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蕭九遙推開窗戶,褪去紫衣百花袍后只穿一套細軟光滑的蠶絲睡衣坐在桌旁,桌子上放著一個棗紅大葫蘆,正是老道人昨夜飲酒時用的。蕭九遙尋思著這物件兒應(yīng)是師父故意留在這里的,到時候上山尋他時也有個憑證不是?總不能連龍虎山的大門兒都沒進,就被山上的弟子給擋在門外吧。他小心翼翼的捏著書角兒翻開那本舊書,生是怕不小心將其撕壞,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還好,書中字跡并沒有被因晨露浸濕而模糊不清,書里講的并沒有那么晦澀難懂,只是一些簡單行氣之法。當(dāng)年哪位“姐姐”也教過他一些修行之術(shù),只是這些年來他從未練過罷了。蕭九遙有些后悔拜那個老道士為師了,后有轉(zhuǎn)念一想,這書上的方法只能幫他挺到來年八月十五,至于想要真真正正的奪回那六十年壽命,還得去龍虎山上。
“唉,早就知道,天下哪兒有這般簡單的事兒。”
蕭九遙倚在桌子上扶著額頭無奈說道。
蕭九遙仔細回想老道士的話,覺得奪回六十年壽命這事兒是難上加難,他記得老道士昨晚說過,這是他的命數(shù),若要改變其命數(shù)兒,除非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這有豈是人力可為?
噔,噔。
“進來”
叩門兒聲將蕭九遙從思緒中拉了出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貼身婢女林絳珠,絳珠推開木門兒端著兩葷兩素走進屋子,小心將其放在桌子上。蕭九遙閉眼后仰在椅子上,雙手輕揉太陽穴,驅(qū)趕了些心里的煩心事兒后才端坐在椅子上。
“公子,吃飯啦,嘗嘗這菜合不合口味兒?”
今日林絳珠一襲翠綠飄花輕紗長裙,襯出了纖長體態(tài),也襯出了一身柔弱感,讓人不禁心生保護。蕭九遙無意間抬頭看到林絳珠臉上飄著兩朵紅云,面帶笑意打趣道:
“珠兒昨夜可是見心儀郎君去了?”
此話一出,林絳珠更是一陣羞赧,就連看蕭九遙的眼色都有幾分躲閃,垂頭柔聲細語道:
“公子就會嘲笑珠兒?!?p> “坐下一起吃吧,省的再做了。”
蕭九遙抬手拿起筷子說道。
林絳珠依舊是坐在蕭九遙對面兒,剛拿起筷子便看見蕭九遙身后的墻面上突然鉆出一個人來,這人一身破舊道袍,胳膊上還搭著一條掉的不剩幾根毛兒的拂塵。
“喲,這是小娘子陪著小相公一起吃飯吶。”
張九陵摳著鼻孔戲謔說道。
林絳珠哪里見過這等怪事兒,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直接穿墻而過,還站在面前說笑。蕭九遙見是老道士,便開口說道:
“珠兒不必驚慌,這是我?guī)煾?,龍虎山正一派,九陵道人?!?p> 林絳珠一臉驚愕,神色略顯僵硬說道:
“師父?”
“對,昨夜剛拜的師父?!?p> 聽完蕭九遙的話,林絳珠僵硬的從椅子上起來給老道人施了個萬福,開口說道:
“師父?!?p> “哎呦呦,這女娃娃為師瞧著歡喜?!?p> 老道人被這一聲軟糯糯的師父樂的合不攏嘴兒。隨后便挺直腰板兒一臉正色說道:
“女娃子,我這徒兒若是欺負你了,你告訴老道,老道替你收拾他?!?p> “公子一向待人寬厚,怎會欺負絳珠?!?p> 老道人輕攏胡須,挺著腰板兒向前兩步,還真有點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兒,在蕭九遙身旁坐下后一本正經(jīng)說道:
“徒兒,這為師看這女娃娃不錯,正巧你也及冠之年了,還未娶親,不如就由為師將這事兒給定了?!?p> “師父莫要錯解,小女子只是服侍公子的女婢,怎敢與公子。。?!?p> 林絳珠越說臉色越紅,直到紅透了耳朵,到了嘴邊兒的話怎也說不出來。
蕭九遙突然開口說道:
“龍虎山上道士還能成親?”
老道人又回到了摳鼻子的模樣,吊兒郎當(dāng)說道:
“成親又能怎得?男女相愛,行夫妻之事,這也契合天道嘛。咱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聽到老道人說道士可以成親,林絳珠僵硬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兩朵紅云。
說到后面時,老道士聲音小了起來,原本只是想說道士可以成親,也沒想著扯到和尚身上去。說到成親跟和尚時,他腦海之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胖的跟彌勒佛一樣的和尚脖子上坐著一個孩子的畫面。老道人突然傻笑起來,低聲自語道:
“別說是道士,你便是和尚也能成親。人是活的,天下就沒有死道理嘛?!?p> 不理老道人的自言自語,蕭九遙又笑著問道:
“那不知師父成親了沒有?”
老道人神色尷尬的摸著腦袋笑言:
“師父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成什么親?!?p> 蕭九遙夾起桌子上菜放入口中慢慢嚼著,神色戲謔說道:
“怕是沒有女子能看上師父吧?!?p> “那你可真就孤陋寡聞了小子,為師當(dāng)年年輕的時候說不上是風(fēng)流倜儻也是英俊瀟灑,那山上的女子見到為師時,都跟懷里揣了兔子似的。各個宗門門派的女弟子為了一睹為師尊容,更是把龍虎山圍堵的水泄不通?!?p> 老道人面色赤紅的狡辯著,更是指手畫腳的繼續(xù)說道:
“就為師在山上住的別院兒,門檻兒都是半月一換?!?p> 看著老道人如同孩子一般較真,就連林絳珠也不免掩面輕笑。一向在自己人面前不茍言笑的蕭九遙也噴了半桌子飯。
老道人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臉傲氣,似是回想當(dāng)年。直到小腹有些發(fā)痛,蕭九遙才止住笑聲。
“唉,師父不是走了?怎就突然回來了?”
蕭九遙突然想到,清晨起來時沒有看到老道人,尋思著應(yīng)是走了。
老道人嘿嘿一笑,說道:
“為師,不喜歡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待見擺譜兒?!?p> “那師父是做什么去了?”
“額,為師的確是走了。這不,酒葫蘆給忘這兒了?!?p> 說著老道士拿起蕭九遙放在桌子上大紅葫蘆,將其系在腰間。蕭九遙扶著額頭一陣無語,原以為是這老家伙特意留給他這個弟子上山當(dāng)憑證的物件兒,不曾想是這家伙給忘在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