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青,越山青。
兩岸青山相對迎,誰言相思輕?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許芳華掬了一把奶白色的溫泉水潑到臉上,只覺得溫暖清滑,沁膚入骨。
這里是她不曾見過的富貴——偌大的蓮花池子是用白玉鋪就的,池邊有兩只鑲金的會不斷吐水的仙鶴,水面上撒著滿滿的花瓣,薄薄的水霧裊裊的拂在臉上,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她只是一個六品小官之女,在這遍地是皇親貴胄的京城,真的是渺小到塵埃里。
她也并非出生于豪門望族,家里也沒有任何權(quán)勢和財力。
而陳旭的祖父是當(dāng)年跟著太祖皇帝打江山有從龍之功的陳威龍將軍,多年來執(zhí)掌京郊大營,陳旭的叔祖父陳威虎也是西京大營的將軍,時至今日,陳家龍虎軍的驍勇善戰(zhàn)仍被有聲有色的流傳在市井之間。
陳旭的祖母徐氏清媛,出生簪纓世家,據(jù)說小時候還曾被冊封過縣主——只不過朝代更迭,漸被抹滅了這些過往,但從她這些非比尋常的物件中,也可觀到她曾經(jīng)的榮耀和富貴。
她的兩個嫡子也出息非?!愋竦母赣H陳修禮,阿暖的父親陳修文,都是如今朝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武將。
這樣的家族,這樣的徐氏,能重之非常的向她求親,她銘感五內(nèi)——無論是緣分,或者人為,她都覺得此姻緣此生值得努力一次,哪怕如世人所說,一入朱門深似海,萬般情況不由己。
還有那個憨憨的陳旭,想起剛才他紅著臉卻一本正經(jīng)的問她,他今日的袍子好不好看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前兩天她家里還在憂心他的家族關(guān)系盤綜復(fù)雜,他的情意還未到深處,今日她卻覺得,一片光亮!
“許姐姐?!”
阿暖聽到她的笑聲,敲了敲她身后的玉石壁,趴在那兒問“你干嘛呢?”
許芳華,看了看那塊翻開的玉石里露出阿暖粉嫩嫩的笑臉,輕輕嘆氣,像條靈活的魚兒游到了那玉石墻邊來,
“原來這里還有個窗戶,留著聊天?”
阿暖嘿嘿笑了,“采桑剛剛告訴我這里叫鴛鴦池——許姐姐我們倆其實可以一起洗的,哈——”!
阿暖雙手一撐,靈活的身子向上輕輕一躍像條滑溜的泥鰍入了水,水面只有水波微恙,居然沒有水花!
白煙裊裊中,她在水中宛若精靈。
許芳華深呼了一口氣,把身子沉下水,也歡快的追上她,與之嬉戲。
兩個少女在水中游玩,僅有的那點生疏感也在這煙霧繚繞中消散了。
她們倆個雖然在不一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居然有這么多的共同愛好,性子也相差無幾!
阿暖看到的大部分京城閨秀都是阿晴那樣賢淑溫柔的,或者像玉疏姐姐那樣高貴典雅的,又或者像阿映那種嬌俏可愛的,卻不想能遇見能和她并肩暢游的女子!
許芳華告訴她,自己從小在京郊長大,那里多是田莊荷塘,上山打獵,下湖捉魚,是她年少時最不可少的娛樂。
只是這幾年她年齡漸大,家里人也開始管著她,以前母親常說,一定給她找個家世相仿的,簡簡單單卻可以快樂一生——沒想到事與愿違,她即將高嫁,母親恨不得早些年多拘著她,多教她些閨閣禮儀!
若不是徐氏親自下帖,她還在家里背女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