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偉業(yè)，從監(jiān)牢談話開始

　　城主府，監(jiān)牢。

　　木桐蜷在地上，身上疼痛難忍，今日這一頓打顯然挨的不輕，褪去衣衫后，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

　　孔二小姐拿出繡帕，沾上些水，輕輕地在他傷口處擦拭著，小茹則是小臉蒼白，她受了不小的驚嚇，站在洪仁身邊，嬌小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

　　木云煙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眾人，臉色淡然。

　　“洪仁哥哥，對不起……”木桐縮在地上，眼睛卻望著坐在身邊的洪仁，略微帶著哭腔道：“是我不好，害你們跟我一起進(jìn)了監(jiān)牢，洪仁哥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小茹妹妹還那么小……”

　　洪仁看著房間內(nèi)表情各異的眾人，自己卻是絲毫不慌，笑了笑，道：“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們出去了，不過是五個賤奴的手罷了，孫城主還不至于因為這個就將我們關(guān)起來。”

　　進(jìn)局子而已，有什么好慌的……

　　也不看看這一屋子關(guān)著的都是什么……南都府首富的女婿女兒、南都府最高級別教授的兩個女兒……

　　搶著要來撈我們的人太多了，便宜老丈人木員外、未來老丈人孔樊、三冠王朱璀淵……

　　就算他們都不來，還有城主府少城主孫言卿呢。

　　畢竟是一起扛過槍的人。

　　還有科學(xué)院和大儒院的兩位搶著要收自己當(dāng)徒弟的大佬……

　　這樣一想，洪仁不禁有些感慨，自己貌似在這異世界混的還挺不錯？

　　“對了，煙兒，”洪仁忽然想起，抬頭看向木云煙，問道：“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教坊司？”

　　這幾日跟蹤自己的人，該不會就是她吧？

　　想一想，很有可能！

　　畢竟是未婚妻，又有著絕世的武力值，而且看起來也不像多么大方的女人……

　　第一次被撞見是在忘憂院勾欄，第二次一起去了醉煙樓，現(xiàn)在又在教坊司遇見……

　　媽呀，我要社會性死亡了！

　　試問還有每次去買報都被未婚妻撞見更尷尬的事情嗎？

　　木云煙眼神古怪的看著洪仁，又瞥了一眼孔二小姐，搖搖頭，“在家呆著無聊，正好父親想請教坊司的優(yōu)伶?zhèn)兿略鲁醢巳ジ铣鷥海犝f她們新學(xué)了一段黃梅戲，我就親自過來邀請了?！?p>　　十月初八，木老員外定的成婚當(dāng)日。

　　原來是這樣……洪仁尷尬的點點頭，以后那些地方真的不能再去了……南都府太小，不能亂搞！

　　但，這就奇了，除了木云煙，還會有誰跟蹤自己呢？

　　洪仁皺眉沉思，想了半天無果，只能暫擱一邊。

　　“洪仁哥哥，你真的有辦法把我們弄出去嗎？”木桐在孔二小姐的攙扶下靠墻坐了起來，神情悲傷，帶著哭腔道：“可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樣呢？我還是要回到教坊司……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是啊，洪大哥，”孔二小姐秀眉緊蹙，說道：“今日斷了他們五人的手，已經(jīng)結(jié)下了血海深仇，這個時候小桐如果再回去……”

　　孔二小姐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洪仁明白：以教坊司那幫人睚眥必報的性格，木桐就算不被活活打死，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但畢竟是罪人后代，充入教坊司做小廝，是《唐典》的規(guī)定，是律法要求。

　　又有誰敢收留木桐？

　　洪仁沉默不語，閉目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來，看向木桐。

　　“小桐，你在教坊司呆了也快兩年了吧？”木桐微微點頭，洪仁接著問道：“這兩年來，你從木氏支脈的貴公子，淪落為一名風(fēng)餐露宿，朝不保夕，被人踐踏、使喚的小廝……我且問問你，如果給你一次機會，此刻你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么？”

　　“最想得到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洪仁想說什么，但木桐還是認(rèn)真的思考起來，半晌，才終于開口，緩緩說道：“洪仁哥哥，我此刻最想得到的……是尊嚴(yán)，還有公平和正義?！?p>　　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口中說出最想得到的是公平正義和尊嚴(yán)，這是一個多么悲傷的事情……在場的女性，甚至包括了木云煙，都妙目含淚，隱隱有低泣之聲。

　　洪仁嘆了一口氣，環(huán)視眾人，道：“可是這個世上有公平和正義嗎？”

　　答案是否定的。

　　社會性質(zhì)決定了，封建社會不可能有公平和正義，哪怕是相對的公平正義，也是沒有的。

　　君主專權(quán)的國家，講究的是君主的利益至上，一切威脅到君主利益的東西，都會被連根拔起，鏟除殆盡。

　　這其中就包括了律法。

　　《唐典》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少數(shù)人的利益，而絕不是為了保護所有人的利益，更不會是為了保護貧苦百姓的利益。

　　百姓若是漠視《唐典》，得到的教訓(xùn)一定會是慘痛的，殘酷的。

　　洪仁想了想，繼續(xù)說道：“在教坊司，你有很多和你一樣凄慘的伙伴，他們也和你一眼，最渴望得到的是尊嚴(yán)，正義嗎？”

　　這回木桐很快的搖搖頭，低聲道：“不是，他們更希望能吃飽，因為餓著肚子干活真的很難受?！?p>　　洪仁笑著點點頭，說道：“你看，他們想得到的就和你不一樣，區(qū)別在于，他們希望得到的是生存，是活下去，而你更希望得到尊嚴(yán)、正義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木桐歪著腦袋，其他人也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洪仁。

　　洪仁忽然嚴(yán)肅起來，嘆氣道：“因為你的思維還沒有轉(zhuǎn)變過來，雖然你在教坊司吃了兩年的苦頭，但是你的思想還沒有完全的成長起來……你要知道，在任何時候，溫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唐國，溫飽和活下去，是絕大多數(shù)人，甚至是占了九成以上的人最想得到的，這些人都是最底層的人，最低賤的人，但，他們也是最質(zhì)樸的人。”

　　“所以，你需要繼續(xù)回到教坊司去磨練，去和他們打成一片，了解他們的想法和訴求……”

　　“你要時刻記住一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只有依靠他們，只有幫助他們解決了溫飽問題，你才能獲得真正的尊嚴(yán)、公平和正義?！?p>　　“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了，洪仁哥哥就去接你出來……”

　　木桐茫然的看著洪仁，撓撓頭，以他的年紀(jì)，完全不知道洪仁哥哥在說些什么。

　　木云煙和孔二小姐則是反復(fù)的品味著洪仁的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