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被曹婷牽連的郭嘉準時上崗,似是曹老板或者是荀彧提前交代過,郭嘉前腳才踏進衙門門檻,后腳就有衙役前來恭迎。
“來者,可是郭嘉,郭先生?”老衙役仔仔細細端詳了郭嘉一陣,這才敢開口探詢。
“正是在下,但不知尊駕從何得知吾之姓名,且僅觀一眼就能識得在下,若郭某記性不差,你我還是初次會面吧?”郭嘉笑著點頭,同時,又十分好奇的問道。
“呵呵,先生莫怪,恕小人今日才有幸得見先生姿容,非是小人識得先生,而是荀先生臨走前有過交代,言今日必有位先生登門暫代其職,小人不敢怠慢,于天亮?xí)r分便在這衙門口等候,又見先生儀表堂堂,這才敢斗膽上前詢問。”
老衙役見郭嘉點頭承認,臉上先一喜,而后,恭敬之態(tài)比之方才又多了幾分。
那老衙役一拍腦門,咋呼道:“哎呀,險些忘了大事,先生,快快請進,由小人來為先生引路,此去不遠便是荀先生辦公之處?!?p> “如此,便有勞差大哥了?!惫饪慈菝脖阒獌扇四昙o差距,郭嘉道了一聲謝便跟著老衙役進了衙門。
老衙役一面在前引路,一面感慨道:“呵呵,不瞞先生,荀先生臨行前曾描述過先生年紀與相貌,小人起先還不信,似先生這般年紀便能得曹公賞識,實在是年輕有為,前途無可限量?。 ?p> 郭嘉卻聽出了這位老哥的弦外音,笑道:“呵呵,那老哥以為郭某應(yīng)是怎樣一人?”
又道:“曹公用人,向來不拘一格,若按資排輩,自是輪不到郭某來此指手畫腳,且吾觀曹公,手下能人無數(shù)如眾星捧月,郭某之能僅如螢火比之星辰,只是……那些大才們皆好大智若愚,非像郭某一般年少輕狂鋒芒畢露罷了?!?p> “呵呵,說來慚愧,郭某可是帶著一顆不恥下問之心前來求教?!?p> 老衙役尷尬一笑:“呵,先生過謙了?!?p> “哈哈哈,汝倒有些自知之明!”
呼啦一聲,兩人近前一處院門忽然大開,從里間跨出一位書生。
郭嘉尋聲望去,只見那人雙手負背,昂首挺胸,面蓄一撇八字胡,嘴含不屑,眼帶精芒,僅是往門外這一站,便讓他人頓覺此人不凡,簡而言之,那就是逼犯十足。
郭嘉絲毫未顯詫異,反而淡淡一笑,其實他心中早已料到今日前來必會遇這么一遭“下馬威”,誰叫自己是位“空降兵”呢,豈不知“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圍攻的料。
“呵呵,多謝這位仁兄稱贊。”郭嘉朝那人處微微躬身答謝。
那人明顯一愣,脫口道:“郭先生是否天生有耳疾,某之所言絕非夸詞,反語帶譏諷,汝為何不怒?”
“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不才,吾原乃曹公帳下一門客,楊修,楊德祖是也,現(xiàn)任嘛,軍中議郎?!?p> “哦,原是楊議郎在此,失敬失敬。”
“哼,客氣了,先生還未作答楊某之所問?!睏钚掭p哼道。
“呵呵,倒是忘了,先生適才所言,私以為,謬之千里也,即是謬言,吾為何要動怒?”
“人無完人貴在自知,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兩者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人亦如此,若是連自身長短也看不清,又如何去揚長避短,又如何于此亂世之中襄助曹公創(chuàng)一番大事,適才先生笑言郭頗具自知之明,字字入得郭某耳中,實乃大大的褒揚,豈會是譏諷?即是褒揚,郭嘉理當向楊兄致謝。”
郭嘉笑著解釋完。
那楊修,依舊鼻孔朝天,無禮道:“哼,巧言善辯搬弄是非,屬小人之道也,未可知郭先生有真才實學(xué)乎?”
郭嘉仰天大笑:“哈哈哈,不才反問先生一句,曹公何如,可稱得上英雄?”
楊修不假思索抬手搖搖一禮答道:“曹公自是當世英雄,此世人皆知,郭先生又何必出言相戲。”
“呵呵,非也,是英雄才識英雄,真豪杰才惜豪杰,既然曹公乃當世英雄,定具一雙慧眼可識得天下英才?!?p> “郭某自問才學(xué)粗鄙不堪重用,卻僥幸取得曹公青睞,又委以重托,來前這一路,吾心中惶惶不安,依舊受寵若驚,今得聞先生一語道破其中玄妙,頓有撥云見日之感。”
“原來,曹公非是因敝人才能可追那荀彧荀文若,而是因為郭某尚還有一絲自知之明也,吾之才學(xué),僅能代替荀文若主持幾日兗州諸郡民生要務(wù),僅此而已,不似楊議郎,以弱冠之年便已坐上行軍議郎‘高位’,可在行伍征途之間暢所欲言,真是羨煞旁人?!?p> “好汝個郭奉孝,若非楊修今日尚有要事在身,非與汝來辯個究竟,也罷,來日方長,終有機會與汝一較高下?!?p> “嘉自會掃榻以待,哦,對了,這幾日可不成,先生應(yīng)知民生之事尤為繁瑣,不像先生您在軍中發(fā)言,可有可無,如秋風(fēng)掃落葉吹過一陣就算一陣,這民生之事乃是常態(tài),需時時權(quán)衡利弊才可,不若這樣,若荀彧先生歸來,郭某親自登門前來求教,屆時,先生可別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啊哈哈哈?!?p> “你!哼……”楊修臉色驟變,當著郭嘉的面憤然拂袖而去。
老差役見楊修消失在廊道盡頭,才出言道:“郭先生,您這又是何必,楊先生雖說僅是位軍中議郎,但其身后家世不凡,小人聽聞其父乃當朝太尉,位高權(quán)重,先生此時得罪楊修實為不智?!?p> “呵呵,老哥是說那遍歷三公的楊太尉,楊彪?”郭嘉瞥了老差役一眼求證道。
“正是此人?!?p> “老哥,且放寬心,正因為其父乃陛下左右重臣,吾才敢與之交惡,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曹公與那些愚忠之輩本就不是一路人,且我觀楊修此人自視甚高,又恃才傲物,若不及時醒悟,日后必死于話多,哎,楊修尚算個君子,不會在人后算計,與君子交惡無甚打緊?!?p> “如此,請先生好自珍重?!?p> 兩人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至目的地,荀彧的辦公室倒是簡潔的可以,一張書案一套文房刻筆,其余的皆是用來擺放竹簡的書架。
“先生,荀先生交代小人,言此去進獻路途甚遠,短則七日,長則半月,望郭先生您不負曹公之托,盡力而為?!?p> “既來之則安之,嘉一日在其位必謀一日之政,安撫民心不敢懈怠,然,萬事開頭難,還得向老哥賜教一二,這民生要務(wù)應(yīng)當從何處抓起?”郭嘉不恥下問道。
“先生抬舉,賜教不敢當,若要說當務(wù)之急,必定要屬糧倉米粟,自曹公兵伐徐州以來,城中糧草就未有滿倉之時,后遇那呂布偷襲山東兵犯黎陽,城中糧倉又去了一大半,而今,螟蟲四起,百姓眼見到手的收成于旦夕間皆化為泡影,實在悲慘,不瞞先生,城中已有流言,言兗州各地糧草快盡,不日,黃巾反賊又將死灰復(fù)燃?!?p> 郭嘉眉頭微皺,這等流言倒像是陳宮的手筆,故意派奸細入城四處散播謠言,用以動搖兗州民心,順帶惡心下曹老板。
有些棘手?。?p> “敢問老哥,平日輔佐荀先生處理政務(wù)的左右之人何在?”郭嘉環(huán)顧四周,見四周近所門扉緊閉,不禁奇道。
老衙役一陣尷尬,小心翼翼道:“呃,原本是有兩位功曹相助,可……昨日兩位先生連夜差人來向荀先生告了半月病假,且先生臨行前已然首肯,眼下怕是無人可用了?!?p> 郭嘉暗自翻了翻白眼。
也就是說他空有一個高大尚的頭銜,手底下卻無一兵一卒可用來指派,這還搞毛啊!
“老哥,你說此時我向曹公請辭,還來得及嗎?”郭嘉無比認真的開口詢問。
“……”老衙役頭上徒然飛過一串烏鴉。
青衣十三樓
第二章奉上,啥也不說了,你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