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城。
這段日子,天完皇帝徐壽輝過得很開心。
上個月自家皇后剛剛給自己生了個大胖小子,自個夜里一高興便又臨幸了兩個小宮女,還沒出這個月,肚子又有動靜了。
“沒想到,我老徐家還能有今天!”
空無一人的皇宮大殿上,徐壽輝高坐龍椅,不禁感慨一聲。
想當年,自己不過是一個以販布為生的商人,家里世代貧苦,如今卻搖身一變,登基稱帝,抬手間,萬人俯首。
“這都是造化弄人啊!”
自古亂世造英雄,當初若不是自己心一橫,揭竿而起,哪能有今日?
“滿城都是火,官府到處躲;城里無一人,紅軍府上坐?!泵棵肯肫鹈耖g傳唱的民謠,徐壽輝心中便充滿了成就感。
正是得益于自己出身貧苦,所以紅巾軍紀律嚴明,不淫不殺,每攻克一地,只把歸附的人登名于戶籍,余無所擾,因而深得人心。
就在徐壽輝遙想昨日之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
一位身穿官袍的中年文士邁步走了進來。
徐壽輝凝神望去,原來是自己的丞相倪文俊,于是出聲問道:“怎么了?”
倪文俊來到大殿中,行禮之后,怒道:“陛下,陳友諒私自率領士兵進攻江州了。”
徐壽輝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他曾經跟朕說過,是朕同意了的。”
聽到徐壽輝如此說,倪文俊心中怒極,大軍私自地調動,作為丞相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陛下,如今元軍正要圍剿集慶,我們與集慶一個在西,一個在東,此時應當保存實力為上,不宜再興兵攻城?!?p> 看著下方倪文俊歇斯底里,徐壽輝心中有些不解。
自從丐幫幫主史火龍死后,陳友諒軍中都是他自己招募的丐幫弟子,就算攻城傷亡再大,也是他自己的事,你又為何非得阻攔。
倪文俊看到徐壽輝沉默不語,以為是被自己說的正在猶豫,于是問道:“敢問陛下,陳友諒是如何跟陛下匯報的?!?p> 對此,徐壽輝倒是沒有絲毫隱瞞,“他說元軍與集慶一戰(zhàn),集慶必敗,所以先取江州,等到集慶軍隊大敗之際,攻占安慶,直撲江浙?!?p> “朕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應允他出兵了?!?p> 聽完徐壽輝的話,倪文俊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說陳友諒的想法并沒有錯,因為兩軍結盟的緣故,集慶軍不會阻攔陳友諒攻占江州。
沒有集慶軍的阻攔,陳友諒必定能夠攻下江州城,但之后的攻占安慶,倪文俊則是半點不信。
安慶有集慶重兵把守,想要攻下談何容易,那不是安慶又是哪里?
想著想著,倪文俊腦海中突然劃過一絲電光,龍興!
陳友諒下一個目標肯定是龍興路,攻占江州,占領南康路,必定會攻占龍興路,到時候屯兵龍興路的翻陽湖,到時未必沒有與集慶軍一戰(zhàn)之力!
“好算計!”
倪文俊心中自語,頓時對陳友諒的警惕心升滿。
徐壽輝看著下方面色變換的倪文俊,溫聲道:“怎么樣?你還有問題嗎?”
問題?
問題大了!
倪文俊默默在心中暗罵,徐壽輝啊徐壽輝,你還真是個蠢蛋!
一旦陳友諒攻占江州,打下龍興,麾下勢力必將暴漲,倒時陳友諒還會聽你號令?
別忘了,陳友諒麾下大將張定邊等人向來眼中都是只有陳友諒,沒有你?。?p> 這些話雖然在心中狂罵,但表面上,倪文俊還是恭敬道:“微臣沒有問題了,陛下圣明,微臣這就告退。”
倪文俊想明白這些事情之后,便不急著調陳友諒回軍了,這些事情陳友諒做的,他倪文俊同樣做的。
徐壽輝聽到倪文俊請辭,也不以為意,擺擺手說道:“退下吧?!?p> 倪文俊行禮退出大殿之后,快步走向自己的馬車,對身邊的一個仆從小聲道:“去把明玉珍將軍請來府上,就說我有事要和他商議?!?p> 仆從聞言,一路小跑向明玉珍府上小跑而去。
“呵呵!”
看著金碧輝煌的皇宮,倪文俊冷笑一聲,轉身走上馬車。
天完朝廷內,黨派林立,朝廷各方明爭暗斗,徐壽輝依仗兵馬大元帥鄒普勝以雄厚的實力,震懾朝堂。
倪文俊,明玉珍一系與陳友諒,張定邊一系爭斗不止,雙方矛盾已久。
一個時辰后,丞相府。
明玉珍眉頭微蹙,聽完了倪文俊對陳友諒的分析之后,明玉珍心情有些沉重。
若是讓陳友諒等人順利占領龍興,天完朝廷內,自己與倪文俊的威望必將會不如陳友諒。
“丞相,我們當下怎么辦?”
倪文俊聽到問話,輕笑一聲,“怎么辦?簡單!”
“龍興路就在那里,又不會跑掉,他陳友諒既然能取,我們?yōu)楹尾荒???p> “丞相的意思是……”
“你持我手令,領兵從興國路出發(fā),搶占龍興?!?p> 聞言,明玉珍眉毛微挑,此時陳友諒正鏖戰(zhàn)江州,自己若是這一戰(zhàn)的戰(zhàn)果,陳友諒反應過來之后,勢必會跟自己拼命。
但,那又如何?
“事不宜遲,你即刻出發(fā)!”
“是,丞相!”明玉珍應道。
……
深夜。
集慶城,胭脂街。
自從沈銘率軍入城之后,集慶暫無刀兵之憂,青樓歌坊迅速開始營業(yè)。
飽暖思淫欲,自古如此。
眼下已到深夜,胭脂街兩旁火紅的燈籠高懸,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胭脂樓前,衣著清涼的姑娘們,緊拉著門口的張無忌不放,柔軟的身體若有若無地往張無忌身上蹭。
“小哥哥,進來玩會嘛!”
“這里有各種各樣的玩法,保您滿意!”
從未經過這種場面的張無忌,漲的臉色通紅,一只手不住地將貼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往外推。比較而言,久在江湖走動的宋青書倒不至于如此窘迫,只是眉頭微蹙,心中有些不解。
領隊的寇仲則從容淡定的多,左抱右擁著兩個女人往里走,顯然是個???。
就在這時,胭脂樓內走出一個老鴇,看到寇仲,雙眼微亮,笑道:“哎吆,寇爺,今兒怎么有空來了?!?p> 寇仲挑起懷里女子下巴,頭也不回道:“我今兒是來辦正事的,可不是來尋開心的?!?p> 說完之后又轉頭看向老鴇,笑問道:“老鴇,今兒胭脂樓花魁花想容可有客人?。”
老鴇聞言,滿臉笑意,每個男人來到這都說自己是來辦正事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兒想容被人包了?!?p> 寇仲推開懷里的女子,向前走了兩步,渾身氣勢一變,沉聲道:“哪個房間?”
老鴇頓時感到一股如山的壓力向自己襲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強笑道:“今兒,想容的確有客人了,不如寇爺換一位吧?!?p> 對于寇仲是清水司的人,老鴇是知道的,但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愿得罪他,畢竟民不與官斗。
“我沒有給你開玩笑,我今兒是有正事要辦,我再問一次,哪個房間?”
寇仲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樓上,一臉嚴肅。
看到寇仲如此嚴肅,老鴇心知今兒胭脂樓恐怕有事發(fā)生,當下不敢怠慢,陪笑道:“在二樓天字號包間里?!?p> 作為這里常客的寇仲自然知道老鴇說的是哪一個房間,撇了一眼二樓天字號包間,轉身對張無忌,宋青書說道:“你倆守住正門,從現在開始,不要讓任何一個人出去?!?p> 張無忌二人對視一眼,心中也知道了來這里的原因,異口同聲道:“放心吧!”
寇仲吩咐完二人,便獨自一人向二樓走去。
包間內。
面容清麗的花想容,手指輕快的撥動琴旋,悅耳動聽的樂聲陣陣。
而借助琴音的掩飾下,花想容正與幾個健壯的漢子低聲說話。
“丞相現今已經勸降濠州孫德崖,只等著我們的消息了?!?p> “今晚子時,從水路回去,我們的人會在江對岸等到天明?!?p> “這些日子,集慶清水司的人正……”
花想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砰!”
寇仲看了一眼房內的內,冷聲道:“清水司辦事,諸位隨我走一趟吧!”
花想容身前的幾個人聽到清水司三個字,毫不猶豫,喊道:“撤!”身影猛地跳窗而出。
花想容同樣花容失色,正欲起身跟著眾人跳窗,卻見寇仲雙手握拳爆射而來。
“哪里走?。俊?p> 拳勢驚天,似挾風雷之勢。
花想容不敢硬抗,連忙轉身應敵。
砰!
二人剛一接觸,花想容身體直接被轟飛,砸落在桌面上。
“哼!”
寇仲冷哼一聲,雙眼緊盯著花想容,冷聲道:“還想逃?”
花想容抬頭看了看窗戶,心中萬念俱灰,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準備咽下藏在牙齒中的毒藥。
“呵呵!”
寇仲身體一晃,眨眼間便來到了花想容面前,右手握住下顎。
啪!
一巴掌將花想容嘴里的牙齒打落,森森道:“想死?沒那么容易!”
花想容雙眼充滿仇恨地看著寇仲,含糊道:“你抓住我也沒用,情報他們已經帶走了?!?p> 嗤!
寇仲嗤笑一聲,不屑道:“你放心,他們跑不掉的!”
另一邊,跳窗而下的幾個人剛好落在一條黑黢黢的小巷子里。
穩(wěn)住身體,緊了緊手里的情報,回頭看了一眼高處的窗戶,低沉道:“走!”
呼!
小巷口,幾團火把突然燃起,一個青衣男子依著墻壁,似笑非笑地看著幾人,身后一群黑衣人冷冷注視著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