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如何?”金不歸端坐在洛元簫面前,身邊侍從端著一個錦盒放置在案上。
錦盒倒是普通,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木盒子,上面用絲綢包裹。
洛元簫掀開綢緞,掀開木蓋,很普通的一把七尺長劍,沒有劍鞘。
輕輕地用指節(jié)敲了敲劍身,聲音倒是清脆。
“這東西,真的普通到了極致,”洛元簫咂嘴點(diǎn)評。
沉默片刻,洛元簫追問,“徐夫人沒有拿錯東西?”
金不歸搖頭苦笑,“徐夫人的鑄劍坊殿下你是知道的,名震整個角木界,怎么可能出錯?!?p> 洛元簫不好意思地咧起嘴,托起這把普通的劍隨意把玩,“實(shí)在是太普通了……”
金不歸嘆氣,這公子哥、皇子爺太難伺候,對于自己的要求還能千萬般挑剔。
“此番鑄劍,不論是采礦、煉石、輔料、淬火……除非拿我大元國庫相比,亦或是圣兵,唯有此劍是天下第一?!苯鸩粴w道。
洛元簫把玩著劍,所謂的“天下第一”就在手中,然而內(nèi)心實(shí)實(shí)在在毫無波瀾,或許是絕仙、戮仙二劍已經(jīng)叫洛元簫見識過何為圣兵之上!
不過造了這么一把劍出來也叫洛元簫肉痛許久,其中代價便是這幾年影休所有積蓄。
“錢沒了再賺,”洛元簫收納起木匣,“今日叫孔子孟的血為我這把‘天下第一’二次淬火!”
起身,闊步,洛元簫目視天邊,傲然一笑。
“祝影主凱旋?!苯鸩粴w作揖。
“對了,”洛元簫停住,“那個人怎么樣了?”
金不歸笑瞇瞇回答,“安排妥當(dāng),現(xiàn)殺現(xiàn)用?!?p> “善?!甭逶嶞c(diǎn)頭,抱著木匣走了。
此時此刻的影湖。
雖然開春,依舊有一些冷意。
孔子孟一席儒袍,獨(dú)立在湖畔,任春風(fēng)拂面、楊柳飄搖,亦或旁觀者人聲鼎沸,不為所動。
站在此地,苦等幾個時辰,猶如小丑!有人譏諷。
孔子孟置若罔聞,不為所動。作為名門世家子弟,又是天眷圣子,區(qū)區(qū)諍言他還是能忍受的。不過,頭發(fā)和衣襟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凌亂。
孔子孟皺眉,瞥了一眼皇族所在的觀賞席,洛氏兄弟已經(jīng)在擊缶飲酒,好不歡樂。女眷也是有說有笑。
最熱烈的莫不是那些個武將派系,見孔子孟如此落魄作態(tài),毫不吝嗇地冷嘲熱諷。
有孔家派系怒罵,“粗鄙匹夫,一張臭嘴就愛噴糞,腌臜不堪!”
“媽的!老子罵你了?關(guān)你鳥事!”有武將脾氣火爆,抓住那些個書生便是毆打!
“斯文!斯文!”有人驚呼。
緊接著那人雙眼遭了一錘,瞬間眼冒金星。
肇事者啐道,“斯文能當(dāng)飯吃?能保家衛(wèi)國?”
“你們注意秩序!打人拖走打!莫要玷污了幾位老爺?shù)难排d!”洛元筑的副將開始維持秩序。
“為何老四還不來?”洛元笙酒量最差,不愿意添杯。
洛元笛道,“二皇兄莫急,魏王哥哥說有要事安排?!?p> “莫名其妙!”洛元箜不滿,“今日之事,可謂一樁天下大事。兩位圣子決斗,等于說是拉開了奪圣之戰(zhàn)的序幕。此戰(zhàn)父皇格外關(guān)注,他倒好!”
“以我了解,此時魏王殿下應(yīng)該要到了,子元便先下去了?!蔽淖釉獙χT人行禮,匆匆離去。
“老四又要干什么?”洛元箜瞧出異味兒,瞪著洛元笛。
洛元笛一揮手,洛元筑眉頭一凝。
“前輩何意?”洛元筑手握刀,準(zhǔn)備以弱擊強(qiáng)。
姬由己站在洛元笛背后,濃眉舒展而笑,“幾位殿下莫急,待我主斬下孔家小兒的頭顱再好好敘話?!?p> 啪!
洛元箜拍案而起,指著洛元笛的鼻子厲聲怒喝,“豎子!斬殺儒圣后裔、同族圣子,你們要干什么?翻天?”
洛元筑待洛元箜罵完,也不講廢話,抄起腰下胯刀斬向洛元笛頭顱。
鏗鏘!
姬由己拔刀,須臾過去,洛元筑的寶刀便是笑話般如同泥筑土崩瓦解。
“洛元筑,你真殺我!”生死就從眼前掠過,洛元笛脊梁心的汗汩汩外流。
“你們過頭了,越界了!”洛元筑風(fēng)輕云淡地說道,“姬前輩,您雖為大元第一刀客,可知雙拳難敵四手……”
洛元笛也不與這親兄長客氣,直接掀翻桌子,指著洛元筑叫一個咬牙切齒,抬起下巴便道,“放你的腌臜屁!洛元筑你殺了不少人,我洛元笛不怕,你今日若是能砍下我的首級,我下輩子投胎給你當(dāng)馬騎!”
“來來來!”洛元笛說完手掌成刀往自己脖頸上劈了幾下。
全程洛元笙未發(fā)一言。
“你也參與了?”洛元箜注意到了洛元笙。
洛元笙舉杯放至嘴前,片刻又撒在地上,“殺雞儆猴。”
“后果?”洛元箜問。
洛元笙拾起一根筷子敲起觥籌,搖頭晃腦作起小令:“魏王苦就番,發(fā)配在北境。遏制長孫穆,抗擊金國兵。世人皆唾罵,誰知拳拳心?!?p> 洛元箜頹然癱坐,“孔家要滅?”
“禮法禮法,如今哪兒還有禮,一群無利不起早的儒士只會用一張破口指點(diǎn)江山,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混賬東西!”洛元笛道,“教我看,滅儒立法!尊法才是守禮!”
“法,是根據(jù)禮來立的!”洛元筑瞪著洛元笛。
洛元笙擺手,“錯,大錯特錯,法是根據(jù)某些人群立的,昔日的皇族腐敗、朝政癱瘓,歷歷在目。”
“正值多事之秋,你要清朝政、肅朝綱?”洛元箜問。
“在大戰(zhàn)將起之前,務(wù)必還大元一片朗朗乾坤,使得寒門有出路、有活路,叫那些世家門閥少動不臣之心!”洛元笙看向影湖,湖畔另一邊一個年輕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
魏王殿下到了!人海再度沸騰到一個高度。
孔如晦和長孫肅看著湖畔會面的兩人,嘴角同時上揚(yáng)。
“昔日定的是生死局?”長孫肅問。
孔如晦點(diǎn)頭,“說是生死局,一旦出了人命,禍害的是原族?!?p> “老友啊……”長孫肅嘆氣,“你的心太軟!”
此刻,遠(yuǎn)處來的人影動了,沖向在柳下駐足的那個人。
孔子孟見洛元簫一副急切做派也不端著身份作出一副出塵的做派,抽出佩劍向洛元簫迎去。
“你既然偏要皮肉受苦,我現(xiàn)在就成全你!”
孔子孟屢次被洛元簫侮辱,一想到此,是個人就是無欲無求的石獅子也得氣得炸了毛!
“納命來!”洛元簫怒吼,手中木匣徑直砸向孔子孟天靈蓋。
孔子孟抬手一擋,就感覺劍刃砸到了精鋼石,震得手腕一陣酥麻,虎口磨得開了皮。
洛元簫一掌劈開受損的木匣,握住那把“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丑劍。
竟是橄欖石和輝石打造?、倏鬃用厦俺隼浜?。
“寶劍又如何,你太小了,修為不及我!”孔子孟也是一代天驕,自傲然于自己的天賦。
“多說無益,死來!”洛元簫揮劍,那樸質(zhì)無暇的丑劍似乎蘊(yùn)含了萬斤的力道,可做刀斧劈人頭顱。
孔子孟怒吼,他的佩劍被斬斷。
孔子孟怒目圓睜,先撕下右肩衣袖,又雙手捏動法門,頓時靈氣肆意勃發(fā)。
金色條紋順著右手腕延伸到肩膀,是一麒麟吐玉書的靈紋。
“受命于天,聽我號令,叱!”
吼!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尾巴毛狀像龍尾。
紫氣蓬勃,如同祥瑞,如同神靈。
“洛元簫你的靈紋圣獸有其型無其意,區(qū)區(qū)天靈境,也能與我爭鋒!”孔子孟狂笑,一身二劫劫靈境的修為展示無余。
洛元簫嗤笑,“你這麒麟的確威猛,卻無我祖麒麟圣王半分威勢!昔日我祖轉(zhuǎn)輪鏡逆天伐圣,今日我不才,先來斬你!”
“虎向水邊生!”洛元簫捏訣,一道靈氣打向湖水中,不過眨眼間,湖水翻騰凝聚,一只水做巨虎咆哮而生。
這是洛元簫在靈紋中新感悟?qū)W會的天靈術(shù)。
一旁,孔如晦捋須嗤笑,“我兒乃天降祥瑞,區(qū)區(qū)水虎,怎可抵擋?”
吼,巨虎率先飛撲,麒麟畢竟太小,被巨虎按倒在地,連連咽了幾口水。
“麒麟臂!”
孔子孟右手泛著金光,握著拳頭擊向洛元簫,洛元簫左手成掌試探接拳。
誰知是什么樣的一拳,打的洛元簫左掌是皮開肉綻、骨頭碎裂,險些禍及臂骨。
孔子孟見洛元簫吃癟,忍不住譏笑,“好弱的肉身,你的劍不見得可以割開我的皮肉,而我的拳頭絕對可以破開你的骨頭!”
“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洛元簫寶劍一揮,斬出一道庚金氣,直接在孔子孟胸膛開了一道口子。
死!
孔子孟強(qiáng)忍胸膛痛苦,殺向洛元簫。
“麒麟搏龍術(shù)!”
一招頂級天靈術(shù),孔子孟全身金光閃耀。
古時,毛犢生應(yīng)龍,應(yīng)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麒麟搏龍術(shù),以搏龍為名,可戰(zhàn)祖獸,能量可想而知。
轟!
洛元簫瞬間后退,原地只留下暴怒的孔子孟以及偌大的泥坑。
“庚金罡風(fēng)!”洛元簫一手握劍,一手捏鼻,口中吹出無數(shù)金光,似刀、似槍,盡數(shù)打在孔子孟身上。
“你只能施展這些巧術(shù)嗎?可敢過來受戮!”孔子孟頂著罡風(fēng)前行,渾身掛彩、血流不止。
洛元簫啐了一口痰,順著口中罡風(fēng)打在孔子孟臉上,戲謔道,“你說話當(dāng)真無腦,我跨境界與你一戰(zhàn),你非但不能壓制我,還處處被我壓制,有本事用你的術(shù)法斬我!”
“好好好,你要求死,我成全你!”孔子孟拭去臉上濃痰,目光凌冽且兇殘。
青兮青云也
①橄欖石、輝石:金屬鉻的礦石,鉻,最堅(jiān)硬的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