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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歡喜你的心跳

第十六章

我歡喜你的心跳 IffyC 5273 2020-12-09 18:00:00

  “我們每次在一起,唯一的感覺就是痛,你每晚都在弄痛我?!?p>  這句話就像是滅靈錐,狠毒地敲打著解顧的靈魂,讓他不知所措。

  那是露骨的拒絕,可是他看著身下那人凌亂的衣襟,臉上凌亂碎發(fā),水霧朦朧的眼睛,濕潤的嘴唇,欲望還是不爭氣地升起。

  文在離也察覺到了,她后悔剛才說的那句話,可她又不習(xí)慣道歉,不習(xí)慣辯解。接著做下去,尊隨著那欲望,話語也能被撕碎在喘息中,可是解顧禮貌地起身了。

  他裹上外袍,走到側(cè)屋,泄掉自己的欲望。

  他擦著手,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走向了里屋。

  他走到床邊,文在離蜷腿坐在床上,他看著她,伸手,猶豫一瞬,還是伸手去理了理她臉上的碎發(fā)。

  他收回手。他知道文在離不會主動說話,可是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文在離想讓他怎么做,以往他覺得他不會犯錯,現(xiàn)在又覺得沒有把握,他最后還是選擇了走出房間。

  不是啊,看著解顧的背影,文在離開始害怕。

  走到里屋門口,解顧的手將要碰到木門,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天漸漸涼了,你別又傻傻的只知道坐在那。”

  可是那人賭起氣來,大概他的話也不會聽,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給她裹上被子。

  “解顧?!苯谐鏊拿?,文在離花費了好大的勇氣,想要說更多的話,她只得埋下頭去,裝作是說給自己聽,“我知道你在付出,我也知道你不會向我索求,可也正是如此,你也看不見了,我對你的愛。我是愛你的,放肆地用我的方式,再笨拙的學(xué)著你的方式。只是還沒有學(xué)會,也學(xué)的很累。你知道的,我愛你,我能愛你十年,一百年,靠著我的本能。可我要愛你一千年,我要很努力?!?p>  她抬頭,只知道他沒有轉(zhuǎn)過身來,不知道他只顧著笑。

  她有些傷心,卻又知道輕重緩急,也恨自己如今知道了輕重緩急,她笑著呼了口氣,還是把話說出了口,“你別走?!?p>  解顧還在笑著,又被她有些撒嬌的話撞了心臟,他轉(zhuǎn)過身,臉上的表情讓文在離一下就放松了下來。

  他走近她,坐到床上,把被子展開,“夜也深著,”他現(xiàn)在也不能做什么,“假裝睡會吧?!?p>  解顧平躺著,閉著眼,文在離側(cè)躺著,看著他,就好像他們第一次一起躺在床上一樣,甚至文在離的心里還感受到了那天的感覺,讓她沉迷在其中,貪戀著解顧的側(cè)臉。

  她正認真地看著他,解顧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和她對視,“每次,真的是每次嗎,就沒有……的時候?”

  他問的很真摯,真摯到讓人尷尬,讓她一口氣悶在胸口,忍不住想要出口罵人,“你是當真聽不出那是氣話嗎?”

  她氣得轉(zhuǎn)過身去背著他,在心里懟了自己一句,還初次見面的感覺,呸。

  “在離,轉(zhuǎn)過身來,在離?”解顧笑著,把手撐在她的身側(cè),從她身上翻過去,“哎呀,跟媳婦睡覺,可不能看不著。”

  妥協(xié),服軟,容忍,這樣產(chǎn)生的甜頭兩個人都嘗到了。

  曾經(jīng),這是解顧的責(zé)任,現(xiàn)在她成了總是實踐的人。

  也不是不可以,她也被解顧逗得忍不住笑,獲得了幸福的感受。

  “在離,我們在這里成完婚,便回月至吧。”

  可是,不斷如此就是會被觸碰底線。

  她碰了解顧的底線,解顧也要逐漸開始對她肆無忌憚了。

  可是,如果繼續(xù)容忍,幸福還是能逐漸延續(xù)下去。

  “哪個好看?”她和解顧一起去買簪子,解顧拿著兩個簪子在她頭上比量,“都好看,這些都要了。”

  她和解顧在準備婚事的過程中做了許多人類夫妻會做的事,她高興著,解顧高興著,可他們彼此的高興又在時時刻刻提醒她,這就是臨終的晚餐,美味是來自廚師的憐憫和自己的絕望。

  而這期間,不知是給她的絕望添柴還是救贖的,是邊安裕的坦白和執(zhí)著。

  “這人又來了。”解顧的宅子前圍滿了看戲的人,邊安裕如今每日帶著一條街的嫁妝來這里,求愛。

  “唉,聽說他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現(xiàn)在在刑部呢。”

  刑部邊安裕已經(jīng)好久沒去過了,每日的病假折子放到圣上的書桌上,堆起來他都已經(jīng)成了個垂死病危的人了。的確,他現(xiàn)在也的確有垂死掙扎的感覺。

  “那宅子里那位呢?”

  宅子里那位現(xiàn)在正滿臉不在乎地吃著解顧剝給她的核桃仁。

  “沒看著門上的喜字嗎?”

  整個宅子都恨不得是紅色的,也只有邊安裕視而不見。

  “哎呦,真是道德淪喪啊……”

  道德淪喪,不知道是不是,但是他如今不在乎,“男未婚女未嫁,那便就是還有機會。即便是嫁了,如今五州律也是能和離的。我有官位,也相貌堂堂,比起對你好來也不比他差。在離,現(xiàn)在讓你和他還在一起的,難道不只是忠貞二字嗎?你對我,只是不敢承認,可是沒有?”

  話好像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他知道文在離聽得見。

  宅子大堂里,解顧手里的一個核桃被生生捏碎。

  “沒事吧?”文在離拿過他的手來,清理掉殘留的核桃殼渣,還好,解顧沒有受傷。

  解顧默默盯著她的動作,忍不住眼神溫柔,又沒有說話。

  文在離不經(jīng)意抬頭,撞上了他的目光,“不是因為忠貞,我不愿意對你負責(zé)任,只是喜歡你?!倍笥值皖^接著手上的動作。

  “那邊安裕呢?”可是也喜歡?他還是不敢完全問出口。

  “那天,我巧合碰到你,看到你救了那個孩子,也不知是該逃還是怎樣,看到你察覺到我了,以為你會過來,然后你走了。我去救那個孩子,總覺得心里帶著很復(fù)雜的感覺,是在跟你賭氣?是想著以后唯一和你相關(guān)的事物了,于是懷念?那一刻,我覺得你不要我了。雖然以后也想你,也不覺得不爭氣,可總覺得那就是懷念了。十年,其實也沒那么短。冉寺青說那是后遺癥,那就是吧。我可不敢了,你可是我的生命啊,要是只有時間,卻沒有內(nèi)容,那不是天罰嗎?”

  解顧的手可覺的僵硬了,那是他最后悔的事情了,“那天……”只有那天,他任性了那一回……

  “我的解顧是天上的月亮,他總是縱容我。可是有一天他不愿意看到我了。我不怕太陽討厭我,我也討厭它。可是月亮討厭我,我害怕?!?p>  “我從來不討厭你,從來都是生氣,生氣你離開……”

  這幾個月,他們的各種矛盾滿趕上月至千年的相處,月色降臨,兩個人住在一座宅子里,選擇了站在了兩處。

  ‘五州這個地方,滿街砰砰砰的心跳聲,對于吸血鬼來說,實在是太誘人了?!?p>  有個女人一直在解顧的腦袋里對他重復(fù)這句話,所以他不愿意文在離留在五州,他害怕一語成讖,所以一直來找她,只任性了那么一次,便出了事。

  ‘五州這個地方,滿街砰砰砰的心跳聲,對于吸血鬼來說,實在是太誘人了?!?p>  有個女人一直在邊安裕的腦袋里對他重復(fù)這句話,給他這幾天近乎絕望的行動中又帶來了一絲希望。所以,

  “嘭!”

  他晚上翻墻了。

  “嘶……”他揉著手臂抬頭,發(fā)現(xiàn)文在離就站在他眼前。

  “你……”

  “噓。”在她驚訝的眼神中,他站了起來。

  “你這是……”

  “噓?!?p>  “我……”怎么私闖民宅她還不能批評他了?

  “噓。”

  他又一次朝她做禁聲的動作,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害怕被解顧發(fā)現(xiàn)嗎?

  夜晚十分寂靜,有一陣風(fēng)刮過,傳入耳沙沙的聲音。后來風(fēng)停了,萬籟俱寂。

  “聽?!?p>  “聽……什么?”

  他朝她走近一步,她下意識后退卻又被他抓住手臂。

  “聽,我的心跳聲,我的心因為你熱烈的跳著,你要是愿意,到死為止,這顆心都是為你跳的。”

  咚!

  咚!

  咚!

  不遠的地方,解顧站在原地,任由一片葉子落到他的肩上。

  不久之前,他跟冉寺青聊天的時候,冉寺青問他,

  “文在離喜歡來五州,你覺得她喜歡人類世界的什么呢?我們吸血鬼很羨慕人類的心跳,那個傻子不肯殺人,就遠遠的看著,遠遠的聽著,一遍遍提醒自己,那是她得不到的東西。其實,對于文在離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心臟怦怦跳的吸血鬼,但那樣的鬼殺戮沉重,她承擔不起也唾棄。那冷冰冰吸血鬼和人類相比呢?你覺得文在離會偏向誰呢?”

  如今這個問題就要有答案了。

  不要。如今再聽見邊安裕心跳,那一瞬間,文在離才真正理解了為何解顧千年前要把自己變成吸血鬼。

  ‘我不希望你有死去的那一天,可我能做到的方法會奪走你的心跳,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辦,現(xiàn)在……’

  翻過泛黃的書頁,剩下的就是空白,穿著繡金紋黑袍的男人,拿起一旁的毛筆,提筆添上了七個字‘我歡喜你的心跳’。

  書本合上,男人坐在紅木椅子上,敲打著椅子的扶手思考著。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一本虛構(gòu)的吸血鬼小說上?這片土地上,難道有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嗎?這樣的一個人是他同類嗎?

  無論如何,幸好這個殘書孤本最終是落在了自己手里。男人把這本書丟到了火盆里,火焰的光亮飛快地吞噬著書頁。從此,和曾千年不死的狐貍一樣,月至的吸血鬼也在五州的土地上永遠的了無痕跡了。

  “那個男人就是李奡珒嗎?”丁赫靠著窗外的月光看完了這本書,他放下書,靠在墻上,鐵欄桿的影子一道一道地映照在他臉上。

  明日,明塵溫會再次來探監(jiān),會告訴他答案。在此之前,這個夜晚他都要被不解和嫉妒困擾,注定無眠。

  終于,夜晚過去。

  “4711,有人探監(jiān)?!豹z警的喊聲響起的時候,丁赫的夢里,他正在和白玄一起去看畫展。

  他不耐煩的睜眼,揉著麻掉的腿起身,跟著獄警走了出去。坐在了玻璃后。

  “書看完了?”隔著玻璃,明塵溫問他。他今日還是穿著一身一本正經(jīng)的西裝,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從頭到腳都是白玄討厭的樣子,不由得讓他開心又失望。

  “看完了。”

  “你覺得書里的那個男人是她以誰的原型來創(chuàng)造的?”

  這個問題,丁赫他昨晚也一直在思考,兩年前寫成的書,至少,書里的這個男人肯定不是……

  “怎么不說話,你不會自信的以為那個人是你吧?”

  自然不是他,那時他們還不認識?!澳侨耸悄銌??”

  明塵溫讓他看這本書,其實是為了向他炫耀嗎?

  “不是?!闭罩蛲硌萘?xí)的樣子,明塵溫鎮(zhèn)定地回答丁赫,“她挖去憲池的心臟的時候,總是后悔,每日每日地做噩夢。后來有一天,她對我說,她找到方法不做噩夢了,然后就開始寫書了。……讓人嫉妒不是嗎?能被她親手殺死,能讓她寫書懷念,甚至還是她的第一個……,你在這里過的還好嗎?畢竟是要終生在這里生活,可要和你的獄友打好關(guān)系。”

  “吸血鬼的結(jié)局,是什么?”

  “不知道,如今也無處可問了。”

  走出監(jiān)獄的大門,明塵溫再也忍不住心臟的疼痛,他捂住心口,快步走到自己的車里坐下。

  “白玄啊,沒有你的世界,好冷啊。”

  可是就算冷他也只能忍著,照著她希望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也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

  他從兜里翻出了白玄曾經(jīng)撕掉的那一頁書,

  “被撕掉的禁書”

  “現(xiàn)在,只好維持原狀。”吸血鬼最后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同類,她推開了少年,走向了自己同類的方向。

  得到吸血鬼答案的少年眼里充滿了失落的神色,那份失落漸漸變換了顏色,變成了恨意。他利用景氏和文家的爭斗,讓五州充滿了戰(zhàn)火。

  他親自書寫,將世間萬般的惡都寫到月至的王身上。

  他告訴百姓,只要打敗了萬惡的吸血鬼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百姓們很樂意的舉起了武器,解顧帶著文在離永遠的留在了月至,冉寺青和阮戀瑂也逃到了月至。

  百姓無法分辨,把自己的同類也當成吸血鬼,自相殘殺著。

  很多年以后,少年也變成了風(fēng)燭殘年的老年,沒能等到他喜歡的吸血鬼,被百姓殺死了。最后,世上只剩下了身穿繡金紋黑袍的一個人,他卻沒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你會喜歡只有一個人的世界嗎,李奡珒?”

  他當時看了這一頁,問她,“這樣不就走到死胡同了?”

  “對啊,”她嘴里認可了他的想法,可臉上還是和以往一樣嫌棄他蠢的表情,“IC寫到這里,然后開始思考,李奡珒和Enn其實一點都不像,那還要不要保留他?她決定還是保留他,于是把整個吸血鬼故事都刪掉了,但是她還不死心,又拿那個故事給李奡珒看,結(jié)果他給出了和她截然不同的答案。但是,她還是選擇了李奡珒?!?p>  “為何?”

  “我想,雖然她為了懷念死去的男友才創(chuàng)造出李奡珒,甚至他只是第一代,可是她還是舍不得殺死他,大概,她其實已經(jīng)愛上他了吧?!?p>  那時,他怎么沒能明白,那是對他的表白,他大概真的很笨吧。

  把皺巴巴紙疊好后放到自己的懷里,明塵溫發(fā)動了車子,為了他們的希望,他還是要按部就班地走在自我毀滅的路上,用最口是心非方法守護他的白玄。

 ?。ńK)

  。。以下,沒能用上又舍不得刪的,那就是花絮吧。

  清晨,解顧在庭院里賞花。

  “你小子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p>  冉寺青走出房門,還沒看見解顧的臉都能看到他的笑了,看樣子,昨晚是個不錯的夜晚。

  “冉老先生?!苯忸櫬劼曓D(zhuǎn)身,朝來人恭敬地行了一禮。

  “嘶,不準說我老?!比剿虑嘤殖念~頭伸出手,被他截住,“一次是沒防住,兩次就是蠢了?!?p>  “哼,你小時候一天蠢八次?!比嚼舷壬﹂_他的手。

  說到小時候,他小時候,那時候多好啊,冉先生和老月至王還有月至所有的吸血鬼都是一條心。解顧忍不住感慨,“這么多年我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不知道共贏是什么嗎?”

  “異族之間哪來的共贏?!比剿虑嘌鲱^看著他的花。

  “這世上哪來的異族,一開始有的只不過是幾個想要成王的野心和他們想法子選取自己奴隸的算計?!?p>  冉寺青轉(zhuǎn)頭看他,他卻抬頭假裝深沉地賞花。于是他忍不住嘴角一抽吐槽,“在離是跟你學(xué)的這胡說八道的狡辯本事?”

  “你們的關(guān)系還沒親近到可以直呼名諱?!苯忸欈D(zhuǎn)頭,瞪了他一眼,讓他忍不住撇了撇嘴,“我喊她的名字,我單方面覺得親近就可以了。你為什么這么介意?還共贏,我只是想有個能說話的朋友,你都忍不了?!?p>  “哎,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可憐孩子是不會理解的?!苯忸櫨尤簧焓置嗣念^,成功的讓他翻了個白眼,“一丘之貉?!?p>  那樣一副在遠處看來極具人文關(guān)懷的溫馨場景,成功的讓剛剛走出房門的文在離發(fā)出了感嘆,“哇?!?p>  她走近,一臉欣慰,“如果你們也可以親近了,那……”

  “沒有。”那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是說……,”她努力地整理了下措辭,“先生要能回月至繼續(xù)效力……”

  “我憑什么當他的嘍啰?!比剿虑嗟伤?p>  “他哪來的本事效力?”解顧嫌棄的轉(zhuǎn)頭。

  微風(fēng)吹起,文在離張了張嘴還是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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