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么樣了?”
沈銘勒緊韁繩,看向常遇春問道。
常遇春笑罵一聲,指了指城墻,“這幫人被我宰了一個統(tǒng)領(lǐng),便不出來了!”
沈銘望向眼前高大的城池,心中一聲嘆息,這個年代攻城并沒有那么簡單,對于死守城池的人而言,想要攻城便只有一個方法。
那便是用人命來填!
“擂鼓,攻城!”
沈銘大喊了一聲,戰(zhàn)鼓起,巨大的攻城樓梯被立了起來。
“誰愿意跟俺爬城?”
毛貴望向身后的士卒大聲喊道。
士兵中,聲音此起彼落吶喊,“我愿意~”
“預(yù)備!”
城池上的張士誠的麾下嚴(yán)陣以待,無數(shù)泛著冷光的箭失對準(zhǔn)城下將士。
毛貴沖在最前面,陣陣清風(fēng)吹不散心頭的火熱,熱切的眼神中滿是嗜血的瘋狂。
“沖??!”
一聲虎吼,毛貴左手盾牌,口中叼著刀,一馬當(dāng)先順著攻城梯往上爬。
“兄弟們,跟著俺!”
呂珍站在城池上,道道命令下達(dá),視線中無數(shù)敵軍如同潮水一般往上涌。
“放箭,射死他們!”
咻咻咻~
眨眼間,毛貴等人頭頂鋪天蓋地的弓箭呼嘯而來。
呼嘯而來的除了弓箭,還有強(qiáng)弩,甚至石塊!
?。。。?p> 箭雨之下,攻城梯上響起無數(shù)慘叫,一瞬間,不少將士跌落。
“向前!向前!”
傅友德手里的盾牌上插滿了箭鏃,用盡全力的往前一動,大聲呼喊著自己麾下的手足。
此時,天地依然是原來的天地,但人間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人間。
“再射,繼續(xù)放箭!”
呂珍高高站在城池上方,繼續(xù)指揮著手下的弓箭手,凌厲的箭雨在此襲來。
城下葉先意瞇起眼睛看著城上的呂珍,突然伸手取過一把弓,又從胯下戰(zhàn)馬的箭囊里取出五支箭。
瞄準(zhǔn)敵將,將真氣賦予弓箭之上,張弓搭箭。
“嗖嗖嗖嗖嗖!”
五星連珠!
正在指揮的呂珍突然感到有些心驚肉跳,雙眼一凝,一只箭激射而來。
鏘!
瞬間拔出一把刀,一刀將箭劈開,刀剛落下,后面又是一只箭襲來。
而呂珍也不虧是軍中大將,手中發(fā)力長刀一掃,將箭在此擊飛。
但,長刀還未來得及收回,感到胸口微微刺痛,似乎戰(zhàn)甲被擊穿,隨后同一個位置,又傳來劇痛。
“噗!”的一聲,呂珍感到了胸口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呂統(tǒng)領(lǐng)!”
張士誠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下一員大將被連續(xù)被三只箭射中,最后一只箭直接貫穿心臟。
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快!
這幾支箭快的不可思議!
一只,兩只,三只,緊隨其后,箭箭射向心臟!
“噗通!”
呂珍倒下了!張士誠連忙上前,緊握著呂珍的手,雙目含淚。
“張……張……”
呂珍掙扎著想說話,可嘴角涌出的盡是血沫。
看著眼前又一兄弟慘死,張士誠仰天嘶吼,“沈銘,我與你不死不休!”
正在攻城的毛貴感到頭頂?shù)募晖蝗槐闳趿?,連忙抓住機(jī)會,大聲喊道:“兄弟們,再加一把勁??!”
身后的兄弟也感覺到箭雨弱了,心一橫,迅速向上爬。
“痛快!”
又是一顆好大的頭顱滾落在地。
沖上城池的毛貴猶如虎入羊群,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讓守城的士兵節(jié)節(jié)敗退。
兩個,三個,四個……
數(shù)不清的人開始沖上了城墻,臉色猙獰地同守軍廝殺一起。
“士誠走??!走!”
“留有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聽著麾下大將潘元明連聲勸道,張士誠臉色難看,心底非常不甘。
本是以販鹽為生的自己好不容易打下了一片家業(yè),正欲在這亂世之中,大展宏圖,實(shí)現(xiàn)胸中抱負(fù)。
可哪曾想,自己的泰州位置剛剛暖熱,又被人生生奪走!
著實(shí)可恨!
正在拼殺的毛貴看到這邊的人各個衣著不凡,想必定是軍中統(tǒng)領(lǐng)一類的人,急忙這邊而來。
張士誠看著兇猛的敵將向自己的方向攻來,無奈之下咬牙切齒道:“走!”
另一邊的傅友德也終于攻上城池,與毛貴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心中所想,于是二人聯(lián)手,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向張士誠而來。
張士誠大驚,麾下潘元明看到毛貴二人所向披靡,咬了咬牙,轉(zhuǎn)身說道:“士誠,你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張士誠走上前擁抱一下潘元明,“好兄弟!”然后和黃敬夫、蔡彥文等人且戰(zhàn)且退,迅速逃下城池。
“?。 ?p> 毛貴隨手將一位士兵劈倒在地,看著城池下的張士誠等人,無奈一笑,還是被他逃掉了。
“好一條漢子!跟著張士誠那廝能有什么好的?不如投降跟來寨主吧?”
毛貴看著拎著刀向自己走來潘元明,贊賞的說道:“何必非要死在這,你若愿意,俺愿意給你引薦!”
“呵呵!”
潘元明笑了一聲,剛剛毛貴的勇猛自己也看在眼里,現(xiàn)在又聽到他這么說,心中復(fù)雜。
“敢否你我廝殺一番?生死各安天命!”
潘元明看著毛貴說道。
毛貴大笑道:“有何不敢?”
話音一落,手中鋼刀直接向潘元明劈了過來,潘元明隨手撿起一把長槍,二人頓時展開一場激斗。
“鐺!”
刀槍交鳴!
“好!”
毛貴大喝一聲,運(yùn)足真氣,勢大力沉,又是一刀!
刀氣激蕩,勢氣如虹,勇往直前!
“砰!”
潘元明長槍直刺,毛貴長刀順槍而上,一顆大好頭顱飛起!
收刀立定,轉(zhuǎn)身看向地上的尸體,毛貴微微嘆息,“可惜了一個好漢子!”
另一邊,張士誠站在船上,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的泰州城,心中涌起陣陣悲傷。
張士德死了,呂珍死了,連潘元明可能也死了。
昔日的袍澤這一次也不知道戰(zhàn)死了多少,即使如此自己還是丟了泰州城!
遙想當(dāng)年,自己一群兄弟殺昏官起義,看著一眾財主跪在自己眼前,那是何等的快意?
現(xiàn)如今自己卻像個喪家之犬,落方而逃!
離開泰州,自己將來的路又在何方?
想到這里,張士誠心中一片迷茫。
“快看!那是什么???”
行駛進(jìn)江中心,幾嗖快船迅速的圍了過來,趙普勝等人站在船頭冷冷地看著他們。
“拿下!”
船上的漢子聞言,直接抽出腰里的刀,跳上張士誠的船只,“今天任何船都不能走!”
張士誠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人,心中涌起一陣絕望,如果跟他們回去自己恐怕絕無活路。
鏘!
“兄弟們!殺出去!”
張士誠抽出一把長劍,大喊一聲,直接向敵軍沖去。
趙普勝等人看到眼前一幕,微微一愣,隨即心中驚喜,這怕不是泰州城里的一條大魚!
隨即看向廖永安兄弟,顯然幾人的看法一致,廖永安舔了舔嘴唇,直接躍上張士誠的船,目光火熱的看著為首的張士誠。
趙普勝等人也不甘落后,紛紛上船,虎視眈眈的看著張士誠等人。
“動手!”
船上,一場激戰(zhàn)瞬間爆發(fā)。
……
高郵軍如狼似虎,面對著空無將士的泰州城剩余軍隊(duì),一路上,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潰敗的泰州軍,相互裹挾,尸體遍體,不少的士兵已經(jīng)扔掉手上的兵器,跪倒在地磕頭求饒!
“寨主!可惜了還是讓張士誠逃掉了!”
下城的毛貴趕過來向沈銘匯報道,沈銘腦海中迅速思索,說道:“不,他們不太可能逃掉,如今的泰州城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
葉先意、槐米等人留下來打理戰(zhàn)場,沈銘帶著傅友德、常遇春等人入泰州城。
不久后,趙普勝押著張士誠等人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寨主!幸不辱命!”
一把將披頭散發(fā)的張士誠,扔到沈銘馬前。
沈銘看著地上被綁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人,心底有些猜測,但不敢肯定,向趙普勝投過詢問的眼神。
“嘿嘿!”
趙普勝笑了笑,“剛開始只以為是條大魚,后來才知道這是條超大魚,他就是張士誠!”
沈銘聞言,啞然失笑,旁邊的毛貴笑罵了一聲,“這竟然讓你給撿漏了!”
說完,又上前走到張士誠面前,居高臨下的笑道:“跑?。∧阍趺床慌芰??”
張士誠也不理他,只是雙眼緊盯著沈銘,這個人,年輕的有些過分!
之前,他總以為能打下高郵城的人定然是個雄壯的漢子,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年輕人!
瞬間,張士誠心中有些悲哀,自己威震一方,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栽在了一個年輕人手上!
“給我個痛快吧!”
張士誠盯著沈銘冷聲說道。
沈銘上下打量著張士誠,這個人,面貌算不上英俊,但或許因?yàn)槌D曦滬}的緣故,渾身有一股商人的氣質(zhì)。
這是個梟雄,如果不是因?yàn)樽约旱牡絹?,這個人日后便會跟朱重八打得有來有回,雖然最后惜敗,但是沒有人能夠否定其能力。
真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因緣際會,造化弄人!
想到這,沈銘有些唏噓,決定還是給他個體面的死法,淡淡道:“留個全尸吧!”
……
泰州城中,硝煙還未徹底散去,原本還算富足的一座城,如今,滿目瘡痍。
大街上,無數(shù)的高郵軍仍在搜查殘余的敵軍。
城中的百姓,透過自家的門縫,膽戰(zhàn)心驚的觀察這群新入城的軍人,心中暗暗祈禱,這群人不要胡作非為!
從古至今,戰(zhàn)爭就是征服者在失敗者的土地上放肆的狂歡,而金銀土地,甚至女人都是勝利者的戰(zhàn)利品。
沈銘帶著眾將士,以及少量士兵,慢慢在城里走著。
此時,各個商鋪房門緊閉,街頭巷尾不見平民,沈銘心中嘆息,近日來的戰(zhàn)爭,早就讓平民們聞兵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