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情之請
華容喝了一口水，又說道：“女兒認為，晉城大水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實際上怕是戶部尚書得罪了誰，這才被爆出國庫虧空的事。畢竟，賑個水災也就幾十萬兩白銀，戶部即使拿不出，我相信戶部尚書是拿的出。何至于被查出虧空的事？”
華疏暗暗贊嘆，想不到這個女兒竟然有如此見識。
“你為何會如此認為？”華疏仍不動聲色。
華容笑道：“爹爹剛才讓姨娘不要再戴這些首飾嗎？那些珠釵翠環(huán)難道不是樣樣價值千金嗎？”
何思纖垂下頭，默默將手上的、腕上的、頭上的首飾都摘了下來。
“所以，這件事情必定是有人推波助瀾，否則怎會連彌補虧空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皇上知曉？”華容不緊不慢地說著。
“是誰，是誰害的我爹？”何思纖恨恨地說道，她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華容勸道：“姨娘，事到如今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那個人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也不重要了。這件事既然捅到了皇上那兒，戶部尚書肯定是有罪的。如今只是大罪或小罪的區(qū)別了。爹爹，您說是嗎？”
華疏驚嘆于華容的分析，眼前這個女孩兒只不過剛過十五歲，說話卻頭頭是道。
想必她早已猜出自己的心思了。
華容靜靜地喝著茶，她也開始明白為什么華疏會讓自己留在此處。
“容兒說得不錯。今日我也被皇上傳進宮去，皇上也簡單說了這件事?！?p> “那皇上是否問了爹爹對這件事的看法？”華容追問道。
華疏點頭并嘆了口氣，他不過是說了些官話套話，畢竟君心難測，況且戶部與自己有著那么深的關系，怎敢妄自評論。
“老爺，我爹他、是不是已經(jīng)被幽禁起來了？”何思纖忐忑地問道。
華疏點頭，又說道：“現(xiàn)在的戶部尚書府怕是已經(jīng)守衛(wèi)森嚴了。皇上嚴令徹查戶部虧空，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前去探視?！?p> 何思纖的頭一下子懵了，父親年事已高，突逢變故，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而如今自己既不能前去探視，又幫不上任何忙，一時間覺得周身無力，頭又開始暈眩起來，手緊緊地抓著椅子。
“容兒，爹其實有個不情之請?！彼尖庠偃?，華疏這才開口。位高權(quán)重這么多年，這還是頭一次求人幫忙，而這人還是自己棄養(yǎng)多年的女兒。
華容忙道：“爹爹請吩咐?！?p> 華疏道：“皇上欽定徹查戶部虧空的人員為御史臺方正，他為人剛正不阿，為官清廉，曾受老太師的知遇之恩?！?p> 華容詫異道：“爹爹是希望女兒去請外公打個招呼？”
華疏連忙道：“我自問沒有那個臉面。”
“那就好那就好?！比A容松了一口氣，迎面碰上華疏訕訕的眼神，又連忙解釋道：“爹爹不要誤會。女兒只是想到外公未必肯幫這個忙。畢竟，何家與母親的亡故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如果去求外公，怕會適得其反?！?p> 余光瞥向何思纖，但見她也面帶窘色，想必內(nèi)心早已翻騰似海。
“我豈會不知？所以容兒，爹希望你能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找找蘇伯伯幫忙。畢竟一來蘇伯伯是大冀朝的右相，二來他是你外公的得意門生。想來方御史會不看僧面看佛面?！?p> 原來如此，華容這才明白。因而又問道：“只是爹爹，您剛才說過這方御史為人剛正不阿，他會給蘇伯伯這個面子嗎？”
華疏嘆了口氣：“這只能碰碰運氣了。希望他能看在蘇伯伯的面子上手下留情?！?p> 看在蘇伯伯的面子？華容暗笑，這還不是借助老太師的關系，只不過是換個人代言而已?？磥磉@戶部尚書府的安危已經(jīng)切實關系到相府的利益了，否則華疏不會如此盡心。
何思纖也聽清楚了，如今華容才是她的貴人。因而連忙轉(zhuǎn)向華容哀求道：“大小姐，求你幫幫我，幫幫姨娘好不好？如果我爹出事了，姨娘也活不了了。你忍心看見華揚和華宜這么小就失去娘親嗎？”
想到了華揚和華宜，何思纖的眼中又滾落出淚水來。卻不知這讓華容沒來由地生起氣來：“姨娘，難道我不是自小失去母親嗎？難道你就忍心我失去母親嗎？”
華容充滿火氣的話讓華疏和何思纖立刻沒了聲音，如果不是華容的到來，連華疏都已經(jīng)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發(fā)妻，還有一個女兒。
“容兒，你別這樣。是爹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比A疏心中的愧疚被華容一下子引燃了，他的痛心疾首落入華容的眼中，使她有些后悔剛才的沖動。
“爹爹，我會去找蘇伯伯，但愿他能出面?！边@句話就當是為剛才道歉了，華疏的眼中有了喜色。
“謝謝，謝謝你容兒?！?p> “爹爹言重了。只是，女兒有個條件?！?p> 若不是何思纖的話，華容險些忘了件事，現(xiàn)在提出正是好時機。
“你說?！彪m不知是什么條件，華疏也只能先答應。
“這件事情結(jié)束之后，爹爹要親自去涼城，將母親的靈位請來，將她的名分還給她，雖然她并不在意這些。”
華容記得尹媽媽同她說過，夫人臨死之前希望華容認祖歸宗，她已經(jīng)回來了，那么母親的名分自然也要討回來。
華疏沒想到是這個條件，連連說道“應該的，應該的?！?p> 況且，他當初就想去拜會太師，只是被華容拒絕。如今她既主動提出，自己自然歡喜。
“爹爹，您難道不認為尚書府也要設法將這虧空堵住，并且為這晉城大水做些什么嗎？”華容眨著眼睛問道。
既然要動用關系去保何家，那么他們自然也要出點血。畢竟她與這何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無理由大費周章去幫某種程度的仇家。
華疏點頭：“這是自然，這也是爹爹接下來的打算。爹爹會籌集賑災之物，并向皇上主動請纓前往晉城賑災。”
華容道：“女兒會將自己的首飾捐出來，換成賑災之物，為災民出一份力?！?p> 華疏的眼中透出贊賞的光，說道：“真是爹爹的好女兒。如果你愿意，爹爹帶你一起去晉城，相信皇上也會同意的。”
“女兒愿意?！痹挳叄A容忽然有種進了圈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