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還在通著。
蕭婉瑜問著陳伯:“映雪怎么樣了?”語氣里滿含著關(guān)切。
陳伯如實(shí)的告訴她:“二小姐,膝蓋和臉都腫了,又吹了冷風(fēng)。醫(yī)生說晚上可能會發(fā)燒?!?p> “那麻煩陳伯了,晚上多照看著映雪。”
“我會的,表小姐?!?p> “對了,姑姑,平時對映雪怎么樣。”
“實(shí)不相瞞,二小姐平時就是和傭人一樣,什么活都干。吃飯也是擠在廚房。夫人心情不好了,就會對二小姐發(fā)脾氣。好在二小姐這幾年在外讀書,回來的次數(shù)少。如果碰到老爺回來了,夫人就讓二小姐穿上漂亮的衣服,去餐桌吃飯。還表現(xiàn)出對二小姐很好的樣子?!?p> 蕭婉瑜只知道姑姑偏心,誰能想到背后竟這么對她。
“我知道了,陳伯。以后在陸家,姑姑為難映雪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表小姐。”
客廳里
陸澤言質(zhì)問著蕭芫:“你就是這么照顧映雪的?”他一直在忍著怒氣。
蕭芫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不是也沒什么事么?”
她徑直走向沙發(fā),直接坐在了上面。整理好自己的睡袍,雙腿疊加,事不關(guān)己的意思。
陸澤言大步走到她跟前,用手指指著她:“你讓映雪跪在地上一個多小時,打傷她的臉,還讓她在冬天里在外面用冷水洗衣服,你還有沒有人性?!?p> “我比誰都有人性,誰讓她勾引我兒子。一個啞巴還想嫁進(jìn)來,簡直癡心妄想?!?p> “讓映雪嫁進(jìn)來,這是我做的決定,他把映雪害成了這樣,就得對她負(fù)責(zé)?!?p> “誰害她了?”蕭芫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反駁著陸澤言的話:“明明是她自己吃錯東西,還硬要把這事賴在晨兒身上。真不要臉?!?p>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如此的頑固。婉瑜看的一清二楚。她是你的親侄女,都這樣說了,你還有什么不相信的?!?p> “只要是害我兒子的就是我的敵人。婉瑜當(dāng)時說不定是故意那樣說的。”
蕭芫明顯是占上風(fēng),她的話懟的陸澤言啞口無言,他看著面前站著的女人,她還是當(dāng)初那個和他相愛的蕭芫么?
“蕭芫,你變得都快讓我認(rèn)不清了。是什么把你變成了這樣。竟敢把黑的說成白的。我真后悔,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直接跟你離婚?!?p> 離婚這兩個字深深的刺激了蕭芫。她發(fā)瘋似的朝陸澤言嚷起來。
“離婚?好你個陸澤言,你竟然敢跟我提離婚。當(dāng)年明明就是你先背叛我?!?p> “我都說了,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p> “清白?你也有臉說清白?!?p> 顯然,蕭芫根本就不相信陸澤言說的話。
“你從不吃香菜,那個女人做的菜里放了香菜,你二話沒說就吃了。你的書房連我都不讓進(jìn),她卻可以來去自如。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相處一室,要不是我正好回來,是不是都要上床了。都這樣了,你還有臉說你們倆是清白的。她媽是這樣的人,她的女兒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來勾引我丈夫,一個來勾引我兒子。她想嫁進(jìn)陸家,門都沒有?!?p> “不可理喻,你簡直不可理喻。”
被蕭芫的話氣到,陸澤言感覺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讓他喘不上氣來。
“對,我就是不可理喻,都是被你們逼的。”
蕭芫言之鑿鑿,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陸澤言一字一句的解釋著:“我不吃香菜,那是因?yàn)槟悴怀裕依飶牟毁I香菜。但我是愛吃香菜的。我的書房,是你自己不想進(jìn),你說墨水容易沾到衣服上。還有那天晚上,我了發(fā)燒,想要找水喝,在門口摔了一跤。她聽見動靜,只是好心扶我進(jìn)去。跟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毫無關(guān)系。”
“映雪,不管怎么說,她也是救了你兒子性命的,算是咱們家的恩人,要不是有她,你兒子就被綁匪撕票了。你就是這么對待恩人的?!?p> “我對她怎么了?我把她養(yǎng)這么大,給她吃,給她住,還讓她上最好的大學(xué)。對她夠好的了,還有,當(dāng)年的事,說不定就是她和綁匪是一伙的。圖謀蕭陸兩家的財(cái)產(chǎn)?!?p> “你……?!标憹裳愿杏X胸口特別的疼,他用手緊緊的捂住。
“綁匪根本就不認(rèn)識映雪,怎么可能是一伙的,再說,映雪當(dāng)時還那么小,她來到咱們家后很少出門,怎么會認(rèn)識那群人。”
“說不定是她那個媽,在外面勾搭不三不四的人,才害的我兒子被綁架,我沒找她算賬就不錯了?!?p> “夠了?!标憹裳源蠛鹬澳阕彀头鸥蓛酎c(diǎn)。對逝去的人,你應(yīng)該有起碼的尊重吧?!?p> “尊重?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讓他們母女倆進(jìn)陸家當(dāng)傭人,攪的我們家是雞飛狗跳。害我失去了丈夫,還差點(diǎn)失去兒子。”
“還好她死的早,否則我會讓她的下場更慘?!?p> “你這樣冥頑不靈,早晚會付出代價(jià)的?!?p> 陸澤言捂著疼的厲害的胸口,憤怒的說道。
“那咱們走著瞧,看到底是誰付出代價(jià),你想讓她嫁進(jìn)陸家,我偏不讓你如愿。?!笔捾菊f完后,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陸澤言的異樣。
好在陳伯要來看夏映雪,經(jīng)過客廳看到了陸澤言要倒下的樣子。急忙的扶助了。
“老爺,你這是怎么了?”
陸澤言胸口疼的厲害,他臉色發(fā)白,頭上布滿了冷汗,手死死地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
陳伯趕緊把陸澤言扶到沙發(fā)上,讓他坐下來。不斷的給他順著后背。
稍休息后,陸澤言感覺胸口不是那么痛了,舒緩了許多。陳伯就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拿起茶幾上的水壺,倒杯水給他。
“老爺,喝點(diǎn)水吧?!?p> 陸澤言接過水杯后,慢慢的喝下了水。
喝完水后,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
“老陳,今天的事,謝謝你了?!?p> “老爺,您千萬別這樣說。我也是看著二小姐長大的,說句大不敬的話,我無兒無女,二小姐就像是我的女兒,看她這么受苦,我心里也不好受?!?p> 陸澤言說不出話來,這么多年,夏映雪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個字。每次他問夏映雪的時候,她都是說陸阿姨對我很好,很照顧我??蓻]想到就是這種照顧方法。
陸澤言心里有愧于她。
“也怪我,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忙生意,對她關(guān)心不夠。如果今天不是婉瑜打電話給我,讓我看到這一幕,怕是還被蒙在鼓里?!?p> 陸澤言低著頭,被一股挫敗感縈繞著。就算他在商場上一枝獨(dú)秀又怎么樣,家里卻是一團(tuán)亂麻。
陳伯忙寬慰他:“老爺,您別自責(zé)了。這不是您的錯?!?p> 兩個人正在談話時,照顧夏映雪的傭人匆忙的跑了出來。
“不好了,二小姐發(fā)燒了。”
陸澤言忙抬頭,囑咐著她:“趙醫(yī)生不是開了退燒藥么?先給二小姐服下。如果不退燒,在請趙醫(yī)生過來?!?p> “是,老爺?!迸畟蛉嗣ν讼?,又去照顧夏映雪了。
“我們也去看看?!标惒鲋憹裳裕瑑蓚€人向夏映雪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nèi),傭人正在喂著夏映雪吃藥,趙醫(yī)生開的退燒藥是液體的,可以用勺子喂。有藥汁順著嘴角流出,傭人趕忙擦著。
吃完了藥,傭人又在她額頭放上了濕毛巾。
“藥都給二小姐吃下去了?”陸澤言開口問著。
“是的老爺。”
“多給二小姐量體溫,如果不退燒,就趕緊去請趙醫(yī)生過來?!?p> “是,老爺?!惫Ь吹幕卮鹬?p> “老爺,過會天該亮了,我扶您回放休息會吧。”陳伯說道。
陸澤言搖搖頭,“就在隔壁休息會吧,有什么事也好方便?!?p> “我扶您去休息會?!?p> 陳伯把陸澤言扶到了隔壁的房間:“老爺,你好好休息?!?p> 陸澤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囑咐著他:“你也快去休息會?!?p> 夏映雪燒的迷迷糊糊的,她全身發(fā)燙。皮膚紅潮,嘴唇發(fā)干。
睡夢中,她又做夢了,夢到了著火的那天。
那時候她才四歲,一個小女孩在火場里,拼命的哭著,不斷的在叫著爸爸,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她的周圍都是火,她也不知道該向哪里跑,一個人躲在小小的地方,大聲的哭著。
忽然的,剛才的畫面消失了。變成了另一個場景。她長大了,被人綁著雙手雙腳仍在了一個廢棄的爛尾樓里。
她想問你們是誰?可嘴里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有嘴邊的一張一合。
是啊,她十四歲以后就不能說話了。
可為什么這么真實(shí),她都分不清楚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shí)。
“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眰鱽砹四吧哪行月曇?。是誰?是誰在跟她說話。夏映雪環(huán)顧著面前的一切,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是我?!蹦锹曇粲謧鱽砹恕?p> 她很想問你是誰?你在哪?可她嘴巴不能發(fā)出聲音,手又被綁著,不能比劃手語。
“我就在你身后?!蹦锹曇粲袀鱽怼?p> 夏映雪這才慢慢的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有個男人背對著她,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是誰?會是誰?夏映雪看到他的背影,并不是很熟悉。應(yīng)該是陌生人。
“別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蹦莻€男人說道。
救我們?那個男人應(yīng)該也被綁著,夏映雪想挪動身體看那個人的臉,可那個男人消失了。
耳邊不斷的有說話的聲音。夏映雪朦朦朧朧的,可眼皮就如同千斤重,讓她睜不開。
傭人用棉簽沾著水不斷的潤濕她的嘴唇。額頭上的毛巾也是一個接一個的換著。看她睡的不安穩(wěn),時不時的在她耳邊叫著她。
因?yàn)樗幬锏淖饔?,夏映雪的體溫慢慢的降了下去。皮膚也不在潮紅,慢慢的進(jìn)入了深睡眠。
傭人見夏映雪退燒了,也都松了口氣。
忙碌了一整夜。此時已經(jīng)到了凌晨的六點(diǎn)鐘。冬天的夜特別的漫長,但終將會被白天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