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秦昊看著眼前衣著樸素,不施粉黛,卻又絲毫不影響其自身吸引力的少女,心下不由得有些唏噓。
公主已然落魄至此,那么下面的族人會是什么處境,自然是可想而知。
“秦公子,快、快進來坐。”涂山九兒熱情招呼道。
對于秦昊的到來,她顯得十分欣喜,同時也有些拘謹和窘迫。
飽經風霜的古廟,如今難以遮風擋雨。
站在廟里和站在廟外,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地面上,幾個瓦罐擺在房頂破洞的下方,一滴滴雨水落入其中,東側斑駁的墻壁前,鋪著一層不算太厚的稻草。
放眼看去,整個古廟幾乎找不出一樣完好的物件。
秦昊嘆一口氣道:“我想過狐族的處境很差,但卻沒想到惡劣到這般地步……”
“都是我無能,連個像樣點的棲息之地都無法給族人提供?!蓖可骄艃好蛑鄞剑拖骂^,一副自責不已的樣子。
秦昊見此,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了,你昨夜去找東岳妖皇,所圖為何?”
“當然是為了救你?!?p> “救我?”
涂山九兒點點頭,解釋道:“昨日我安排在鎮(zhèn)子上的眼線跟我說,在鎮(zhèn)子上見到你出現(xiàn)在東岳妖皇的隊伍里。
東岳妖皇本就殘暴,尤其晉升化神境之后,行事便更加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前些日子,他三個兒子率領兵將,將整個鎮(zhèn)子幾乎所有長相俊逸的男子,全被擄走,用以服侍東岳妖皇……”
聽到此處,秦昊嘴角抽搐兩下。
怪不得這一路,見到的男性,要么是“年老色衰”,要么歪瓜裂棗,一個個全都或是蒙面,或是灰頭土臉。
合著是怕被東岳妖皇的人抓走充后宮?
等等!
按照這個思路,這位狐族公主,似乎是認為自己也要加入東岳妖皇的后宮?
果然,只聽涂山九兒說道:“我當時再三確認,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復之后,便立刻決定去救你。
跟著我一起去的,是我族中的兩位長輩。”
“你就沒想過這么做的后果?”秦昊黑著臉,滿心郁悶地問道。
“自然想過?!蓖可骄艃夯卮鹨痪洌^而連連苦笑道:“可如今族人僅剩下數百,處境仍舊得不到絲毫改善。
便是不去救你,或者說找死,狐族也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這話里的無奈,讓秦昊不由得受到感染,同時也有些慶幸。
得虧自己沒浪費太長時間,要是繼續(xù)在妙音山上耽誤個三倆月,估計狐族也就涼的差不多了。
這時,涂山九兒調整好情緒,問道:“你拜師妙音山的事……成了嗎?”
“那還用說?”秦昊挑了挑眉毛,得意道:“只要我想,還沒有辦不成的事!”
說著,便把分別后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
涂山九兒聽的很認真,美目中時不時閃爍幾道亮光,眼神中滿是崇拜和敬仰!
說到最后,秦昊把步逸遠給的資源和隱匿氣息的功法取出。
“這是?”
“坑貨,哦不,妙音山當代掌門,步逸遠給的。
里面有生存所需的物資,和修煉所用的資源,雖然不是太多,但應該足夠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此外,還有一部隱匿氣息的功法,熟練掌握之后,只要不近距離與修為在元嬰境以上修煉者接觸,便可保證不會被識破狐族的身份?!?p> 涂山九兒看著儲物袋里的東西,嬌軀一陣輕顫,眼淚光閃現(xiàn),連話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她也著實是不知道怎么說,更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這些東西能早點來,那么就不會有那么多族人慘死……
當然,她并沒有責怪,或是埋怨秦昊的意思。
因為她很清楚,要不是秦昊,就連這些東西都不會有。
良久,涂山九兒深吸一口氣,鞠身一禮道:“謝謝!”
秦昊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其肩膀,笑道:“你我之間,這么客氣做什么?!?p> 涂山九兒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臉色微紅道:“我、我是想讓你,替我、替狐族,跟步逸遠掌門道一聲謝?!?p> “快拉倒吧!”秦昊沒什么好氣道:“你還真以為步逸遠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大善人?
要不是關系到他切身利益,他才不會拿這些東西出來?!?p> 一向聰慧的涂山九兒,隱隱明白了什么。
她輕聲問道:“你用狐族的危機,跟步逸遠掌門達成了什么交易嗎?”
“差不多吧。”
“那……能告訴我交易的內容嗎?”涂山九兒試探著問道。
秦昊略作沉吟,笑道:“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簡單點說的話,就是步逸遠覺得,他這個掌門當的實在是窩囊。
下面的長老一多半都有太上長老在背后站臺,拉幫結伙,時不時跟他對著干。
于是,他就想了一個爭奪話語權,重新把權力洗牌的計劃。
既然是計劃,自然得有人執(zhí)行。
妙音山內門弟子雖說整體修行資質很強,修為也都不算太弱,但幾乎十個里面有九個,身上都有個壞毛病?!?p> “什么壞毛病?”涂山九兒好奇道。
秦昊深惡痛絕道:“壞毛病就是,太熱衷于打探別人隱私。
整天除了修行,就是造謠傳八卦,正事壓根就指望不上。
這種情況下,步逸遠除了找我之外,可以說別無選擇?!?、
涂山九兒了然點頭,接著忍不住擔憂道:“你幫步逸遠掌門做事,等于得罪了那些長老,可千萬要小心!”
秦昊隨口答應下來,表示心中有數。
二人又閑聊幾句,涂山九兒詢問道:“那我這就召集族人前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隨你?!鼻仃黄降?。
涂山九兒猶豫片刻,表情調整到嚴肅,定聲道:“秦公子,你對狐族的大恩大德,我族每一位,都永世不忘!”
“沒必要這么說,我不也得到饕鬄傳承了嘛。”
“和保全族人比起來,饕鬄傳承不足為道,而且若非獲得認可,秦公子也得不到傳承?!?p> 秦昊搖搖頭,不打算再就此事繼續(xù)糾纏,他眼珠轉了轉,微微瞇起眼睛,笑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秦、秦公子啊?!?p> 不知為何,涂山九兒莫名有些緊張,心跳也隨之加快。
“咱倆的關系,你不應該這么稱呼我吧?”秦昊緩步上前,嘴角笑容玩味道。
涂山九兒當即保持著同樣速度后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通紅起來,眼神閃躲,結結巴巴道:“那……那我該怎么稱呼你?”
“這個嘛……”
然而,不等秦昊繼續(xù)把話說下去。
一道清冷的嗓音自古廟外傳進來,語氣有些怒其不爭道:“傻丫頭,人家秦公子都這么暗示你了,你還不明白?
依我看啊,應該叫夫君才對?!?p> 涂山九兒聞言頓時如遭雷擊,像是喝水燙到了嘴一般,瞠目結舌道:“夫夫夫夫夫……”
秦昊目光朝廟外看去,只見一位老嫗正頂風冒雨而來,面上笑容似是飽含深意,正是昨夜通過神識見過的施睿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