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個熱水澡,藍裳怔了半天,想起了上次去納西帶回來的酒,扒拉了半天,尋了一個小小的壇子出來。
“我醉歌時君和,醉倒須君扶我,惟酒可忘憂?!彼{裳胡亂地吟著詩,林克的臉不斷地在他面前浮現(xiàn),尤其是剛才他失望痛苦的表情。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她自問沒有很大的氣度可以原諒背叛。
既往不咎,不過是人暫時麻痹自己的理由,但,是夢終究是要醒的,若是有一天醒來的時候,那原本小溪般的怨恨就會衍變成了奔騰的江河,何必呢?傷人更傷己。
藍裳搖著壇子,又光了,下次省著點喝。
楚岳電話打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昏昏欲睡了。
“我在你樓下。”
“有事嗎?”
“就是想見你?!背赖穆曇敉ㄟ^電話傳過來,帶著一份別樣的誘惑。
“不見了,有什么好見的,等到分開的時候,見地多,回憶也多,自討苦吃?!彼{裳嘟嘟囔囔。
“我上去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一間間地敲門問?!背赖穆曇袈牪怀鲩_玩笑的成分。
“我馬上下來?!彼{裳本能的反應。
搖搖晃晃地下了樓,校園里的路燈不是十分明亮,沒看到楚岳的影子,摸手機打電話,才發(fā)現(xiàn)沒帶。
楚岳迎上來:“我?guī)愠鋈プ咦撸愫染屏??”皺著眉頭。
“我醉了,要睡覺。”這納西土酒的后勁著實不小,才一會兒的功夫。藍裳只覺得眼睜不開了。
“你這不是走路很穩(wěn)嗎?說話也很流利啊,哪里醉了?”楚岳懷疑地問。
“你在懷疑我嗎?呵呵,姐,自問千杯不倒,但不是千杯不醉。”藍裳努力地看清他。
“我送你回去?你房間號。”楚岳扶住她。
“不用,你找我沒事吧?”
“沒事,就是想見見你?!背烙行┎缓靡馑?。
酒精開始發(fā)揮作用了,藍裳看著他有些模糊的臉龐:“楚岳,我們怎么不早點認識呢?”
“現(xiàn)在也不晚?!闭鎿乃龝さ?。
“去海邊吹風吧?!彼{裳一手按住太陽穴,喝地太快了。
“走吧!”把她扶上車。
藍裳靠在椅背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楚岳搖搖頭,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停下車,拿出毯子給她蓋好,也靠在座位上開始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藍裳被陣陣海浪聲驚醒,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旁邊沉睡的楚岳。濃眉大眼,很可惜不是雙眼皮,不過單眼皮的男生也很好看。睡著的楚岳沒有了平日里的凌厲,多了一份難以言表的溫柔。
十月的海邊有些陰冷,車里的溫度也不高。兩人都在車里的座位上睡著了,座位都已放平,自己身上還蓋著毯子,楚岳雙手抱臂,睡地正香,她想也不想地將身上的毯子分了一半出去,好吧,算是同車共枕了。
昨夜宿醉的威力依然巨大,來不及再次感慨,藍裳隨即又陷入了夢鄉(xiāng),沒看到楚岳嘴角的笑容。
再次醒來,天已蒙蒙亮,楚岳側(cè)身對著她,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在熟睡中竟然是如此的溫柔可親,胡渣子一個晚上又冒出來了。藍裳有股想去試試手感的沖動,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別招惹他了,自己與林克的事情還沒有理地干干凈凈。
車外的海浪聲清晰可聞,藍裳給他掖了掖毯子,起身下車,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昨天停在了一個海邊露營地。
已經(jīng)有露營車開始駛出營區(qū),藍裳羨慕地想象著,有一天也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嗯,攢錢,買房車,到時候也來場想走就走的旅行。
清晨的海風有些大,藍裳溜達了一圈,手腳發(fā)冷,趕緊回到車里。
她躡手躡腳,生怕吵醒了楚岳,坐在在座位上,有些踟躕,自己都醒了,不好再躺下與他共蓋一床毯子了。
可是好冷,她忍不住搓搓手,唉,早知道就多穿點了。
“哎呀?!鄙碜颖粡娭评梗稍诹俗簧?,緊接著毯子兜頭罩過來。
“切,學什么風流雅士看海啊?!背赖淖I諷意味實在太明顯。
藍裳心虛地拉下毯子,看他身上沒蓋東西,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猶豫了一下,扯了毯角遞給他。
后者不自覺地咽了口水,接過去的手有些抖。
心無旁騖,心無旁騖,藍裳轉(zhuǎn)過身去。
楚岳清了清嗓子,找了個話題:“你昨天跟誰喝酒了?”
“一個人啊?!?p> “自己喝酒也會醉?”
“舉杯消愁愁更愁唄?!彼{裳縮了縮身子。
楚岳打開空調(diào):“冷不會說嗎?”
“還好,緩過來了?!彼{裳笑笑。
“遇到什么愁事了?”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努力掩藏住不安。
“沒事,我就是那么一說,有些人,有些事,總該給個結(jié)局,結(jié)局了,再提就沒意思了?!彼{裳閉上眼,打算再瞇一會兒。
楚岳盯著她,想問這個結(jié)局不包括他們吧?
“哎呀,你今天不是要去臨海嗎?”藍裳想起了一件事,趕緊確認時間,“這里離學校好遠,麻煩你把我送到公交站臺去,你快出發(fā)吧?!?p> “慌什么?九點的飛機,把你送回學校,路姜會去那里接我,來得及?!背篮眯Φ乜粗?。
“你確定嗎?別耽誤了。”藍裳真佩服他的鎮(zhèn)定。
“藍裳,你陪我去臨海吧?!背酪贿叞l(fā)動車,一邊說道。
藍裳不料他又提起此事,想起昨天的不歡而散,她斟酌著怎么拒絕。
“是去給我外婆過壽,很熱鬧的,你不是對民俗文化很感興趣嗎?我外婆那里也是個老村寨,據(jù)說也是明清時所建,歷史久遠,而且整個村里也是聚族而居?!背离y得說這么多話。
“楚總,你以為是個村寨我都有興趣嗎?要有的放矢,有研究價值才行,就跟你做項目一樣,你難道做項目不會挑選嗎?”簡直實在侮辱她的智商。
“反正你也沒事,去玩吧?!背老氩怀隼碛闪?,這理由更蹩腳。
“你回來后我們再出去玩?!彼{裳別過頭去。
“跟我一起去吧,等等?你要等我回來?”楚岳忍不住笑出聲來。
藍裳似乎又睡著了,沒有回答。
路姜等地不耐煩,好不容易看見楚岳的車,連忙迎上去,下一刻就看到副駕駛上一個帶著衛(wèi)衣帽子的女子低著頭下了車,長發(fā)幾乎垂到腰間,看不清面容,但是那長頭發(fā)騙不了人,藍裳老師跟他哥剛從外面進來,這是什么情況?
“哥,你們……”路姜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藍裳掃了他一眼:“早上好?!?p> “我去補覺,你們路上小心?!边@話是對楚岳說的。
“補覺?”路姜幾乎要叫起來,尤其看到自家大哥衣服散亂,睡眼惺忪的樣子。
“別瞎猜?!背啦焕硭瑩Q到了后座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登機前發(fā)了微信給她:可能在臨海待兩三天左右,爭取早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