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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問天初飲血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260 2020-11-05 20:22:28

  桓溫從軍頭的反常舉止,判斷出這些官兵不安好心,尤其是一個官差呆在木屋里這么久不出來,越想越不對勁。

  他吩咐沈勁:“快,泅水繞到木屋后面。”

  二人沒入水中,悄悄向木屋游去。等他們浮出水面,探出腦袋一看,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木屋被點著,燃起大火,濃煙滾滾,火借風(fēng)勢,越燒越旺。瞬間,熊熊火光吞噬了木屋,吞噬了無辜的孩童,也吞噬了桓溫心底尚存的一息幻想。

  “畜生!畜生!小老兒跟你們拼了!”

  老漢猛然掙脫官差,膽氣橫生,不再怯懦的活著,他抄起地上的一把魚叉,刺向軍頭。

  軍頭躲閃不及,小腿被劃破了一塊,痛得嗷嗷叫。

  他哪里能想到,膽小怕事的小老百姓竟然敢對官府的人下手,平日里,這些泥腿子都不敢正眼端詳官差。

  官當(dāng)?shù)木昧?,忘記了官逼民反的道理?p>  兩名官差對著老漢拳打腳踢,下起了狠手。軍頭包扎了傷口,踮著腳,來到渾身是血的老漢面前。

  “老東西,上次就讓你們跑了,想不到,躲到了這里,這一回,看你還往哪跑?”

  他獰笑一聲,抽出腰間佩刀,猛然刺入老漢腹部。老漢痛苦的倒在地上,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走,兄弟們,回去領(lǐng)賞嘍!”

  眾官差牽著驛馬,招呼王二快走,對于身旁的火光,他們完全沒有放在眼里。

  “哎呦!”一聲,木屋門口的王二應(yīng)聲而倒,也滾下了斜坡。官差們渾然不覺,以為王二失足,其實是被桓溫一記飛石子擊中后腦勺。

  “你們倆下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死了,分錢的就少了一個,沒死就把他拉上來?!避婎^忍痛,氣急敗壞道。

  二人剛走下斜坡,沈勁突然從樹后殺出,手起劍落,砍瓜般將對方劈翻在地。

  “軍頭,下面有人,肯定是逃犯!”一個差兵大喊一聲。

  軍頭一看,三個兄弟眨眼間沒了性命,情知碰上了棘手的角色。所幸,他看了看,自己還有五個人。

  “你們四個,一齊下去,不要分開,將他們亂刀砍死?!?p>  四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兩腿篩糠,遲疑而不敢下去。

  軍頭急道:“他們就倆人,你們怕什么?再不去,老子剁了你??欤サ较臃?,賞錢分你們四人一半,這輩子保管你們錦衣玉食,下輩子錢也花不完?!?p>  在胡蘿卜和大棒的威逼下,四個人兩兩成對,成鉗形向前搜索。

  他們應(yīng)該受過訓(xùn)練,步步推進(jìn),互為倚仗,不敢掉以輕心,桓溫一時間也找不到突破的機(jī)會。

  猛然間,飛來的一根樹枝吸引了他們的視線,四個人剛才還好好的,這時,隊形亂了,幾柄鋼刀亂哄哄砍向樹枝。

  待他們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準(zhǔn)備調(diào)整陣型時,其中一人就被石子打中面頰,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其他三人嚇得屁滾尿流,連跑帶爬,向坡上沖去,再多的賞錢也沒性命重要。

  軍頭見勢不妙,哪還顧及兄弟們的死活,一夾馬肚子,準(zhǔn)備溜之大吉。

  “咴”的一聲,戰(zhàn)馬見前面突然竄出一個人,抬起前蹄,騰空而起,差點把他掀翻。

  桓溫高擎問天劍,面色冷峻,像極了關(guān)公的雕塑,從坡下突發(fā)而至,堵在對方的前面。

  軍頭情知嫌犯的身手和毒辣,不敢太過糾纏,于是憑借馬勢,居高臨下,揮刀砍向桓溫。

  他目的是想以進(jìn)為退,通過勢大力沉的一擊,殺不了對方,也能嚇唬一下,找個破綻再逃跑。

  遺憾的是,海捕文書上只是介紹了桓溫的體貌特點,卻沒有描述問天劍的厲害!

  僅僅一招,“咣啷”一聲,手中的鋼刀斷為兩截,而桓溫卻巋然不動。

  軍頭看著手中的半截刀,心也涼了一半,一勒馬韁掉頭想跑,桓溫快速躍至他身后,騰空而起,飛劍斜劈下來,帶著凌厲的力道,滿腔的憤怒。

  可惡的軍頭或許是感覺到了背后的險情,卻忍不住還要回頭看看,果然沒令他失望,只見明晃晃的利劍挾勁風(fēng)正朝自己而來。

  他看到了弧線,看到了鋒芒,驚恐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一陣冰涼和疼痛襲來。

  他看到自己的下半身端坐在馬上,腦袋和上半身卻飛走了,身體被齊刷刷一分為二,像切豆腐一般鋒利!

  “好快的劍呀!”

  “好漢饒命,饒命??!”剩下兩個官差表情僵硬,驚悸萬分。

  沒想到平素驕橫不可一世的上司就這樣被一劍斃命,而且身首異處,此時,不由自主的兩腿一軟,跪地乞求。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桓溫來到老漢身旁,俯身抱起他。

  老漢還有一口余氣,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到已經(jīng)成為灰燼的木屋,濁淚滾滾。

  “小老兒一家原住壽州西郊,那時還是祖約,麾下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方才那個惡賊有一次路過村上,見我兒媳有幾分姿色,便強(qiáng)行霸占,還誣陷我兒子通匪,也給殺了。小老兒怕遭滅門之災(zāi),才遠(yuǎn)遁于此,帶孫兒過日,想不到還是沒有幸免!”

  桓溫哭泣道:“老人家,是我們害了你,我們是逃犯?!?p>  “年輕人,小老兒知道你們是逃犯,但絕不是壞人。這世道,穿著官服的不一定是好人,被通緝的不一定是壞人!就像那個狗賊,我說出你們的下落是死,不說也是死,這樣,起碼還能保住兩個好人?!?p>  “老伯,那個狗賊死了,剩下的也都要死,為你報仇!”沈勁哽咽道。

  “你們幫我報了大仇,小老兒感激不盡。不過,不過,村里象我家這樣遭欺壓的百姓比比皆是,仇恨太多了,你能把他們的仇都報了嗎?沒有用的,你們快走吧,船就在哪兒,煩請把小老兒和孫子葬在一處。”

  老漢費(fèi)力的說完,咽下了氣。

  桓溫以頭搶地,悲痛的呼喊:“老人家……”

  “說,你們?yōu)槭裁从只貋恚譃槭裁匆獨(dú)⑺肋@家老???”桓溫劍指官差,怒問。

  “好漢息怒,剛剛我等離開時,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兩匹馬,軍頭起疑,便殺了回馬槍。結(jié)果,在馬掌處發(fā)現(xiàn)有博望驛站的烙印,這才知道兩位是朝廷通緝的逃犯,哦不,兩位英雄的蹤跡?!?p>  另一個為邀功請罪,咒罵了軍頭一聲。

  “可是老漢不肯招,可惡的軍頭說,憑著兩匹驛馬照樣可以領(lǐng)賞??墒怯謸?dān)心上官前來勘察,老漢會說出兩位英雄逃脫的實情。那樣,不僅領(lǐng)不到賞錢,還會被扣上縱放罪犯的罪名。所以,所以才起了殺心?!?p>  兩人說完,拼命的磕頭,還恐懼的瞥向桓溫。

  桓溫冷笑道:“恐怕還沒說全吧!我想大概是這樣,你們回去肯定會這樣報告上官,然后再加上一句,說那祖孫倆是被逃犯所殺,這樣就順理成章嫁禍給我們,是嗎?”

  兩官差面面相覷,低頭不語。

  好歹毒!桓溫果然猜中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英雄,饒命,我們也是被迫的?!?p>  “祖約已經(jīng)逃走了,誰還逼迫你們?”

  “英雄有所不知,祖約雖然跑了,但現(xiàn)在壽州的軍士,大都還是他當(dāng)初的麾下,換湯不換藥!走了一個祖約,冒出了更多的祖約,所以才軍紀(jì)蕩然,還望英雄明察。”

  “英雄饒命,我們還上有老下有小!”

  “你們上有老下有小,別人家沒有嗎?你睜開狗眼看看,老艄公的尸骨還熱著呢!”

  沈勁吼道:“還明察什么,不必了!”

  桓溫緩緩舉起利劍,揚(yáng)起一道弧線,兩個腦袋咕嚕嚕順著斜坡滾入淮河水中。

  劍鋒上流淌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塵封五百年,利劍橫空出世,第一次渴飲人血,被浸潤得更加鋒利。既然開了殺戒,那就殺盡天下的惡人!

  初夏,趙人都城臨漳,氣候宜人,石勒心情舒暢,新安一戰(zhàn)后,死敵主力悉數(shù)被殲,退至長安城死守。

  大趙一鼓作氣,逐一拿下黃河以東大片土地,諸多郡縣劃入版圖,兵鋒已在黃河?xùn)|岸聚集,只待渡河,攻打長安。

  這一切,多虧了程遐的妙計,也多虧了石虎的勇猛。

  想到已被貶為驃騎將軍的石虎,石勒覺得心有不忍,又覺得石虎勇猛有余,謀略不足,應(yīng)該要吃點苦頭。

  羊脂玉的酒樽里,斟滿琥珀色的葡萄美酒,披紅掛綠的年輕宮女穿梭來往,石勒心滿意足。

  事在人為,大丈夫立身世間,能至今日之成就,估計后世也無人能望其項背!

  是啊,他從四處流竄的奴隸到今日呼風(fēng)喚雨的帝王,滄海桑田般的身份轉(zhuǎn)換,跨度著實太大,有時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似乎都不認(rèn)識了。

  “這是我嗎?還是從前的那個奴隸嗎?”

  石勒出身低賤,一路打拼不僅靠的是刀槍騎射,更是靠智慧和執(zhí)著,尤其是不忘舊恩,善于俘獲人心。

  當(dāng)初還未成事時,他與李陽是鄰居,每年常因為爭搶漚麻的池子,互相毆打。稱了趙王后,鄉(xiāng)黨一起前來恭賀,唯獨(dú)少了李陽。

  石勒問道:“李陽是個壯士,他為什么不來?漚麻之事是貧民之間的怨恨,我如今正得到天下人的尊崇信任,難道還與一個平民為仇嗎?”

  于是派人把李陽召來。

  李陽惶恐不安的來了,心想不死也要脫層皮,哪知石勒非但不怪罪,還與他暢飲而互相戲諺。

  石勒拉過李陽的手臂,笑道:“本王以前厭恨你的老拳,你也飽嘗了本王的毒手。”

  宴后,他還賞賜了李陽一處宅第,封了小官。

  石勒不計前嫌,襟懷寬廣,更加贏得趙人的尊崇。

  如今,匈奴人即將滅亡,離一統(tǒng)北方近在咫尺,下一個激情和夢想又在胸中生發(fā),噴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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