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蘇小江一覺醒來,甚是寒冷疲憊。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鼻子,隨即又打了一個噴嚏,道:“在趙王府后院大門前睡了一晚,又冷又多蟲子,地面石板又硬又冷,難受啊?!?p> 蘇小江旁邊的一個四十來歲的乞丐勸道:“你可別嫌棄,這石板可是萬年寒山的寒石雕刻而成,要不是明月郡主生辰,一般人想睡還睡不得呢?!碧K小江問道:“萬年寒山?這是什么山?”乞丐認真解釋道:“萬年寒山是一座冰山,那里一年四季都飄雪,冰雪也常年積累從不溶化。石頭被冰雪掩埋多年后就成寒石,用寒石造成的床能夠美容和去除心火,有助于修煉內(nèi)力?!?p> 蘇小江道:“哦,原來如此,我真孤陋寡聞了。還不知兄臺怎么稱呼?”乞丐笑道:“我在京城乞討少說也有十多年了,這里的人都稱呼我一聲靖叔,又或者是副幫主?!碧K小江大驚,立刻行禮,恭敬道:“原來是丐幫的副幫主,失敬失敬?!?p> 靖叔搖頭笑道:“一個窮苦邋遢的人而已,有什么好失敬的。丐幫也就是個平常的幫會,里面也沒有幾個會武功,都是些平凡的老百姓,江湖上更是沒有什么名氣。唉,當(dāng)初之所以成立丐幫也是逼不得已。”
蘇小江問道:“怎么就逼不得已了呢?”靖叔道:“也不怕你笑話,當(dāng)初就是狗太多,當(dāng)乞丐不好討飯,又時常被其他幫會的人欺負,所以我和如今丐幫的幫主共同建立了丐幫。建立丐幫后,我們幫派的人就越來越多,雖然沒幾個會武功,但是人多力量大,全國上下好幾萬兄弟,誰還敢輕易欺負我們?”
蘇小江拍手,張嘴稱贊,道:“靖叔和丐幫幫主你們兩個真是好本事啊,小弟佩服萬分?!本甘逵值溃骸柏偷膸椭鹘信藦V,我叫潘靖,我們是兩兄弟,也都是苦命人。近年來朝廷中人也盯上了我們丐幫,他們知道人滿為患,他們害怕我們的存在了。所以,最近幫內(nèi)經(jīng)常出現(xiàn)混亂場面,想必是有人故意策劃?!?p> 蘇小江無奈,嘆息道:“朝廷的事我們沒法干涉,但我們的事朝廷經(jīng)常干涉。我相信總有一天,官逼民反總會到來的?!迸司傅溃骸耙遣话盐覀儽频阶咄稛o路,我們也不想去反他。萬一真的到了你說的那一天,我們就算是想反了,誰又敢?guī)ь^?”
蘇小江態(tài)度堅定,嚴肅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叫上我,我叫蘇小江,我愿意為你帶頭,幫你打下這片江山!”潘靖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到時候,你要是敢來我就敢收!不過,你小子也是心大,你不怕死嗎?”
蘇小江道:“當(dāng)然怕死!不過,也怕死得不值!”潘靖問道:“好!甚好!我看趙王府里面的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都是狗屁,你小子才是當(dāng)今青年才俊的第一!”蘇小江沉默,面對別人的稱贊,他從不拒絕。
潘靖又問:“小江,你有什么夢想嗎?”蘇小江道:“夢想?我不知道,能活一天算一天吧,總覺得我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每天都有每天要做的事。我家老頭含辛茹苦將我養(yǎng)大,說書先生教我認字識禮,他們都對我恩重如山,我聽他們的總不會有錯?!?p> 潘靖沉吟,又道:“這般說也沒錯,但是萬一他們哪天不在了,你又何去何從?”蘇小江笑道:“這問題簡單,當(dāng)他們百年后,我就回到白石小鎮(zhèn),每天喝上幾碗酒,笑著跟后輩說他們的故事。”
潘靖問道:“你說他們的故事,你不說你的自己的故事嗎?”蘇小江搖頭,自嘲道:“我哪有什么故事好說的,鎮(zhèn)上的人不笑話我就好了?!迸司竾@息,繼續(xù)問道:“你果真沒有夢想?”蘇小江笑道:“我從來不做夢,也從來不亂想,哪來夢想呢?”
潘靖心里遺憾,反復(fù)思考,如今時代,沒有夢想的人尚且還能這般逍遙,我們這些有夢想的人就真的比那些沒夢想的人活得有價值嗎?實現(xiàn)了夢想就真的可以無怨無悔嗎?
蘇小江也沉思,夢想真的這么重要嗎?沒有夢想就只能任人擺布嗎?有了夢想就不會任人擺布嗎?實現(xiàn)了夢想就真的會無怨無悔嗎?他們想的是同一個問題。可是在蘇小江心里,太難了,不打算明白,還是簡單點,先活著,想想進入趙王府之后怎樣才能找到好吃的,都快要餓扁了。
“大家快沖?。≮w王府開門了!”
一聲響起,一群乞丐瘋狂擠進趙王府后院。趙王府的仆人被擠得站不穩(wěn)腳,臭罵他們,道:“餓死鬼投胎嗎?真是沒教養(yǎng)!”
趙王府后院一片凄清,數(shù)十張桌子上擺滿雞鴨魚肉,眾人爭先恐后,大把地抓起來就吃,蘇小江也混在其中,吃得大快人心,滿嘴是油。
趙王府前院。
前院裝飾華麗,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大擺宴席后,俊杰們各就各位,每人獨自一桌,靜坐等候明月郡主。
顯然,張羅這一切的是趙王府的管家,孔老七。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但行事穩(wěn)妥,考慮慎重,趙王爺放心將府里的一切事務(wù)交給他。
孔老七見得在場少說也有一百來人,他臉上露出微笑,點了點頭,滿意道:“安靜,各位安靜一下。今日能見得舉國上下的青年才俊光臨天應(yīng)府,實屬萬幸,我代表趙王爺感謝各位捧場了。”
孔老七剛說完,忽然一個男子站起來恭敬地說道:“晚輩張?zhí)爝t,東林學(xué)士張?zhí)焓ブ?,今日能參加如此大禮,實屬萬幸,還請孔老多多關(guān)照?!睆?zhí)爝t話罷,在場的眾人紛紛鄙夷,小聲暗罵:“你父親剛死還沒一年你就出門顯擺,不守孝也罷,竟然還敢到這里來搶著做趙王爺?shù)呐?,真是不害臊!?p> “誰說不是,他身旁坐著如此嬌美的女子竟然還不滿足,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們所說的女子正是跟隨張?zhí)爝t一起前來的魏芊兒,不過此時她不叫魏芊兒,而是叫蕭芊兒。但是無論她如今叫什么,她的不遠處總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而盯著她看的也不是別人,而是京城首富之子,苗小田。
苗小田身旁的兩個隨從細聲說道:“公子,等會兒你就上前向你的天仙姐姐和那個張?zhí)爝t敬酒,而且要使勁地敬酒,最好能讓他們喝得暈死過去,這樣我們就好下手了。”苗小田心里遲疑著,我能將他們灌醉嗎?拼了,在仆人面前豈能丟臉。
趙王府東房二樓,銅鏡前,一女子正精心打扮。窗口處,一個丫鬟俯視前院,嬉笑問道:“郡主娘娘,方才說話的那一位男子是東林學(xué)士之子,娘娘覺得如何?”
趙憐月面無改色,緩緩道:“不可,就如眾人評論一般,偽君子一個。”丫鬟又道:“娘娘,苗公子風(fēng)流瀟灑,覺得如何?”趙憐月輕哼,鄙夷不屑,道:“不堪入目,不轟出去就算給足面子他爹了!”丫鬟繼續(xù)問道:“戶部尚書余德之子余冠,如何?”趙憐月沒了興趣,敷衍著說道:“不可,膽小如鼠之輩?!薄澳墙瓥|四大才子之一的吳才公子,如何?”“不可,才能平庸,墻頭草,靠不住?!?p> 丫鬟苦惱,問道:“郡主娘娘,這個不行,那個又不行,也不知你看上了哪一個?”趙憐月打扮完成,冷冷道:“夠了!扶我下去,之后沒你的事了!”趙憐月的語氣突變,身旁的丫鬟嚇得慌,不敢出一言。
這個丫鬟是趙憐月的貼身丫鬟,從小跟著趙憐月一起長大,她心里知道,趙憐月從小脾氣就古怪,話也不多,時而冷漠,時而溫柔,就算是趙王爺也是抓摸不透。
趙王府后院,一個廚房的伙計捧著一只又大又肥的金色大雞出來,似乎有些嫉妒地說道:“便宜你們了,廚房多做了一只黃金雞,送你們這幫餓死鬼吃了!”
黃金雞一出,誰還能坐的住,潘靖率先動手,見此,其他人更是迅猛,不一會就搶在跟前?;镉嬕妶雒骐y以控制,大驚,連忙將黃金雞拋向空中,撒腿就跑。
蘇小江看著空中飛著的黃金雞,口水直流,喃喃道:“小爺我長這么大還沒聽說過黃金雞??!如此的金黃閃閃,如此的鮮肥,光想著就挺好吃!”說完,他舔了舔嘴巴,踩著桌子縱身一躍,跳到半空中抓住了黃金雞??墒?,他還沒落地就被眾人扔到一旁,雞也被搶了。
“可惡!瘦猴,我是副幫主,你得聽我的,趕緊把雞給我!”潘靖大喊著,使勁地轉(zhuǎn)進人群,不一會就被人堆擠了出來。這時候誰的命令都不管用,大伙滿腦子都是雞,誰還聽得進人話啊。
蘇小江也大呼:“雞是我的!二狗子你趕緊把雞腿放下!”瘦猴搶到了雞頭,二狗子搶到了雞腿,其他人也搶到其他部位。正當(dāng)什么也沒搶到的七八個人絕望之時,二狗子突然舉起雞屁股,叫道:“我不吃雞屁股,誰要?”
此話一出,蘇小江一愣,潘靖眼睛爆大,最后一塊了,誰搶到就是誰的!
“沖鴨!誰也別想跟我搶!”
二狗子頓時被七八個人圍住,目光如狼似虎,他哆嗦,道:“額,不關(guān)我事,你們自己慢慢搶吧!”說罷,他把雞屁股一拋,蘇小江一伙人拼命地追上去。
蘇小江搶到雞屁股,剛到進嘴,突然被人用手一拍,又飛到另一旁。潘靖急忙跑過去,撿起地上的雞屁股,笑道:“這是我的了,哈哈……”高興得太早了,他還沒笑完,忽然又有人撲過來搶奪,雞屁股又飛到另一個地方,后院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趙王府前院。
大殿屏風(fēng)前,孔老七恭敬地大喊:“趙王爺?shù)?!明月郡主到!”隨著聲音的起伏,趙王爺牽著趙憐月的手,盛裝出席。趙王爺和趙憐月一出,眾人紛紛站起來行禮。
行禮之后,趙王爺笑道:“今日,本王以私人名義宴請各位青年才俊到寒舍為小女祝賀,可是本王事務(wù)繁多,不能親自接待各位客人,還請不要見怪哈?!?p> “王爺客氣了,是我等多多打擾才是。”
趙王爺開懷大笑,道:“好,今日如此開心,我們暢飲一杯!”眾人跟隨王爺舉杯喝酒,無一敢不從。
“好!各位俊杰,請坐下。來,我們先品嘗一下西域美食——黃金雞?!壁w王爺動筷子爽快地邀請眾人。
正當(dāng)眾人吃得盡興,趙憐月忽然開口說道:“各位才子,如此美食與美酒,怎么能少的了琴音呢?人來,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