半時分,樂瑤這小丫頭竟然被噩夢纏上,哭聲尖利的在黑暗里響起。
睡夢種的妙音被驟然驚醒,她焦急的撫摸到樂瑤的燙的灼手的腦門。
心里驚惶起來,這丫頭咋又起了高熱,這可怎生是好?
另一只手哆嗦著摸索到床邊矮柜上的火折子,很快油燈被她點亮。
果然小丫頭的臉已經(jīng)通紅通紅,外面的雨仍在繼續(xù)。
這時節(jié)的秋雨甚是冰冷,妙音縱然心急如焚,她也不敢貿(mào)然抱著樂瑤去找?guī)熃恪?p> 連鞋子都沒顧上穿的她,徑直奔向外間,拎著木盆打開房門義無反顧的沖進(jìn)了黑漆漆的雨幕里。
被雨滴打落在單薄的身上,妙音止不住的打個寒顫,繼續(xù)朝放置著水缸的凈房奔了過去。
這個院子妙音已經(jīng)住了七年,任何一個小角落,她閉眼都能摸到,自然也不懼凈房的漆黑。
找到水缸,快速的舀了滿滿一盆涼水,又摸到盆架上的帕子,她不顧地上的水洼會讓雙腳異常難受,又急匆匆的沖進(jìn)了廂房里。
“瑤兒,你可要撐住,待姑姑給你用涼帕子敷了額頭,就去把你常師伯請過來?!?p> 眼淚在臉頰上橫流,妙音小聲祈求著,把帕子從水盆里撈出,折疊成長條形,敷在樂瑤的腦門上。
“哥哥,你別死,瑤兒不許你丟下瑤兒啊!”
造孽啊,瑤兒這小傻丫頭竟然被庵堂外的那個陌生少年給折磨的起了高熱。
樂瑤嘶啞的哭求聲讓腳步已經(jīng)走到外間的妙音遲疑了下來,她轉(zhuǎn)過頭沖進(jìn)了里屋,腮邊的兩大顆淚水也隨著她腦袋的轉(zhuǎn)動,溜進(jìn)她的脖頸里。
“哥哥,你不要死,瑤兒就來救你了!”
床榻上的丫頭揮舞著雙臂,哭的很是凄厲。
見這小丫頭已經(jīng)被魘住,妙音的雙腿軟了下來,她蹲坐在地上,腦袋使勁的沖地上磕著響頭,從牙縫里擠出祈求的一番話,“樂楓,即使今生咱們都無緣相處過一日,只是卑微的把你藏在心底,我也從來沒求過你,這次我跪下來給你磕頭,你可要在地下保佑你的瑤兒度過這場劫難啊?!?p> 怕耽擱下去,樂瑤會出大事,妙音的腦門磕的紅腫一片,她從地上爬起,腳步踉蹌著奔出屋子。
被師妹的捶門聲驚醒,妙常黑著臉打開房門。
聽到這個不省心的師妹語無倫次的訴說,妙常匆匆的去拿自己的藥箱。
師姐妹倆高一腳低一腳的冒雨趕回來,樂瑤腦門上的濕帕子已經(jīng)被她劇烈的掙扎給晃掉在枕頭邊上,小丫頭雙眼緊閉,嘴里不時的念叨荷驚恐的嘶喊著。
“師姐,你快些救瑤兒啊,瑤兒怕是承受不?。 ?p> 見心肝似的寶貝被折磨的身子已經(jīng)開始抽搐,妙音的心猶如刀子在切割,她急切的抓著師姐的手求救。
這個單純又敏感的孩子和別家的孩子不一樣的心性,養(yǎng)活到這么大,她們師姐妹可沒少費心力。
自己和師妹說過多少次,要寬容的待這丫頭,能把樂瑤養(yǎng)到過了及笄就沒啥顧忌。
偏師妹有些望女成鳳的執(zhí)念,總是待樂瑤在女子閨閣的規(guī)矩上很是苛刻。
聽到師妹的催促,妙常冷著臉呵斥著,“閉嘴,樂瑤估摸著是被妙香那死丫頭給嚇唬的迷失了心智,你不好好的陪著她,整個后晌都在絮叨叨的訓(xùn)斥她,如今孩子出了狀況,你倒是急的像個沒頭蒼蠅?!?p> 若是知道瑤兒會被嚇到起了高熱,打死自己也不會多說一句責(zé)罵的話,這會妙音悔的腸子都青了,“師姐,都是我的錯,你可別說了,我知道錯了?!?p> 拉過木凳在床榻邊坐下,給樂瑤把了倆手的脈搏,她皺眉打開藥箱,拿出了一根閃著光的銀針,吩咐一旁還在發(fā)呆的師妹過來按著小丫頭的身子和雙臂,她開始扎小丫頭倆手的合谷穴,
手指輕柔的捻動著銀針,妙常見樂瑤的狂躁不安逐漸緩了下來,吩咐師妹把濕帕子投水再給樂瑤敷上。
約莫兩刻鐘過去,樂瑤停止了抽搐和叫嚷,安靜的像是熟睡過去。
妙常又從藥箱里翻撿出一副安神藥草,讓師妹快速的煎出來。
藥湯熬好,給睡夢中的樂瑤灌了進(jìn)去。
師姐妹倆熬到天快亮,樂瑤仍然也沒恢復(fù)神智、清醒過來的跡象,反而又緊閉雙眼,咬的牙齒咯咯的響,嘴里嗚咽不清的嘶喊起來。
顫抖著手觸摸到樂瑤的腦門,下丫頭的腦門依然如昨兒半夜她驚醒過來的熱度,妙音驚懼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的讓人聽了難受。
她絕望的望著師姐凝重的臉色,吶吶的問起來,“師姐,瑤兒的高熱才落下去沒多久,又反復(fù)的起了,這可咋辦?”
沒想到,這丫頭的劫難這么厚重,她的七星還魂草都沒能讓樂瑤清醒過來。
妙常決然的開了口,“妙音,師姐已經(jīng)盡力,如今也只能把樂瑤送去天雷山,去那里找鬼醫(yī)圣手韓春子老前輩,若韓老前輩肯收留她,樂瑤的小命必定無憂,若他老人家不肯,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造化,是樂瑤和咱們的緣分已盡,你也不能抱怨誰?!?p> “不,師姐,瑤兒她不會丟下咱們,是我的錯,該受罰的是我,不是可憐的瑤兒,我去跪求韓老前輩,一定讓他老人家接納瑤兒!”
師姐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的妙音差點失去理智,她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痛苦荷絕望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也好過和瑤兒生離死別。
僅僅過了一瞬,她黯淡的眼里又充滿了執(zhí)念和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