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城城主府,燈火通明,建筑巍峨肅穆與城內(nèi)老舊的三層小樓全然不同。
此時,在正廳,有兩人對坐,有裊裊煙從兩處升起,一處在桌上,茶具煮茶,一處在大廳上首,香爐燭火。
燈光很柔和,并非白熾,而是暖色的,給以溫馨的感覺。
王文川非常認(rèn)真的將茶具清洗,隨后將茶杯放于于文身前,于文端起茶,也不客氣,一飲而盡,粗漢飲茶作態(tài)一覽無遺。
“劉云沖我就帶走了,至于顏勇,你最好盯緊了?!焙韧瓴瑁谖恼f道。
為將劉云沖藏匿在深淵戰(zhàn)場解開因果之力,他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安排,結(jié)果一周不到便被異界察覺了,若非他警惕,發(fā)現(xiàn)了異界來人,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般隱秘都會走漏消息,必定是有內(nèi)鬼存在,想想那些異界人,于文咬牙切齒。
在此之前,知道劉云沖真實身份的不會超過五個。
其他協(xié)助人等,最多也只知道,赤血侯隱于此地,而不會知道確切身份。
而若沒有官方協(xié)助排查,想要找到劉云沖,最快也得半月。
真正將其身份暴露的恐怕還是顏奎的攔路了。
他查過顏奎的資料,那是該死,甚至顏勇因為顏奎濫用職權(quán),也該死!
只是王文川要保顏勇,顏勇離融合只有幾步,這花了王文川多年功夫,他不愿功虧一簣。且王文川果力已消,顏勇一進(jìn)入融合,他肯定會先自己前往炎星學(xué)院。
他與魏晉的一個前輩交好,多少也算背景。
能不交惡,便不交惡,但該給的警告還是得給。
“他是我的接班人,我肯定會盯住他的。”王文川鄭重點(diǎn)頭,他同樣不希望橫生波折,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既然如此,我也不久留了,路上想來還會有麻煩的?!闭f完,于文將茶杯放在桌上,一步跨出三米,下一刻便飛天而起。
既然不能藏匿,那便只能以最快速度消除因果力,讓其前往縹緲學(xué)府,那才萬無一失!
大戰(zhàn),看來要提前爆發(fā)了!
王文川看著于文離開,眼中露出思索,“這于文竟然是保護(hù)劉云沖的,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鎮(zhèn)界級的強(qiáng)者都來刺殺?”
“還有那唐川,竟是一品附靈師,古怪!”
“馬上就要去洪荒了,可別出什么亂子呀。”
越想,他心中越是不穩(wěn)不放心,或許應(yīng)該再給顏勇一次警告!
王文川相信,深淵城肯定還有雷埋著,直到某一刻,炸響。
他不能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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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晚上,歐式風(fēng)格的套房亮堂堂,廚房內(nèi),張啟靈與楊玥做著飯,廚房外,沙發(fā)上,有一個少女抱著抱枕,看著偶像劇。
張啟靈與楊玥小聲的聊著天。
“老婆,唐川這小子是一品附靈師,你敢相信?”
張啟靈掂了掂鍋,對楊玥說道。
“什么!”楊玥切菜的手被菜刀斬到,沒有破皮,停下,驚訝的看向張啟靈,菜刀重新插在了菜板上。
張啟靈笑了一聲:“嘿,也是那家伙去洪荒了,要是沒去,我讓他再給我說一次這小子沒有天賦的話!非得揍他丫的!”
楊玥平復(fù)了心情,看張啟靈得意模樣,嘲笑道:“就你那實力,能打得過誰?!?p> 張啟靈惡狠狠的看著楊玥:“你說什么!”
“什么?你批準(zhǔn)唐川請假,你可知道唐川去哪了?”楊玥繼續(xù)切著菜。
“拓蒼山嘛,他登記的不是云落徒弟么?去拓蒼山不就是去自己家?白得的功勞,還能讓趙德耀護(hù)著他,多好的事,嘿嘿,我可真是睿智??!”
“你可真不要臉!就怕出差錯!”楊玥沒忍住笑了,停下刀,懶洋洋的:“配菜好了?!?p> 張啟靈一掂鍋,菜出,他試探性的問道:“鹽煎肉好了,老婆大人,你端出去吧?”
抽油煙機(jī)在廚房響著,油煙在面前宛如薄紗,鐵鏟與鐵鍋碰撞著,男人與女人的聲音時不時傳來,生活——平淡而有味道。
同樣一個傍晚,在不同的地方,因為不同的人,因為不同事,做著不同的事,他們走在不同的路上,卻又蛛絲相連。
好似有一條線,將這些人連接到唐川身上,然后相互影響起來。
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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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蒼山,隨著封山,靜悄悄的。
唐川睜開了眼睛,在山鐘第一次響起的時候他便醒來了,屋內(nèi)數(shù)道燭火同時亮起,印著紅彤彤的光影,屋子亮堂起來。
拓蒼山上沒有通電,也不知為何沒有安洞中那樣的寶石燈,反而用燭火。
火芯隨風(fēng)搖曳,外邊吹來的風(fēng)因此顯得有些陰沉詭譎。
“噠噠噠?!?p> 不多時,蟲子的聲音中有腳步聲響起,場中左顧右盼者、前瞻后顧者,皆收了身,斂息而端坐,眼睛朝著池塘后的大門處看。
谷云峰此時正站在拓蒼石旁邊,負(fù)手以待,山風(fēng)飄揚(yáng),道袍獵獵,隨著他的遠(yuǎn)望,大廳口算是有了人影,青袍被突然變大的風(fēng)卷得率先一步入人眼。
下一刻,一枯瘦老人便進(jìn)入眼簾,他過了門檻,一步不停而往內(nèi),瞧其行動利索,精神矍鑠,全然不似將亡人。
緊隨著他的有四十來人,一個個神態(tài)各異,卻都不發(fā)一言,如同鬼魅之影,不存腳步聲,似飄著在杜老身后,偏偏眼睛看著,腳是落到了實處的。
這烏泱泱一群人,越過池塘,對著谷云峰點(diǎn)了頭,跟著杜老,便來到了正堂。
在正堂,燭火處,這些人一眼便看向了上首位置,那個位置坐著的,正是那個背槍青年,也是在早上讓他們驚訝,跑過煉心道的家伙。
其中最關(guān)注唐川的,便要屬趙德耀了,畢竟軍方附靈師,入了一品的,不可能毫無痕跡,橫空出世。
紅光照在每個人的面首,眾人看起來都面色紅潤。
唐川眼睛躍過杜老,落在了趙德輝身上,實在是這個人,太過熟悉了。
基礎(chǔ)課七周,他仍歷歷在目,他是云落的恩師,在云落附靈一道上,指點(diǎn)不少。
因為祭壇,他也算趙德耀的學(xué)生。
一行人進(jìn)入,眾人已經(jīng)是站了起來,老人中有看花千語與張蓁蓁坐在末尾,遠(yuǎn)離堂前的,不由有些奇怪,便靠近了問詢。
龍云看到趙德耀,擠眉弄眼,打著招呼。衛(wèi)竹章、真悟?qū)ζ渲兄斯笆?,也是受到邀請而來的?p> 唯有袁凱、竇玉坤、黎零、洪濤、君德寶,乃是散修,目光留在了杜老身上,滿是尊敬。
唐川在趙德耀身上停留一瞬,與其照面,似乎眼神有過交流,再回首,便落在了杜老身上。
杜老沒有停,直奔首位來,他目光在光影中有些渾濁,只是無人敢小覷。
他朝唐川觀去,普通的衣服,普通的槍,倒是那牛皮背包中有些許靈韻,附靈之物等階不低,不由問道:“小友是何家弟子?”
他說話很溫吐,隨行之間自有道韻,不似人,更似景,與外來的山風(fēng)聯(lián)袂作響。
唐川不敢怠慢,作揖而有禮:“師祖,我是云落的弟子,唐川。”
動作不慢,又朝正前方的趙德耀見禮:“師公。”
這話猶如石破驚天,驚煞眾人耳,人有百面,而眾人反應(yīng)也各異。
首先反應(yīng)的自是趙德耀,他面存驚色,心中驚疑不定,“云落”這兩個字,在月前可是讓他心情落寞者。
此時陡然聽到眼前這才情不淺的年輕人是云落的徒弟,他難以相信。
能在煉心道上跑起來的,附靈一道遠(yuǎn)比云落強(qiáng)。
“你是云落的徒弟?”
他猶自不停,“若是他收了徒弟,應(yīng)當(dāng)會告訴我才對,唐川,唐川,似乎有過印象……”
他在思索。
而旁邊的人,一個個的就不是這般簡單了,皆是瞥著趙德耀,暗地里“呸”了一聲,尤其是李毅綱,直接“哼”的一聲,毫不遮掩,是在瞧著這家伙演戲。
什么叫有過印象,怕就是徒孫天賦太高了,拿來炫耀的,之前還裝作不認(rèn)識呢!
這家伙也就是這不要臉的勁,才跟自己一樣,偷到了杜老的師!
谷云峰眼中有隱晦的精光閃過,他一直在下方,不動聲色的看著趙德耀,再不時看唐川。
“在允州牛頭城,我是云落小隊的隊員,附靈一道也是隊長傳下?!?p> 唐川看趙德耀思索,補(bǔ)充道,他必須要將身份坐實,這樣才能在這兩天跟在杜老身旁。
云落在牛頭城后與趙德耀交流頻率明顯增高,上至附靈,下至生活,儼然將趙德耀當(dāng)成父親一般。
趙德耀這才想起來,在一個月前,云落是有告訴自己,小隊新來了一個年輕人,叫唐川。
是從普通人轉(zhuǎn)為修士的,只是那是在一個月前啊。
也是此時李毅綱的“哼”聲讓他不再尋疑點(diǎn),反而似笑非笑:“哦!唐川,是了!云落給我提起過。哈哈哈,師傅,是我徒孫!”
說完還面無表情的瞥了李毅綱一眼,揚(yáng)眉挑釁。
“有意思么!”李毅綱又是哼了一聲,這家伙今天可是得意大發(fā)了!
杜老也是看到了趙德耀小動作,搖頭:“趙小子,你這一天天的?!?