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相府
翌日，當(dāng)杜若和繁霜進(jìn)入華容房間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早早就醒了，正笑得很開心地望著她們。
“小姐醒得好早！”杜若清脆的聲音總是給華容愉悅的感覺。繁霜則一臉恬靜，默默地將手中的水盆放到臺子上，轉(zhuǎn)身去挑選華容今日要穿的衣服。
“有心事的時候就醒得早，這么多年習(xí)慣了?！比A容笑著說道。
“小姐是擔(dān)心到了相府日子過得不安生？”杜若一遍熟練地幫華容梳妝一邊安慰道：“小姐不用擔(dān)心。您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長女，又是老太師的嫡親孫女兒，相府算什么，憑誰還敢欺負(fù)咱們不成？”
繁霜拿著一身墨綠的裙衫到華容身旁笑道：“有杜若在，該擔(dān)心的是相府的人！小姐您說是不是？”
杜若白了繁霜一眼，嗔怪道：“小姐您瞧瞧，繁霜這小丫頭總這么編排我，我就那么兇神惡煞嗎？”
“杜若，我瞧著繁霜說的沒錯，就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指不定會掀起什么風(fēng)波呢。這相府又不比咱們太師府，還是要謹(jǐn)慎些?！?p> 說話間尹媽媽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杜若聽尹媽媽也這么說，歪著頭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
“小姐，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待梳洗完畢用完早膳便可出發(fā)了?！币鼖寢尩挠袟l不紊讓華容心中很是踏實，她明白為什么老太師要安排她隨行了。
“繁霜你看看，這枝珠釵怎么少了顆珍珠？昨日我記得還在呢?！倍湃裟闷鹨恢︹O驚道。
不為別的，只為這珍珠尤其珍貴，是外邦的貢品。皇帝感念老太師的功績賜予他，而老太師見孫女兒喜歡，便著人制成精巧的珠釵給華容，誰想到就這一日竟丟了一顆。
繁霜趕緊拿過來瞧瞧，果然如她所說，原本六顆珍珠只剩下了五顆，缺的地方僅剩一小截金簪。
“真是可惜?！狈彼匝宰哉Z道，眼神中盡是惋惜。伸手將最外面的一顆珍珠緊了緊，怕再松動了。
應(yīng)該是昨日同越北一起逛街時不小心丟的，如今再去尋怕也尋不到了。
因而華容道：“丟了便丟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這珠釵既是外公送我的，意義不同，還是戴上吧?！?p> “可是小姐，這珍珠已經(jīng)缺了一顆，再戴上萬一被相府的人瞧見，豈不遭人譏笑？”杜若已經(jīng)腦補(bǔ)出一幕幕丟臉的場景，便建議不要戴了。
“這有何妨？缺了一顆更顯出這珠釵的與眾不同之處。殘缺是美。”華容示意繁霜為自己戴上，看著鏡中的模樣，都不敢相信那美人兒是她華容。
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一點胭脂點絳唇，一步一娉婷。
“要是夫人看到今日的小姐，不定該多高興呢。”看著酷似其母的華容，尹媽媽有些傷感。當(dāng)日她遇見夫人之時，也如此脫塵絕俗。
“尹媽媽你看你，平白無故又勾起小姐的傷心事了?！倍湃暨B忙來打岔，她不愿意小姐傷心。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币鼖寢尣亮瞬裂劢?，恢復(fù)了笑容，麻利地打點著一切。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處大氣的府邸跟前?！白笙喔比齻€大字在門前兩個威武的石獅子映襯下更加莊嚴(yán)。
“這相府會只有門前的石獅子是干凈的嗎？”華容心道。望著這氣派的府邸，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杜若、繁霜小心地將華容扶下馬車，華容向尹媽媽示意了一下，尹媽媽便前去通報。
“站住，你找誰？”門前的守衛(wèi)見尹媽媽徑自往前走，面無表情地攔住了她，言語間透著不客氣。這讓華容心中很是不舒服，不禁皺了皺眉。
尹媽媽見這守衛(wèi)年紀(jì)輕輕，不欲與他計較，只是說道：“煩請去通報相爺，大小姐回府了?！?p> “大小姐？”守衛(wèi)順著尹媽媽的眼神望去，但見杜若、繁霜一左一右立在華容身側(cè)，便指著華容問向尹媽媽：“你說的是她？”
這個“她”指的是華容。
尹媽媽應(yīng)道：“是?！?p> “你這老婦，蒙我呢？我家大小姐不是這一位，你們快快離去?！闭f罷重新立在門前，不再看尹媽媽。
尹媽媽冷哼一聲，淡淡掃了一眼守衛(wèi)：“你不認(rèn)識大小姐，老身不怪你。你速去稟報相爺，否則延誤了你吃罪不起?！?p> 守衛(wèi)細(xì)細(xì)打量著面前的婦人，她雖一身奴婢裝扮，但是從容沉靜，讓他不得不重新回味她的話。
他又再次打量華容，她雖氣質(zhì)不凡，姿容秀麗，但是明顯不是大小姐。想了想，又幾句話打發(fā)了她們，只是語氣客氣了不少。
“這刁奴太不識抬舉，尹媽媽，我們不用同他客氣，直接進(jìn)去了吧?！倍湃粼绨崔嗖蛔×?，徑自上前向著尹媽媽說道。
“你這丫頭，你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這是相府，豈由你放肆。你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氣。”守衛(wèi)惱了，當(dāng)下便要招呼人出來。
“窺一管而見全豹，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尹媽媽，這相府制下如此，不過爾爾啊?！币恢睕]說話的華容忽然開口，她聲音柔柔的，卻充滿了諷刺。
“大膽，竟敢對相府出言不遜，來人啊，把她們幾個人都抓起來?！笔匦l(wèi)惱羞成怒，大聲喊道，竟也招呼出好幾個家丁。這些家丁以為出了什么大事，一看是四個女人，頓時有點懵。
“出什么事了？”一個家丁問道。
“她們對相府不敬。”守衛(wèi)道。
“老身再說一遍，請通報相爺，大小姐回府了。如若再橫加阻攔無禮，不要怪老身沒有提醒你?！币鼖寢岋@然不愿意浪費耐心，只放出了一句話。
“什么大小姐，大小姐進(jìn)宮尚未回府。哪兒來的閑雜人等？”一個女聲喝道，聲音中帶著威嚴(yán)。
循聲望去，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藍(lán)衣少女?dāng)v扶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從遠(yuǎn)處走來。二人衣著華麗，臉上卻滿是戒備。
“夫人，表小姐?！遍T前的守衛(wèi)和家丁恭敬地問候道。
華容細(xì)細(xì)打量著，這二人眉眼中有些許相似，又聽叫“表小姐”和“夫人”，心中便已明了。這女人必定是華疏娶的尚書庶女，而這“表小姐”無外乎是她娘家侄女之流了。
這“夫人”并不多美艷，但是保養(yǎng)得好，皮膚白皙緊致，身量苗條。不過眉毛過于纖細(xì)，華容不喜歡，她覺得這是刻薄的面相。
而這“表小姐”恰似“夫人”的年輕版，眼神總透著不屑，華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一個成語：絕非善類。
“發(fā)生了什么？為何如此吵嚷？”“夫人”明顯不悅，眼神平掃過每一個人，看到華容的時候，眼中帶了一絲驚訝。
“姨娘，是我，華容?！比A容走上前，微微一笑，輕輕的六個字像把刀剜進(jìn)“夫人”的心里。她臉色煞白，險些站不住。
“姑姑，小心些?！薄氨硇〗恪奔泵ι锨?，扶住了她。
這“夫人”正是華疏平妻、當(dāng)年的尚書庶女何思纖，“表小姐”是她的娘家侄女何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