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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醫(yī)院工人的自述

精神病人的那些事(6)

一個醫(yī)院工人的自述 方杰明 5496 2021-01-04 20:09:48

    2009.4.5 上班1---8.(下午一點至晚八點)張林昨一點方睡,白天無精打采,今天上班,姓葛的解除約束,他見了張林又死盯著要鑰匙,那天他問張林要鑰匙,張林還真以為他鑰匙掉了,后來一想,不對頭,他身上不可能有什么鑰匙,這個地方怎么可能讓病人把鑰匙留在身上,這可是危險物品,張林說:“你身上不可能有鑰匙,你的鑰匙肯定是你剛?cè)朐簳r就被收走了。”他不吭聲了。

  張林問他“那天做電療,我好心幫你解帶子,你怎么還搗我?”

  “我什么時候搗你了?”他不說你活該了,轉(zhuǎn)成了嬉皮笑臉。

  “你那天用胳膊肘搗了我胸口,到現(xiàn)在還疼。”

  他又裝起了糊涂:“不會吧,那天的事我一點都記不清了?!彼謫枺骸拔业牟璞??”“你茶杯在你自己房間里,你找過沒有?”

  “找過了,沒有。”

  “走,再找找看。”回到他病房,幾個床位的茶杯都看了,還是沒他的茶杯,張林沒法子了,也不知他是真掉了呢還是沒掉。

  他在張林這沒問出名堂,又去了處置室,張林看他站在處置室門口,怕鬧出什么事來,便跟了過去,要知道保護護士們的安全那可是頭等大事,處置室的們是開著的,趙靜坐在門口,李艷坐在最里邊,葛遠心問趙靜:“我的茶杯呢?”

  小趙坐在那不動,斜視著他:“我怎么知道你茶杯放哪?”

  “我茶杯前幾天還放床頭柜上的,怎么這兩天就沒有了呢?”

  “你放哪還去哪去找?!?p>  “找不到了呢?!?p>  “我沒拿你茶杯,你自己放哪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張林一看,這什么時候是個頭?便拉了他一把,勸他趕快回去,他把眼朝張林一瞪,根本不理會他,張林也就沒敢吭聲,他繼續(xù)不依不饒的盯著小趙:“上次那個護士從那邊移過來的,怎么就沒有了呢?”

  “哪個護士交給你的,她叫什么名字?”小趙個子不高,年齡也不大,長的很漂亮,她此時臉色不大好看,可她并不示弱。

  “我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姓什么叫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么多護士,我怎么知道她是哪個?”

  “上次我住那個病區(qū),然后轉(zhuǎn)到這個病區(qū),那個護士幫我拿過來的,怎么就沒有了呢?”

  看來這姓葛的為了保護他的財產(chǎn),是較上了勁,那意思是我的財產(chǎn)不能就這么隨隨便便的輕易喪失了。哪怕它是一個茶杯。

  趙靜這方面:你的財產(chǎn)雖然受了損失,可并不是由我造成的,也絕不能由我來承擔,她是針鋒相對,寸土不讓。當然,這首先是精神層面上的。

  “哪個護士幫你拿的,你就去找哪個護士?!?p>  “那個護士和你長得差不多,你幫我去問問。”

  “和我長得一樣的人太多了,我去問哪個?”

  最后,小趙開始了大反擊,她不動聲色的問:“你還知道你是怎么到這個醫(yī)院來的?”

  “我記不清了?!?p>  “你知不知道你來的時候在火車上都干了什么?”

  “我記不清了?!?p>  小趙反唇相譏:“噢,你怎么來的都記不清了?你是被幾個人抬著進來的,你知道嗎?”“我不記得了。”

  小趙這幾句反擊在張林看來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故事,可惜的是他目前無法一探究竟。

  這時,坐在里面一直沒吭聲的李艷走到了門口,輕推了姓葛的一把,說:“走吧,走吧,別在這鬧了。”

  李艷是個高個美女,也可稱得上是這個病區(qū)的第一美女,為什么這么說呢?第一是李艷的個子高,身材好。第二是五官長得好,幾乎無可挑剔,她的臉型像誰呢?有點像楊瀾。她的皮膚潔白而潤澤。她走路的姿勢從背后看是右手隨著步伐的邁動有點向外擺,當然,這是美女的優(yōu)雅,從身材上看,她可能是個少婦,可這并不能動搖她第一美女的位置。

  美女的動作絕對是優(yōu)雅無比的,她這姿式優(yōu)美的輕輕一推,把姓葛的推的轉(zhuǎn)了半個圈,要知道美女的相勸那是絕對有效的,何況還加上美女的輕輕一推,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美女的這么一推的。

  姓葛的最后對趙靜說:“那個護士反正和你長得差不多,你幫我一個個問問不就行了嗎?”

  一場經(jīng)典的對話結(jié)束了。

  在餐廳走廊上,張林從別人那打聽到昨晚搡他的那人姓程,他象往常那樣的走來走去,偶爾走到張林面前,仍是一聲不吭的彎腰讓他點煙。就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對他張林不由多注意了點,他發(fā)現(xiàn)他不光是眼看著下方這么的走來走去,他在走的時候,有時大拇指會依次的觸摸其它四指,古代的小說中有這么一說,叫‘掐指一算’,他在做這個動作時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甚至可以說是微笑著的。這種表情和動作,讓人聯(lián)想到這人一定在算他在某種活動中賺了多少錢,或嘗到了什么甜頭。

  這天張林和鄭護士產(chǎn)生了小摩擦,下午6:45發(fā)藥時,她經(jīng)過餐廳門口時見張林坐在長椅上,說:“給病人發(fā)藥了?!?p>  張林回了一句:“發(fā)藥也叫我發(fā)呀?”他有了抵觸情緒,因為發(fā)藥除護士外,另外還有一個護工。發(fā)個藥兩個人還不夠嗎?再說了也沒說這1---8的班要協(xié)助護士發(fā)藥啊。

  鄭護士聽了張林的話似乎很吃驚,夸張地說:“啊呀,這么長時間了,你上這個班連干什么都不知道啊?”聽了她的話,張林不好再爭辯什么了,不就是多干點嗎?

  在安排病人睡覺時,鄭林生對張林說他的茶杯不見了,張林幫著找了半天也沒找著,就說,“我再幫你問問吧。”他客氣地點頭微笑著說“謝謝,謝謝?!钡降资歉邔W歷的人,對這個人張林是很敬重的,清華的高材生嗎。所以他覺得應該幫他問問,還有就是剛才安全檢查時,在周正翔的病房櫥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保溫瓶,索性連這個問題也一并問問。處置室的左邊是配藥室,鄭護士背對著張林正忙些什么,于是他問:“鄭護士,病人的茶杯有幾個?”他猜想,病人的茶杯是醫(yī)院發(fā)的,既然是發(fā)的,那姓鄭的茶杯掉了,能不能再補他一個?

  沒想到鄭護士一聽耍起了大牌,她沖頭沖腦的說:“別問我,問你師傅?!?p>  老黃這時正好也在處置室,就在張林身后,他急忙說:“別問我,別問我,我不是他師傅。”鄭護士頭也沒回就沖老黃命令道:“那你現(xiàn)在就當他的師傅?!?p>  見這個問題沒結(jié)果,張林又問:“鄭護士,病人房間里有保溫瓶有沒有關系?”

  “別問我,問你師傅?!彼幕卮鹜瑯邮菦_頭沖腦。

  老黃一看情況不對,忙說:“病人的茶杯讓他自己找,有保溫瓶問題不大?!?p>  晚上坐在走廊東邊生悶氣,和尚通常睡的最晚,此時他們就坐那閑聊,他發(fā)了根香煙給張林,張林急忙說:“老抽你的煙,這多不好意思啊?!?p>  “這有什么關系,你抽就是了。”

  過了一會,鄭護士去病房查房,她皮膚白,個子高,年齡約三十上下,有著已為人婦的豐滿體型,(她到底結(jié)沒結(jié)婚張林不知道,但他估計她結(jié)婚了)走起路來身姿曼妙又優(yōu)雅,可稱之為美女。張林向和尚打聽:“你看鄭護士這個人怎么樣?”

  “我在這個醫(yī)院住了兩次,我最佩服的就是鄭護士了,她技術最好,對工作也最負責,人也好,你問她干什么?”

  聽他這么一說,張林沒好開口,他對她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變。

  張林下班后,心里郁悶,路過‘沁園’,那是一家洗頭房,離他家不遠。他鉆了進去,結(jié)識了一位姓周的小姐。

  2009.4.6 白班,基本無啥事,上午接班時在餐廳走廊見老周對美女小鄧說了句什么,說的小鄧笑了,這進一步肯定了張林的判斷——小鄧對老周的印象還不錯,起碼沒那么反感。張林查看病人掛水情況,路過宋林房間時,他正掛水,見張林進來,便對他說:“張師傅,你看瓶子里面有個小黑點。”張林湊近鹽水瓶一看,果真有個小黑點在鹽水瓶里飄著,看了一會沒看出什么名堂,就去喊護士,護士來了略看一看,便說沒什么問題,可能是用針扎瓶塞時把瓶塞扎破了,然后就走了。宋林對護士的解釋并不滿意,他躺在那盯著鹽水瓶看,然后又坐起來湊近瓶子看,張林也在一旁盯著看了老半天,宋林說:“那怎么別人的鹽水瓶里沒這個黑點呢?再說瓶塞是灰色的,即使扎破了,也不該有黑點啊?!睆埩忠搽S聲附和著他的觀點,也覺得這飄在水里的黑點有點不對頭。當水還有不少時,他讓張林喊護士,把吊瓶拔了。

  上午老黃帶張林去庫房領東西,材料員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的,她看見張林,就問老黃:“這個是新來的?”

  “哎,新來的?!?p>  “你們那有個叫老朱的,現(xiàn)在怎么看不到了?”

  “他不干了,上次他帶病人去做體檢,讓病人跑了,后來罰了他200塊錢,他就不干了?!薄澳遣∪诉€找回來了?”

  “病人后來找回來了。”

  聊了一陣后,老黃客氣的告辭了?;厝サ穆飞希瑥埩衷谙?,“我今后要是有機會能多和她聊聊該多好啊,”唉,漂亮的女人總是讓人想入非非,不過,她剛才和老黃的對話也同樣讓他感興趣,他就問老朱是怎么回事,老黃說他帶病人做心電圖時,跑一邊打了個電話,可等他一回來,病人不見了。為這事最后罰了他200塊錢,可他嫌罰的太多了,一氣之下辭職不干了。張林心想,罰他200還嫌多?沒把他開了就算不錯了。

  葛遠心無意中提起茶杯的事,其它病房有病人說,:“我們這有個茶杯,不知是不是你的?”葛去一看,還果真是的,他的財產(chǎn)到底失而復得了。

  中午時分,就聽和尚大喊大叫,似乎要和什么人干,張林過去一看,原來是他的衣服少了,他懷疑是有人和他作對,把他的衣服扔在了樓下,于是張林就去樓下找,樓下有許多樹叢,張林去找了半天,也沒找著。

  下午跑單拿藥,去西藥房的路邊豎著宣傳欄,宣傳欄里貼著幾張醫(yī)學小常識,它的內(nèi)容早就引起了張林的興趣,其中的一張的內(nèi)容是“神經(jīng)衰弱是否會演變成精神分裂癥?”這是個很普通的常識,張林便長期患有神經(jīng)衰弱,常常失眠、多夢,正因為患有神經(jīng)衰弱,就曾留意過這方面的知識,就他所掌握的知識,他知道神經(jīng)衰弱不會演變成精神病,可當他再次在櫥窗里看到這個內(nèi)容時,他還是把這篇小文章看了一遍,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整天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他看到了太多的病人,使他不能不對這個問題引起警惕,他心里擔心會不會有一天他也成為一個病人,會住到這個病區(qū)里來,?而且這樣的想法不止一次地從他的腦海里冒出過,現(xiàn)在宣傳欄里的這篇文章里的結(jié)論是:神經(jīng)衰弱不會演化為精神分裂癥,看到這里,他心里不禁踏實了許多。

  程少斌現(xiàn)在又回到了從前,他精神狀態(tài)的演變是這樣的:一開始木訥,呈癡呆狀---到突然亢奮、神氣活現(xiàn),——再到目前的木訥,一聲不吭,又回到從前。這種變化使張林不能不嘆服藥物的神奇,還有姚正旭,剛來的時候多神氣:誰人敢惹我?一次張林拎著拖把去搞衛(wèi)生,他見了:說:“把地拖拖干凈,別一天到晚吊兒郎當?shù)?。我們住院是交了錢的。”張林聽了這種指手畫腳的話很不高興,可又想想他是個病人,你跟他計較什么,他整天一副天下第一的架勢。有次和他閑聊,得知張林和他是一個區(qū)的,他馬上說:“”浦江的xx你認識嗎?”“不認識。”當然他指的可是江湖上響當當?shù)娜宋?,他說,“今后有機會到我那玩,有事我?guī)湍銛[平?!笨纯?,到底是江湖上人。豪爽啊??勺詮哪谴伪患s束后,他就像換了一個人,整天是低著頭,苦著臉,一聲不吭,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乎變得成熟了許多,這當然也得歸功于神奇的治療。

  下午在餐廳走廊,張林看到了鄧學峰的不對頭,他平時太像一個平常人了,可在配餐室門口,他突然彎下腰,對著地面揮了揮手,手朝著地面移動了一會,他的神情是專注的,那神態(tài),那姿勢就像在探究大自然的奧秘,張林看看地面,地面什么都沒有,他的行為是怪異的,也是不對頭的。

  令張林驚異和目瞪口呆的是‘周潤發(fā)’。以前和他說起他像‘周潤發(fā)’,他說他的朋友都喜歡稱他為‘發(fā)哥’,今天下午他突然一邊急速的走路,一邊低著頭滔滔不絕的背起了李白的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張林一是驚異他平時是一聲不吭,可此時卻突然興奮起來,二是驚異他的記憶力竟是如此之好,李白的這首詩是如此之長,他背起來竟毫不打頓,這就是所謂的頭腦不好的人的智力。

  那天晚上昏倒的那個老頭姓李,見了他,張林想和他說說那天晚上的事,又覺得不太好說,只怕會說出什么麻煩來,在他病房里,見周圍無人,還是懷著不安小聲地向他提起了這事:“前天晚上快八點時,你昏倒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彼且荒樏H?,

  張林把那天晚上的事和他說了。當然這里面不乏討好的意味,那意思是那天晚上你多虧了我,是我大大的幫了你,李老頭說:“那天晚上的事我是一點都不記得了,謝謝你了?!睆埩蛛[約察覺到那天晚上他昏倒是因為安眠的藥下重了。這不,藥一停,他恢復正常了。

  前幾天新來了一個病人叫任一平,他看上去十分虛弱,長的是又黑又瘦,又蒼老。他是因為酒喝多了才住進來的,剛住進來時,他一直在掛水,這幾天剛下地,可他年齡也就四十來歲吧,可是腰也彎了,背也駝了,走起路來就像邁不開步,聊起來以后,張林才知道他和自己的舅舅同住在一個小區(qū)里,他倆很投緣,他說他在他們小區(qū)里賣旺雞蛋,這天下午沒什么事,張林手里端著一杯茶,翹著腿和他坐在病區(qū)走廊上聊天,走廊上過來了兩個護士,一個是平時緊繃著臉戴眼鏡的黃媛媛,一個是鄭麗,就聽鄭麗邊走邊說:“你喝茶在這喝???不喝茶杯放一邊去,別捧在手里,你以為是坐辦公室?。俊彼墒切律先蔚拇o士長,她的話怎能不聽?她走后,張林心里大大的不滿,“我就手捧茶杯坐這一會,你至于嗎?”任一平一旁聽了也覺得臉上掛不住,說:“你下回見了她,就啪的一個立正,高舉右手,來句‘哈伊希特勒’。就什么事都沒了?!崩先蔚脑捄苡械览?,幫張林解了不少郁悶,是的,今后見了她就啪的一個立正,‘哈伊希特勒’。這話太好了。

  張林晚上未回家,住宿舍,下班后只是看看報,生悶氣。

  2009.4.7 臨下班時,護士長又讓拿消毒液培養(yǎng)管,化驗室最左邊的一個窗口,站著一位年輕小姐,她聽張林一說,把手往中間窗口的方向一指,張林過去一看,中間窗口沒人,又過去問她,‘沒人嘛。’她又把手指向第三個窗口的方向,張林過去一看第三個窗口還是沒人,他心中異常納悶:這沒人你讓我找誰拿呢?他往后退了退,一看右邊有個門,心想會不會在這里邊?于是他走了進去,里邊就像一個大車間,里邊的人是忙忙碌碌,遇到一位男性工作人員,他就問消毒液管子是不是在這拿,他說,‘是啊’,至此張林恍然大悟,原來小姐的一指真是大有玄機,是即深奧又簡單。深奧時讓你永遠不得其門而入,你就是站在化驗室窗口一整天也拿不到管子下不了班,簡單時那就是讓你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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