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佑山帶著她們走進(jìn)書房,推開門請兩人進(jìn)去。這間書房光明敞亮,陽關(guān)透過窗幾,映射在地面上,連窗格遮出的影子都很顯清雅。烏紅色的書桌案牘,色調(diào)有些低沉,但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又不顯得流于昏暗。
關(guān)門的時候?qū)O佑山遲疑了一下,畢竟男女別途,又是共處一室,他想了想,還是留了一扇門敞開著。
孫佑山在王府當(dāng)了多年的差,不論是片行還是薦書,應(yīng)付這類文書他早已是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就全部書寫好了。蓋上王府的印章,將紙上的墨跡吹干,孫佑山把兩份文書遞給了小六。
小六接過文書,不急著道謝,而是打開仔細(xì)閱讀起來,那模樣就像是品讀大家名作一般,給足了孫佑山面子。她連連夸贊孫總管的文采好:“以前只知道孫總管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今日才知原來大總管還是個博學(xué)多才之士,這薦書寫的行云流水,言簡意賅,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今日真是讓總管費(fèi)心了!”。
孫佑山?jīng)]想到她這般夸贊自己,臉上雖是浮出了笑意,手上卻抱著拳回應(yīng)道:“不敢,獻(xiàn)丑獻(xiàn)丑,讓敖姑娘見笑了?!?p> 三人都沒有留意,一只貓兒悄悄跨過書房的門檻,從那扇半開的門里走了進(jìn)來。這是一只玄貓,身上長滿了黑亮亮的毛發(fā),全身都是黑色的,在陽光下透出一股油光,顯得有些神秘。它脖子里系著一個鑲金的紅色圈索,這是昭王妃專門派人為它打造的。只看它脖子上掛金,就知道王妃有多寵這只貓了。
玄貓聽到屋里有人類的交談聲,覺得好奇,就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四只腳掌的肉墊著地,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fā)出。它縱身一躍,跳上書桌,孫佑山看到它時嚇了一跳。這書房里可有不少重要的文書,平時也是不許玄貓出入的。他怕貓毀了桌上的書卷,忙伸手驅(qū)趕。
那玄貓原是安閑自得的來看熱鬧的,哪里想到自己這么不受歡迎,受了驚嚇,“喵”的大叫了一聲,跳下桌子,一眨眼的功夫就竄到屋外去了。不幸的是,它跳下去的時候正好碰落了硯臺,只聽哐當(dāng)一聲,硯臺磕在了地上,墨撒了一地。
這下孫佑山慌了,忙拾起硯臺仔細(xì)查看,好在書桌不高,硯臺沒有摔碎,只是摔出了一個豁口,孫佑山盯著那個豁口發(fā)愁,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了下來,緊張地說:“這可壞事兒了,這是王爺最心愛的硯臺。這件歙硯是古物,只此一件,外頭是買不到的?!?p> 小六兒時貪玩,也曾摔破過敖雄的硯臺,破損的比這方歙硯還要嚴(yán)重。后來是施姑帶著沁兒,用黃蠟把硯臺給補(bǔ)好了,敖雄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硯臺上曾出現(xiàn)過缺口。
小六見孫佑山急的滿頭是汗,于是就對沁兒說:“沁兒,這豁口并不大,要不你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恢復(fù)原樣?”
沁兒點點頭,讓孫佑山取來了黃蠟、刀片和一支蠟燭。
沁兒將硯臺洗凈擦干,等硯臺表面完全干燥了,她把硯臺倒扣在一張白紙上,用刀片小心地從底部刮下一些粉末來。她用的勁兒很巧,刮過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痕跡。她又將黃蠟在燭火下融化,將粉末倒入黃蠟中,輕輕攪拌調(diào)勻。最后將拌好的黃蠟一點點補(bǔ)在豁口上,稍待片刻,黃蠟冷卻凝固,這時再去看那硯臺,竟似完好無損,看不出一點損傷。
孫佑山捧著修補(bǔ)好的硯臺仔細(xì)端詳,驚嘆不已,嘴上不停地感謝。
小六笑道:“原本這硯臺就不是孫總管碰落的,也怪不得您。現(xiàn)在補(bǔ)好了,王爺應(yīng)該看不出什么端倪。假如萬一哪天王爺真看出問題了,您只管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今日一時好奇,沒見過這種硯臺,拿起來觀賞,失手掉在地上磕了一下。王爺應(yīng)該不會因為一方硯臺同我生氣,就算真生氣了,我到時也自有其他辦法讓他消氣?!?p> 孫佑山聽她這么說,心中更覺感激不盡,連連作揖致謝。
孫佑山將二人送出王府,出了王府大門,往外送了很遠(yuǎn),小六三次請他留步,他這才折身返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