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澍彬突然又對簡喬笑了笑,蹲下身子拾起一朵吊鐘海棠花,輕輕的拿捏著又遞給了簡喬,他的眼神宛如黑曜石般默默的注視著簡喬,“在我們這,不管男孩女孩都會買吊鐘花,希望自己能夠有個桃花運(yùn),
簡喬呆滯在原處正準(zhǔn)備接過花時,突然看向聶澍彬,“不是……我是不是見過你?”
聶澍彬臉上出現(xiàn)一抹笑,“在哪?”
“好像是在學(xué)校公告牌上……我們一個大學(xué)?”
“可能吧。”
聶澍彬微微的低下頭,“這你倒是記得挺清楚?!焙唵毯┖┑男α艘幌?。
又有誰注意到聶澍彬的臉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陰沉下來,他皺起濃密的眉毛,將花遞給了簡喬,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早晨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來,但簡喬仿佛感覺過了一個世紀(jì),她看著聶澍彬的背影在小巷子廢棄的燈光下一閃一閃,心里卻有一陣落空的感覺。
有點(diǎn)熟悉……
簡喬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簡喬印象里,每個人像是生命里的過客,過眼云煙后,又是被抹去的記憶。
晚飯桌前,母親挑起一把青菜放入簡喬碗里,不耐煩的說到:“這是剩下的青菜,你弟說這個苦,鬧著非不吃,說要吃什么燒賣,你趕緊吃完了給他買去,天天不省心……”
簡喬抿了抿嘴,拿著筷子不停的攪拌著碗里的飯,嘴不時的張開卻欲言又止,心想著出去散散步放松放松。
簡喬嘆了口氣,低著頭悶聲吃了口青菜,菜葉子怎么也嚼不爛,舌尖都苦的發(fā)麻。
房間里,簡喬將海棠花放在書桌上,她知道吊鐘海棠是沒有氣味的。
她盯著海棠花,那一瞬間簡喬居然忍不住傻樂起來,她害羞的趕緊埋頭捂進(jìn)被子里,紅了臉。
這大概是簡喬感到心動的時刻吧。
“咚咚咚!”
母親刻意的敲擊著房間的門,又一腳踹了踹,“死丫頭,你弟要吃的什么叉燒你快去買??!他晚上不吃飯怎么行??!”
“知道了!別敲了!”簡喬沒有多想從錢包里掏出大把的鈔票,心想著去買生活用品。
香港作為不夜城,晚上的夜市的廟街真的是燈火通明,攤位一個挨著一個,香噴噴的咖喱魚丸和可口的港式奶茶,飄香四溢的蟹黃燒賣吸引了簡喬的注意。
“師傅,來四個蟹黃燒賣。”
“唔系啩姑娘仔你一個人嗎?大晚嘅唔安全吖(不是吧小姑娘你一個人嗎?大晚上的不安全哦)”
簡喬熱的脫下外套,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她揉了揉劉海,對著老板笑了笑,“沒事?!?p> 老板看著我憨笑,突然指著我,“小姑娘,你這個胳膊上怎么這么多傷疤哦?”
“很早之前磕的吧,我也不清楚……”
簡喬禮貌的笑了笑,付了錢伸手接過新鮮出爐的燒賣,“謝謝。”
簡喬苦笑著,她舉起手看了看手掌心的傷疤,臉上漸漸陰沉下來。因為滿身的傷疤她從來不敢穿裙子,她剪劉海是因為額頭上有手術(shù)后留下的疤,大腿內(nèi)側(cè)也有縫合手術(shù)留下的印子。
有許多人問過簡喬原因,每一次都回答都不一樣,因為她真的不知道,母親也只是和她說是一次事故,只是我忘記了而已……
“小姐,給口飯吧……”那人大約四十五十多歲的樣子,雞窩般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躺在角落里,手中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破瓷碗。
簡喬愣過神來,“你……你等一下……”
簡喬在單肩包里不停的翻找著,突然掏出了一塔厚實的紙幣,簡喬腦袋一熱,“我怎么帶了這么多錢……我怎么又忘記了……”
簡喬放了幾個硬幣到了破舊的碗里,轉(zhuǎn)身離開。乞丐輕輕的抬起頭看著簡喬的背影,嘴上出現(xiàn)了一抹笑容……
“有活干了!”
街上人群來來往往,簡喬走在陌生的街上頓時有了點(diǎn)安全感。
晚上九點(diǎn)多了,簡喬漸漸走到拐彎處,人群漸漸四散開來,她不時的轉(zhuǎn)頭望了望,心里的不安油然而生,總感覺有人跟著她……
簡喬不停的按壓著胸口,安慰自己,“別怕別怕!這世界上哪來的怎么多壞人!”
孤身一人的簡喬漸漸加快的步伐,手里捂出了汗,黏稠而微熱,額頭的冷汗順著臉蛋滑了下來。
果不其然,身后的腳步聲越靠越近,似乎不止一個人……
簡喬不敢用余光去瞟,恐懼占據(jù)了身體的每一處,她假裝鎮(zhèn)定的將手伸入書包摸索著手機(jī)。
情急之中,簡喬第一個想的就是母親,她毫不猶豫的撥打著電話,焦急的等待是如此煎熬…
等來的確實無情的掛斷提示音,簡喬臨近奔潰…眼圈紅了一周,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簡喬突然停住了腳步,背后傳開的一股涼意讓她有點(diǎn)不知所措,是一雙手按住了她的肩,力氣不大,但是很有勁。
簡喬頓時腦子一片模糊,不敢轉(zhuǎn)身,呼吸聲急促起開,手里捂出了汗,吞吞吐吐的說到:“誰?”
沒有回應(yīng)。
簡喬額頭上的冷汗滴在那雙手上,“嘶……”是一股沙啞的男聲,他大口喘氣的氣息在簡喬脖子上縈繞,嘴里似乎要吐露著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簡喬能感受到那雙手的力氣越來越小了。
就是這個時候!
簡喬掙脫開對方的手,隨著一聲重重的摔地聲,簡喬頭也不回的狂奔回了家。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桌前的海棠花已經(jīng)腐爛,引來的只是蒼蠅。
簡喬會刻意的路過吊鐘海棠樹前,風(fēng)景甚好,佳人恭候,才子未到。
在這度過的五年,簡喬漸漸聽明白了一大半的粵語,那顆海棠樹也花開花謝了兩季。
大四臨近畢業(yè)的簡喬每一天都戴著眼鏡抱著教輔書穿梭在人群中。
簡喬每一次路過校門口的公告牌,都會去看一看。
“你原來叫聶澍彬……”公告欄上寫著優(yōu)秀學(xué)生四個大字,下面貼了一張聶澍彬的證件照,照片上的他與當(dāng)是她第一次看的時候一樣的一表人才,玉樹臨風(fēng)。
簡喬盯著公告欄上堆積成山的漢字,聶澍彬是學(xué)生會主席也是校草,全國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全國奧數(shù)比賽一等獎……仿佛有數(shù)不清的獎項和身份,無形中這也成為了簡喬心里堵著的一道墻。
簡喬鼻子一酸,又干冷冷的笑了笑。
可能只是你的善良讓我兵荒馬亂的三年。
簡喬第二次遇見聶澍彬是在籃球賽上,他比以前長高了許多,褪去了青澀,多了一份成熟。
簡喬和室友可樂坐在離休息區(qū)最近的座位上。
“可樂,認(rèn)識7號嗎?”
可樂瞪大眼睛,突然興奮起來,手里的玉米粒撒了一地,“???他他他是那個聶澍彬啊!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我都了解!”
“啊西!可樂你有病??!你玉米粒都濺到我身上來了”嚴(yán)希一臉不耐煩的喊到,響遏行云的聲音頓時吸引的許多人的眼光。
簡喬瞧見聶澍彬看過來了…
簡喬在一旁直接呆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蓸窞殡y的看了看簡喬,她漲的通紅,肝都快氣炸了。
聶澍彬盯著遠(yuǎn)處的簡喬皺起了眉頭。
好在伴隨著哨聲打破了僵局。
簡喬遞給可樂一瓶水,開始轉(zhuǎn)移話題,“他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