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夏末,19歲的簡喬隨母親搬到了香港。
那個時代的香港,簡喬喜歡遠眺維多利亞港口上絡(luò)繹不絕的船,夜晚來到香港仔和尖沙咀,夜景繁華,行人絡(luò)繹不絕,街上放著四大天王的流行曲。
他們一家搬到了一條民風淳樸的巷子,走在常年濕潤的地下轉(zhuǎn)上,簡喬隨著母親還有6歲的弟弟順著幽幽的小巷走到了了一扇敞亮的門前。
簡喬和母親總是無話可說,頻繁的爭吵和無意間的打罵讓簡喬對母親有了距離。
門牌號是415,盯著暗色的木門,簡喬的心像堵了一道墻一樣的悶,久久沒有說話。
簡喬是個接地氣的BJ農(nóng)村小姑娘,讀完高一,她便隨著母親搬到了香港繼續(xù)完成學業(yè)。
四年后,簡喬也正在讀大四。
簡喬在客廳收拾著母親翻出來的一箱又一箱繁重的柜子,弟弟簡燃在一旁拿著水槍不停的打鬧,水漬噴的到處都是。
“簡燃!你要玩就出去玩!”簡喬不耐煩的擦了擦臉上從玩具槍滋來的水。
“臭姐姐!你吼什么!我不在這玩我去哪里玩?”簡燃二話不說拿起水槍就往簡喬的書包里噴去。
簡喬回過頭趕緊一把推開了弟弟,但是水已經(jīng)打濕了資料和教輔書,肉眼可見字都已經(jīng)暈染開來,逐漸看不清了。
簡喬怒火攻心,一把拿開簡燃的玩具槍重重的甩在一旁,指著弟弟的鼻子罵道:“簡燃!你不是第一次!你TM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要這么自以為是!聽點話會死嗎?”
還沒有等簡喬罵完,母親氣憤的破門而入,將簡燃一把摟入懷里。
“簡喬!怎么和你弟說話了,女孩子家家的就這么喜歡說臟話?”母親斬金截鐵的一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簡喬的臉上。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房子瞬間安靜下來,簡喬摸了摸紅腫的臉,看著母親睜大的瞳孔,冷笑一聲,“又不是第一次了,您一個老實人怎么比我還驚訝?”
簡喬指著簡燃,上下掃了一眼他,“都是一個媽生的,做人的道理區(qū)別怎么就這么大?!?p> “你這個死沒有良心的!當年你頂著一身的傷躺在病房里,又是開藥又是住院,花了我多少錢你不知道嗎?你這個沒有良心的爹都不知道是跟哪個賤女人跑了!”母親泣不成聲。
簡喬沒有回答,提著書包走上了閣樓,她從褲腰包里掏出一個透明的藥盒,里面裝著白色的膠囊,簡喬也不知道從什么開始吃起的,從來也沒有別人告訴過她這個是什么,每一次腦袋感到一陣刺痛,簡喬就會想起了醫(yī)生的千叮嚀萬囑咐,及時服藥!
她抓起一顆喂到嘴硬生生的干咽下去,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飄落的雨滴久久沒有吭聲。
早上,窗外的云帶著一抹黑,簡喬揣著錢準備去買早餐。
簡喬走在濕漉漉的街道漸漸放慢了腳步,離她家門口走十米處會有座破舊的廟,桐紅色的扇形大門沒有緊閉,不時的會吱吱呀呀的作響,石墩上已經(jīng)積滿了灰塵,一旁雜亂無章的稻草隨風飄揚著,甚至能看見門上早已風干多年的血跡。
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命案,女孩倒在血泊之中,全身青一塊紫一塊,大腿和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眼里的淚痕早已經(jīng)風干,那天的風刮的格外的大,似乎還夾雜著雨滴,但第二天人們發(fā)現(xiàn)的卻只有血跡……
簡喬每一次路過這里,她都小心翼翼的踩著每一步,不敢轉(zhuǎn)頭去看一眼,但胸口像撒了一把鹽一樣的刺痛。
簡喬踏著小碎步靠著另一邊的圍墻謹小慎微,突然硬幣脫離出手掌心順著坑坑洼洼的地面滾到了廟堂的石墩子前,伴隨的清脆的響聲,簡喬內(nèi)心怦怦直跳。
“小姑娘,這么早出門?來!這是你掉的硬幣吧?怪不小心的呀?!崩夏棠虛炱鹩矌胚f給了簡喬。
“謝謝。”
“小姑娘是外地人的?這小巷子里里里外外,第一次聽你這個口音,話說你長得還挺眼熟的,哪里人啊?”
“呃……我……我是BJ人?!焙唵糖椴蛔越牡耐笸肆艘徊?。
老奶奶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廟的破門,笑了笑,“哎呀哎呀!這破門怎么又開了!晦氣!小姑娘你也不用怕?!?p> “老奶奶,請教一下,這座廟是怎么回事?我……我來著四年間好像對這里沒什么印象……”簡喬不敢抬頭直視廟堂。
“嘶,我也不清楚,但我倒是聽別人說好像是在四年前吧,有個小姑娘倒在這大門口的血泊里,旁邊蹲著一個穿著土色衣服的大叔,這也好像是個夜歸的老頭看見的,當時夜深人靜的,他還以為是那個大叔在行兇作案了!”
“大叔?他……他是兇手?”簡喬聚精會神。
“不知道,倒是那個女孩身上全是血和鞭打的痕跡,聽著都挺瘆人!反正尸體一夜之間就不見了……有人說,這里有她的冤魂什么的,這件事鬧的也不大,就沒有多少人關(guān)心了?!崩夏棠虛u了搖手,一臉的滿不在乎。
簡喬鞠了個躬告別。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路邊的野花野草沾染這露珠隨微風搖擺。
圍墻邊,一種類似燈籠的花一樹又一樹的聚集在一堆,粉白和白色的花朵引人入勝,簡喬不禁停下腳步欣賞起來。
她擼起袖子輕輕抬起手撫摸著沾染露水的花瓣,眼睛瞇了起來觀察著花朵,“吊鐘……海棠?”
頭頂上的露水滴落到簡喬的后頸,順著脖子劃過后背,她瞬間感到一股涼意,不禁打了個寒顫。
“吊掛金鐘,你有冇見過(你沒有見過?)?”是一抹低啞的聲音,言語間帶著一絲笑意。
簡喬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她抬起了手,小麥色的手臂重重的打在了聚集在頭上方的樹枝上,“誰?”
花朵離開了樹枝的懷抱,花上的雨露宛如暴雨一般齊刷刷的落了下來。
“操,撲街了!”
聶澍彬大步流星走向簡喬,脫下外套一把搭在了簡喬的頭上。
簡喬169cm的身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依附在188㎝高的聶澍彬身邊,雨滴無情的打在她的肩膀上,她只能一動不動。
簡喬有點不知所措,雨水透過了她的薄襯衫打濕了一大半,背后早已濕透。
聶澍彬輕輕咳嗽了一聲,低下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子,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起開。
簡喬停頓了一會,腦袋一熱,抬起手立馬推過男生,仿佛是不自覺的自我保護行為……
“你咁敏感?(你怎么這么敏感?)”
簡喬不敢抬頭看向男生,心里暗暗想著:除了臉,全濕了……
聶澍彬低頭揉了揉濕潤的頭發(fā),挑眉看向簡喬,“你……唔系本地人?仲咁怕丑?(你不是本地人?還這么害羞?)”
簡喬抬起頭整理一下雜亂的劉海,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解釋到:“你,說,普,通,話。”手還不忘比劃著。
聶澍彬看向簡喬瞠目結(jié)舌,想說的話突然卡在了嗓子眼……
他搖搖頭盯著簡喬的眼睛,用普通話說到:“沒什么?!?p> “呃……你這說話還帶點BJ腔…”
聶澍彬沒有理會。
簡喬尷尬的揉了揉劉海,大聲的喊到:“多謝!”
聶澍彬倒吸一口涼氣,他走向前遞給了簡喬一件外套,簡喬臉有點微微泛紅,聶澍彬狹長的眼神掃了一下簡喬全身,冷靜平和的說到:“你月經(jīng)帶掉了……”
“哈啊?”
簡喬感受到臉上的一片高原紅,腦袋頓時糊涂起來,她左手摸索著地面,尷尬的拾起月經(jīng)帶的罐子,悄悄從嘴里跳出幾句:“丫!小bi崽子?。˙J方言)”
聶澍彬愣在原處咳嗽了一聲,伴隨著一陣苦笑,低聲說道:“你比以前害羞多了?!?p> 簡喬移動著笨拙的身體立馬轉(zhuǎn)過頭背對著聶澍彬,臉越來越紅。
聶澍彬?qū)⑹掷锏囊话l(wèi)生紙一把扔給了簡喬,“你后面?!?p> 簡喬見微知著一把拿起手里的外套圍在了腰上,臉上泛著粉嫩嫩的紅。
簡喬看著聶澍彬宛如春水的眼神,聶澍彬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眼神又從來沒有從簡喬的身上轉(zhuǎn)移過。
聶澍彬欲言又止,準備抬起來手又放了下來,眼睛道出的心酸讓他抑制住心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