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故?”梁氏不解。
石母并沒有回答,陳榮見自家姐姐的神色,遞給梁氏一個眼神。
午時至,布置廳內(nèi)的丫鬟小斯皆陸續(xù)退下,一眾樂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西北方臺之上,這方臺是臨時搭就,雖說臨時搭就,卻絲毫不見粗陋,反而被花房下人用花葉纏繞又覆以白紗素裹,白紗伴湖風(fēng)游,憑得一番仙雅志趣。
坐于席上的顧嬈看著樂師所處的方臺,向身旁的林芃月嬌笑道:“今年的樂師方臺竟是比起往年來要清新脫俗了些?!?p> 林芃月也把視線投向方臺打量,卻是道:“好妹妹,何止方臺,你且仔細再看看那臺上的樂師?!?p> 顧嬈隨話望去,見臺上的樂師極為眼熟,再仔細辨識,發(fā)現(xiàn)其中竟有一半人數(shù)出自石府,于是驚道:“那些不是葶楚姐姐的樂師嗎?”
“可不就是他們。”林芃月笑說。
顧嬈眉尖一蹙,疑惑道:“難不成這方臺,還有這樂師都是葶楚姐姐的主意?”
林芃月點頭,神秘一笑道:“不但如此,你的葶楚姐姐還把齊舞的編舞改了,說是齊舞一年復(fù)一年,缺乏新意。”
“可這么做,負責(zé)賞芳宴的東家能同意嗎?”顧嬈擔(dān)憂道。
林芃月極為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若是不同意,你今日還能看到這些?”
“說得也對?!鳖檵仆铝送滦∩?,不好意思的笑了。
二女這邊說笑,卻不知自己的這番對話,已是落入臨席的方倓幾人耳里。
葉司眼眸流轉(zhuǎn),視線看著不遠處的方臺,心中泛起興味。他倒是曾聽說過石家那位二小姐極為善舞,而且對舞姿要求也相當(dāng)苛刻。
“看來今日有幸一睹石二小姐的風(fēng)采了?!狈絺労攘艘豢谑种械牟璧?。
一旁的方云憶聽言,深潭般沉靜的眸子猛的一顫,石二小姐…是她嗎?
“石二小姐的名字是?”方云憶難得出聲問道。
方倓和葉司聽到問話,眼中都露出訝異,他們可從未見過方云憶主動詢問一女子的名姓,難道…
二人默契的相視一眼,莫不是那石葶楚就是方云憶中意的女子?
不知為何,想到這種可能,葉司心里有些壓抑,一時抿唇不語。
方倓倒是心中雀躍,連忙答道:“石府二小姐,閨名葶楚二字?!?p> 方云憶點頭,眼底卻隱過失望,不是她…
方倓見方云憶又沉默不言,心里直犯嘀咕,難道石葶楚并非是自家大哥屬意之人?
方云憶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出聲問道:“那石府上可有一位名叫石戔的小姐?”
“石戔?”葉司有些疑惑,他從未聽說過石府有這么位小姐。
方倓自然也是不知,方云憶只好作罷,只是先前心慌的感覺愈發(fā)強烈了些,安放在腿上的手也悄然收緊。
葉司注意到方云憶的異樣,默默的把石戔這個名字記在心里,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要這么做,只知道當(dāng)他意識到石葶楚不是方云憶要找的人時,心底的壓抑感又莫名消散了。
方倓剛準備詢問這石戔是何許人物,卻不想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一聲極悅耳的樂聲打斷了去。
“開始了?!比~司看向方臺的方位道。
方倓聞言只好收了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問話,把注意力投向臺上。
樂聲輕靈的響起,席上眾世家之中并不乏熟習(xí)音律的人。
“這好像并非是往年所奏齊舞的樂曲…不對,是那首曲子,只是好像改了?”席上一男子喃喃自語道。
其身旁一粉妝玉琢的女娃扯著他的袖子道:“舅舅,你又在自言自語,當(dāng)心我告訴娘親,讓她來治你。”
顧陵笑了,摸了摸女娃的頭寵道:“玉寶乖,舅舅可不是在自言自語,啊,也算是吧,只不過可不是你口中的那種自言自語?!?p> 被叫做玉寶的女娃娃,包子樣圓潤的臉上此刻緊緊皺成一團,憨聲道:“什么是又不是的,舅舅是怪人,我要娘親,嗚嗚嗚…”
顧陵頓時無所措手足,見玉寶哭鬧逐漸引來周圍世家的關(guān)注,心生無奈,只好胡亂哄道:“玉寶不哭,舅舅帶你去找小姨好不好?”
“…真的嗎?”玉寶聽到說要去找小姨,立馬停止了哭鬧,圓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顧陵問道。
顧陵嘴角微抽,他就這般不招對方待見嗎,說去找小姨就瞬時雨過天晴了?
“自然。”顧陵道。
玉寶得到保證,立馬笑不見眼,小小的櫻桃小口彎成了月牙狀。
看著玉寶天真爛漫的模樣,顧陵唇角微翹,抱起對方就朝顧嬈的方向走去。
顧陵正是顧嬈的親哥哥,同時也是奚城數(shù)一數(shù)二精通樂理之人,有奚城第一樂師的美譽。
再說方臺之上,眾樂師傾渾身解數(shù),一時樂音高漲,時而高亢激進,時而低沉婉轉(zhuǎn),這下子就是連不懂樂理之人都聽出了不同之處。
“這齊舞的曲子是改了嗎?”
“是做了修改吧,與前幾年的好像不太一樣,但感覺又很像?!?p> “聽說今年的領(lǐng)舞之人是石府的二小姐石葶楚。”
“是嗎?那就怪不得了!”
“可不是,這石府的二小姐向來有異思,不走尋常路,改了曲子也是正常不過?!?p> ……
席上一時議論紛紛,褒貶自是不一。
同樣坐在席上的石母一眾人,聽到周圍的議論,也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葶丫頭那孩子又在搗鼓著什么?”石母疑惑道。
說著轉(zhuǎn)問向胡氏:“你可有曾聽說?”
胡氏苦笑了一下,答道:“那孩子心思活,未必都肯告訴我。”
言下之意是不知情的意思。
石母見狀只是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胡氏盯著西北角的方臺,雖然明知石葶楚不會讓她失望,但對方每次瞞而不報,先斬后奏的處事方法,著實讓人不安。
心中暗自盤算著,此事過后必要與對方好好說道說道。
席間的議論聲不知何時停了,原本還吵鬧非常的正廳,此刻卻鴉雀無聲。
眾人的視線皆被臺上一少女所吸引,少女步伐輕靈,仙姿玉貌,一身白衣若雪,行至臺上,風(fēng)過,如醉如幻,似仙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